喜上眉头 第259节

若论观赏性……也不及朱公子和大公子一分好看呢。

张眉寿却恍惚领会到了什么,重新去看信上那行字。

这一看,果然发现了端倪所在——原来,不是特赠画作一幅,而是,特赠“画像”一幅……

张眉寿望着那“画像”,久久无法接受。

这画像上的人,无论是气度还是年纪,究竟哪一点像骆先生本人了啊!

且这头发……画得未免也太浓密了吧!

这失实的程度,真的好过分啊。

哎,先生这个画骗。

……

这个冬日,张眉寿因夏神医之事,心中总有些郁郁。

反观苍鹿,却显得极欢愉。

待年后他年满十三,便可以除去女装,改回男子穿着装扮了。

自己虽是看不见,可他仍为之十分高兴。

小时雍坊里的年节,仍与往年一般热闹。

除夕当夜,京城里烟火不断。

此时,深宫之中,祝又樘登高望远,眸中亦映满了星星点点的烟火。

他所在之处,便是上一世张眉寿遥望烟火所在。

……

出了正月没几日,便到了苍鹿的生辰。

这一日,整座小时雍坊,都随之热闹起来。

自苍斌升任了锦衣卫千户之后,苍家早已今非昔比。

借此时机登门祝贺之人,自也颇多。

“公子,张家的姑娘公子表公子,和王家公子,还有徐家的公子姑娘都来了。”仆人快步进来禀话。

366 护她所护

刚出正月的天儿,苍府的仆人们却个个忙活的冒了汗。

“都请进来,快去备茶——”

苍鹿出了里间,往外堂走去。

张眉寿一群人说笑着走了进来,待瞧见堂中之人,皆是愣住。

“咿……你家少爷呢?”王守仁佯装好奇的语气问道:“堂中这位俊俏的少年公子,又是哪家来的贵客?”

小厮跟着逗趣:“王公子可别看走眼了,这放眼京城,哪家还能寻得到比我家公子更俊美的少年郎?”

一群人听得便笑起来,这才围上前去。

苍鹿被一群公子姑娘围着,脸上略有些不自在。

他目不能视,只凭习惯判断诸事,穿惯了裙衫换成衣袍,此时反倒自觉有几分违和之感。

“怎么,可是难看地紧?”

他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个不甚自信的笑。

王守仁连忙伸出手,挡在他面前,遮住他的脸,道:“可别这般笑了,戏文里说的颠倒众生,可不就是你现下这模样?”

“咳,倒也确有几分倜傥风流之感,再等上数年,兴许便能赶上我了。”徐永宁负着手,煞有其事地评价道。

徐婉兮背过身去,翻了个白眼。

为何要背过身?

当然是世家小姐在人前不能失礼呀。

她今年也有十三了,已快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可要多加注意才好。

张鹤龄张延龄也围上去夸赞。

有道是名师出高徒,如今两个臭小子拍起马屁来,可是有模有样。

宋福琪嘿嘿笑道:“如此一瞧,倒比朱公子还要好看些呢。”

此言一出,既夸了今日的寿星,又不着痕迹地踩了一把竞争对手,且说得还是实话——嗯……他果然还是一如既往地聪明机智。

刚走进院中的太子殿下,只觉得心口处稳稳中了一箭。

“公子,朱公子到了。”

进来禀话的仆人面色尴尬地道。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起来。

宋福琪“哈哈”笑了两声,道:“玩笑而已。”

张鹤龄悄悄叹了口气。

二表哥这无力的解释,还真是雪上加霜啊。

是时候该他们出手了。

他掐了掐弟弟的腰。

“胡说,我分明觉得朱家哥哥更好看些呢。”张延龄一脸不服气的模样,道:“恰好朱家哥哥也来了,便比一比好了。”

张鹤龄却道:“明明是阿鹿哥哥更好看。”

兄弟二人便争执起来。

祝又樘走进来,笑着揉了揉二人的头:“有甚可争的。”

兄弟二人便做出偃旗息鼓的模样来,一个叹着气,勉为其难地道:“好吧,那便当作是打平手了。”

一个则说:“反正皆是一等一的俊美就是了。”

两个哥哥都不得罪。

张眉寿皱眉看了二人一眼。

这俩人在这儿自编自演什么呢……

祝又樘轻咳一声,心中欣慰。

看来他这教书先生没白当——两位学生好歹知道维护先生的颜面了。

他眼中含笑,下意识地看向张眉寿。

却见小皇后盯着苍家公子打量了片刻,又转而来看他,似乎当真是比较究竟谁更俊美些一般。

二人视线对视间,张眉寿有着一刻被抓包的窘迫。

“公子,诸位都请坐下吃茶吧。”苍鹿笑着说道。

他究竟俊是不俊,他半点不知,甚至怀疑是身边之人为了安慰他的善意谎话。

毕竟他也摸过伯安他们的脸,也没觉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是,殿下定是俊逸的。

咳,因为便是向来不甚留意他人长相、刚直如父亲,也曾夸赞过殿下的相貌与气度。

故而,今日既都拿他与殿下作比较,想来……他兴许也是当真有些好看的。

“蓁蓁呢?”

一直未听到张眉寿的声音,苍鹿出声问道。

“在这儿。”张眉寿笑着答道。

“怎都没听你说话?”苍鹿笑着问:“可是觉着……我这般打扮,瞧着别扭?”

张眉寿显在失神,竟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自然不是因为别扭,而是乍然得见阿鹿换上男装,她不由想到了前世的许多事情罢了。

尤其是,阿鹿成了陈寅之后的种种。

眼下,她看着笑得这般干净简单的少年郎,只觉得分外珍视。

没听到她回答的苍鹿,只当她是默认了,又因隐约察觉到她的异样,心下便有些着急,当即就道:“那我且换回来可好?”

说着,已站起身。

“换回来作何!”张眉寿连忙道:“如此是再好看不过了。”

得了她这句话,苍鹿才又安心地坐了回去。

祝又樘心下略有思索。

他自不会为了小皇后不曾夸过他好看而觉得心中不平。

……这么一说,怎么好像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咳,这世间好看之物多之又多,且皮囊而已,本就无甚紧要。

他在意的是,小皇后方才的情绪,分明是有些低沉的。

想必,又想到那些不开心的过往了。

他虽不知详细,却也觉得心疼愧责。

如今,许是因为小皇后之故,便是他看着面前这群说笑的少年姑娘们,亦是心有戚戚焉。

他有些无法想象,此时这般要好而纯粹的一群孩子,在上一世,究竟各自经受了怎样的疏离或磋磨。

而这一切,兴许从始至终都被小皇后看在眼中。

有人称他大度贤明,可却甚少有人知晓,他的大度,实则是因缺少许多寻常人会有的情绪。

可此时,他却真切地体会到了何为不忍。

隔着数人,他静静地看着坐在那里的张眉寿。

此一世,他定要好好地护着她。

也要与她一同护着,她所想护着的人。

……

三日后。

已是掌灯时分,定国公府的丫鬟却忽然来请张眉寿,道是徐婉兮请她尽快过去一趟。

张眉寿心下略感不妙。

这个时辰,婉兮要见她,且这般着急,倒不像是什么好征兆。

且因那传话的丫鬟,脸色亦有些不大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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