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上眉头 第86节

他正要开口再讨个“谢礼”逗一逗小皇后时,却忽听得一道柔柔的声音传来。

“公子。”

蒋令仪远远朝着祝又樘行了一礼,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张眉寿。

祝又樘看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低声与张眉寿说了一句话。

“此人不可相交,理应疏远一些来得妥当。”

说罢,便自顾带着清羽转身离去了。

张眉寿尚有些无法回神。

她自然知道蒋令仪是不可相交的,可祝又樘上一世竟也对蒋令仪的真面目心知肚明吗?

她一直以为那只是女子间才能看透的隐晦手段,男人们在这上头统统都是眼瞎的——

既如此,那么他知道蒋令仪爱慕他的心思吗?

蒋令仪见祝又樘离去,虽是无可奈何,却断也没有追上前的道理。

她朝着张眉寿走了过来。

“不知殿下与张妹妹说了些什么?”蒋令仪小声地向张眉寿问道,语气和善。

张眉寿看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殿下说了些蒋姑娘的坏话。”

她丢下这句话,便唤了阿荔,离开了此处。

133 养了外室

蒋令仪脸上的神情经过短暂的凝固之后,陡然崩塌了。

她一张脸涨红起来,半是不信半是羞恼地看着张眉寿。

殿下怎么可能会说她的坏话!

真要挑拨她与殿下,要与她耍心机,却也该委婉一些,隐藏得稍微高明一些才是,焉能上来便说出如此浅薄无知的谎话?

且这谎话却偏偏让她难堪又尴尬,将她原准备好要说的话,全都打乱了!

这天下这天下怎会有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的蠢人!

看着张眉寿渐渐消失的背影,蒋令仪气得咬牙切齿。

回张家的路上,张眉寿想着上一世蒋令仪的种种行径,心底恶寒不止。

既已嫁作他人妇,若是爱慕之心无法休止,也当藏得死死地才好,可蒋令仪在嫁给了四皇子祝又沅之后,依旧贼心不死甚至为了离间她与祝又樘的“仅守一人的琴瑟和鸣”,竟不惜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下死手。

她也是在将蒋令仪的儿子祝熜扶上了帝位之后,方才知道,原来当年祝又樘那“野孩子”的真正死因,实则是为蒋令仪所害!

她后来亲手将蒋令仪给捂死,不单是看够了她那幅小人得志的嘴脸,和有事无事人前便要嘤嘤两句的虚伪劲儿,也是替那可怜的野孩子报了仇。

虽不是她所生,又给她添了一辈子的堵,却到底喊了她数年母后,她虽心有隔阂,面上冷淡,内心却也一直记得孩子可爱天真的模样。

便是那样纯真的孩童,也能下得去手的,说是毒蝎心肠绝不为过。

思及这些往事,张眉寿再怎么瞧眼下蒋令仪看待祝又樘时满眼钦慕的模样,也觉不出半分情愫懵懂的美好来。

若不然怎么能说是孽缘呢?

张眉寿按下此事不再多想,待她回到愉院之时,定国公府里已有人将定国公夫人的那盆魏紫送了过来。

阿豆大致听定国公府里的下人言明了内情,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曾是张眉寿的贴身丫鬟,对张眉寿养什么死什么的可怕之处,要比阿荔更加清楚。

现如今定国公夫人这盆花且是半死不活,只怕在姑娘手下养一养,不出两日就要呜呼哀哉了。

一见着张眉寿回来,阿豆便提议道:“三姑娘,这是盆什么花?不然告知了二太太,让太太另寻一株回来”

已是做好了姑娘必定将花养死,再赔定国公夫人一株的准备。

“你怕不知,这盆花叫做什么魏紫,是牡丹中的极品,可不是简单易寻的若不然,定国公夫人也不会那般看重了。”阿荔悄悄地跟阿豆说道:“赔花是赔不了的,赔罪时要送的礼倒是可以先让二太太备好”

阿豆不由张大了嘴巴。

那边,张眉寿没管两个丫鬟的窃窃私语,已挽起了衣袖,弯身察看着花株的情况。

她按了按土壤,湿度适宜牡丹最怕水淹,国公府里的花匠想必也不会犯这低等的错误。

观其枝叶,叶片虽发黄却并不小,花朵色艳,也不似光照不足。

张眉寿抓了一把盆中半干的土壤,对着光亮处仔细观详了一会儿。

这土壤的颜色似乎有些偏深,但若不细看,并不易发现。

且盆中的土壤并非皆是深色,细观之下,可见颜色不匀。

她上一世在宫中百无聊赖,最爱伺弄花草,摆弄了几十年,又皆是些习性各异的奇花异草,自然深知看似不起眼的小原因,兴许便能毁掉一盆精心对待的花株。

土壤颜色有异,十之八九是花肥施多了。

若是如此,倒不难解决。

“提一桶水来。”张眉寿吩咐丫鬟:“再去找些菜种子过来。”

阿荔与阿豆互看一眼。

“姑娘,好端端地,种什么菜啊?”阿荔问。

“什么菜都成,只要是发芽快的。”

阿荔:“”

罢了,姑娘说什么她照做便是了。

阿豆去寻菜种,阿荔则吩咐了仆妇提了一大桶水过来。

两三日后,张眉寿却觉察出了不对劲。

菜种已经发芽了,可芽儿不绿反黄,芽茎也透着细萎。

这根本不像是花肥施多了

这盆里的土有问题。

连菜都养不活,何况是娇气挑剔的魏紫?

再看牡丹花株,相较前几日显然更是萎靡了几分。

阿荔与阿豆早做好了心理准备,倒是半点不意外。

偏偏自家姑娘取了小花铲过来,又让她们搬了新的花盆子,还要去刨新土,一问竟是要换盆竟是越玩越过火,真把自己当经验老练的花匠了!

算了算了,反正也救不活了。

张眉寿花了整整一时辰,方才将花株移植好。

整个过程她极小心,唯恐伤了根系。将花株移到新盆中也有诸多讲究,从土壤的调配,到花根埋得深了浅了都会有影响。

她就着水桶里的凉水净了手,直起腰来,与阿荔吩咐道:“每日晨早、黄昏时分,将花盆搬出来晒太阳,其余时辰,皆搬去廊下阴凉通风处。切记不可淋了雨。”

阿荔假笑着应下来。

自家的姑娘,即便是胡闹,可除了宠着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张眉寿回到房中,又拿胰子仔细洗了手。

此时,棉花过来了。

想到自己之前交待他办的事情,张眉寿忙问道:“可有什么消息?”

棉花便将自己所见大致说了一遍。

从张彦近来几日几时出门去翰林院,再到几时下值,再到他下值之后都去了哪些地方,棉花都一清二楚。

“这四日里,大老爷有两日都去了同一个地方。”棉花将真正想说的话放到了最后,“三姑娘,大老爷在外面养外室了。”

他语不惊人死不休,且说得十分笃定。

阿荔满面愕然鄙夷。

张眉寿却隐隐兴奋起来。

她要找的人兴许便是这个!

她就知道十有八九能查到。

“快说说,你是如何肯定大伯养了外室的?”张眉寿追问道。

棉花顿了一瞬。

三姑娘这幅兴致盎然的模样,仿佛在茶楼里听书一般,此时或许应当给她摆上一碟花子儿花生,并一壶龙井茶。

134 大胆的猜测(爱猫乐园3和氏璧加更)

“姑娘,我自幼混迹市井,那女子是不是被偷偷养着的外室,我自然能分辨清楚。”

总不能将大老爷进了那院子,两扇大门一关,便同那女子抱在一起,待进了屋子,直接就脱衣与那女子互啃的情形说给姑娘听吧?

张眉寿默默心领神会,接着问道:“那女子长什么模样?大约什么年纪?可是独居?”

“长相颇好。”棉花诚然道:“瞧上去像是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却非独居,身边还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阿荔忍不住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七八岁的男孩子?

要么大老爷是勾搭上哪家的寡妇了;要么就是与那外室早已来往多年,而与那外室所生的儿子竟有可能比二少爷还要年长!

这个消息过于劲爆,阿荔深深地震惊了。

若是这个消息传出去,大老爷还要不要活了?

上一世早已知晓的事情,张眉寿也没有什么幸灾乐祸的心情。

从那女子和孩子的年纪上来看,大约已是八九不离十了想来这女子应当就是后来被大伯娶进门做续弦的“江氏”了。

祝又樘登基之后,听取了谢迁的进言,为开化民风,一度鼓励寡妇再嫁。

恰巧在那时,她的大伯娘柳氏“病死了”,随后大伯张彦就迎娶了“寡妇江氏”进门,江氏还带了个已经年近双十的儿子做陪嫁。

说是寡妇再嫁,儿子是别人的,可张眉寿怎么瞧江氏那儿子怎么像她大伯

且那江氏,说是出身书香门第,但从规矩到做派,全无半点书香气。

且彼时年已四十岁的人了,还半点不沉稳,矫作弄姿,老太太说她两句她当众便能大哭一场

那时已经步入古稀之年的老太太曾气得骂道究竟哪家的书香门第能教出这样的女儿来?还不快站出来,好将这样的女儿拖回去打死了了事!

恰巧那时江家举家迁离了京城,倒真像是没眼看这个嫁出去的“女儿”。

这些话,本被当作笑话一般传入张眉寿的耳朵里,可张眉寿越想越不对劲。

祖母那话分明有着深意的。

所以,她一度怀疑什么寡妇继子,什么出身书香,都只不过是大伯给自己扯来的遮羞布而已。

但彼时她已贵为皇后,不愿娘家闹出丑闻来。且祖母都只忍着不发,顾及家中颜面,她自然也没有理由深究大房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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