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再次:“……”
珠子发光后,里头浮现了一块似有若无的景象,细细分辨,竟像是地图。
这下,俞婉终于相信它不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了,当初有人在制作它时将地图也作了进去,但唯有发光才能照出藏在里面的地图。
“这是通往巫族的地图吗?”俞婉兴奋地问。
“既然是藏在巫石里,那就应当是。”阿嬷的眼底也掠过了一丝难以压制的激动与兴奋,燕九朝这段日子虽未表现出任何毒发的痕迹,但这恰恰是最危险的一种情况,若是如同在南诏时,每日都需要药浴与针灸来压制体内的毒性,至少说明他们还有法子压制毒性,可如今,燕九朝要么不毒发,一旦毒发起来,便再也没了压制的可能。
阿嬷把珠子递给影六:“你去将地图画出来。”
这一趟来冥都,不仅找到了圣女血,还阴差阳错得到了前往巫族的地图,也算不虚此行了,当初司空烨要挖自己半颗内丹给小罗刹时,阿嬷几人心里其实是不大赞同的,就让罗刹王将内丹全挖出来又怎样?一个早晚要被血魔功吞噬的邪物死了又能怎样?而今看来,也多亏了他的一念不忍,当然,他并不全是为了罗刹王,他更多的是为了小罗刹,他的半颗内丹能最大程度阻止它将来被血魔功吞噬。
种下的善因,结出了善果。
老祖,还是老祖。
冥都的局势已经稳定了,俞婉去了一趟兰家,将紫嫣与小侄儿送回兰氏身边,当年的事已真相大白,兰氏以及一双儿子是遭了兰娇的陷害,兰娇被赐了一杯毒酒,兰氏被迎回族中,重新成为兰家的家主。
兰氏感激地抓住俞婉的手:“多谢你了,姐姐他们终于可以含笑九泉了。”
“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俞婉含笑说。
“也替我谢谢九朝。”兰氏说。
“好。”
“对了,还有一件事,是有关你太姥姥的。”兰氏道。
“兰伊圣女吗?她怎么了?”俞婉道。
兰氏犹豫了一下,望向俞婉,眸光坚定道:“这些话,我从许多天前就想对你说了,你太姥姥既与司空老祖情投意合,我想,这个牌位,应当立在冥山更合适。”
“将牌位立在冥山的话……”后面的话,俞婉没说了。
兰氏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说:“就意味着她是冥山的人了。我想,这也是娘生前的愿望,她生为兰家圣女,为兰家背负了太多,生前没能按自己的意愿活着,至少死后,我不希望她再被祖训与家规束着了。”
与兰氏相认了这么久,兰氏身上的傲骨以及那股子不服输的意志远胜寻常女子,可真正让俞婉感到她前所未有的强大却是眼前这一刻。
论血脉,她不如兰伊圣女;论武功与医术,她不如嫡出的姐姐,然而正是这样一个在兰家略显平庸的女子,做了所有兰家人都没勇气去做的事。
俞婉接过牌位,轻轻地拥住了兰氏:“姥姥,您真的很了不起。”
从兰家归来后,俞婉去了司空烨房中,将兰伊圣女的牌位交给了他。
司空烨抱着牌位出神了许久。
……
快离开冥都了,俞婉连夜收拾起东西来,在冥都尽管只待了两月,收到的宝贝却不少,撇开被青岩与月钩带回来的《兵器宝典》不说,司空家与兰家都送了她一堆好东西,路上有用的她都带上了,余下的留在冥山,谁让冥山也是她家呢。
俞婉先收拾完燕九朝的衣物,开始收拾孩子们的,来冥山不过二十天,三个小家伙硬是被太姥爷喂胖了一圈,衣裳又快穿不了,小罗刹自打能吃正常人的食物后,也长开了些。
四个小的,都要买新衣裳了呢。
俞婉正盘算着是不是明早下山一趟,就听见房门被敲响了。
房门是虚掩的,直接进来就好了,谁这么客气?
俞婉放下手中叠了一半的小衣裳,走过去拉开了虚掩的房门,却意外地发现来人是罗刹王,罗刹王一袭深色长袍,身材高大,失去了半颗血丹的他,已经成功摆脱血魔功的控制了,他依旧需要服食血丹,却不再需要人血。
他怀中,抱着熟睡的小罗刹。
小罗刹与小黑蛋们疯玩了一整日,直接在浴桶里睡着了,四人有了自己的小屋,这个时辰应当在床铺上呼呼大睡才是,罗刹王为何单独抱了小罗刹过来?
俞婉心中疑惑,却仍是将罗刹王请了进来。
“请坐。”俞婉指了指椅子说。
“可打搅你了?”罗刹王问,在桑家禁地囚禁多年,几乎忘了怎么说话,来冥山与司空烨住了几日,功力恢没恢复另说,语言却总算是有些恢复了。
俞婉摇头:“没有,桑前辈带小罗刹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罗刹王顿了顿,有些为难,却又不得不把心一横道:“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辞行?”俞婉看看他,又看看他怀中的小罗刹,完全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你……你们……要去哪里?”
“我自知罪孽深重,往后余生,我不想再做一个血罗刹。”罗刹王看着怀中熟睡的小家伙,宠溺的眼神一闪而过,“我想带它四处走走,它虽是个小罗刹,但它体内有了半颗正常高手的内丹,它有一半的希望成为一个正常人,我想把它好好地养育成人。”
俞婉喉头胀痛,不舍地看着他怀中的小罗刹。
“你想再抱抱它吗?”罗刹王问俞婉。
俞婉点头,朝小罗刹伸出了手来。
罗刹王将小家伙递给俞婉。
不知是不是在睡梦中感受到了俞婉的气息,小罗刹十分依恋地抱住了俞婉的脖子。
俞婉看着它熟睡的小模样,唇角微勾,低下头,亲了亲它的额头。
尽管很想把它留下,可她明白,它是罗刹王的孩子,这无关血缘,从罗刹王将它自血池里救出来,用鲜血喂养它、为它续命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经是罗刹王最深的羁绊了。
“什么时候动身?”俞婉问。
“现在。”罗刹王说。
俞婉抱着小罗刹的手蓦地收紧了:“不能等明早再走吗?”
“我怕它醒了,就舍不得了。”罗刹王不是没想过与他们一道前往巫族,但以他如今的功力,只怕要成为他们的累赘,巫族一行,关乎燕九朝的生死,容不得半点闪失。
“我送你们。”俞婉说。
罗刹王点头。
俞婉抱着小罗刹,与罗刹王一道下了冥山,走出司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