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人语迟。”万叔道。
俞婉笑着点点头。
正说到大宝呢,大宝哒哒哒地跑来了,疯闹太久,他满头大汗,他将汗哒哒的小脑袋递到俞婉面前,俞婉会意,拿了帕子给他擦干净。
“二宝也要擦擦!”二宝也跑了过来,将小光头递给俞婉。
俞婉给二宝也擦了。
“头发咋剃了?”万叔错愕。
俞婉笑道:“有一次大宝在赫连府钻了草丛,头皮过敏,长了满头包,我便把他的头发剃了,另外两个罪魁祸首还笑他,我索性一并给剃了。”
万叔脑补了一下三个小主子委屈巴巴被剃头的画面,有点儿心疼,又有点儿忍俊不禁。
俞婉又道:“之后他们就不爱留头发了,长出来一点便要我给剃掉。”
万叔点点头,自家小主子怎么都可爱,光头更可爱!
小宝蔫哒哒地走了过来,特委屈地抱住俞婉的大肚子。
俞婉摸着他的小光头,打趣道:“谁让你总欺负哥哥的?这下好了,没人和你玩儿了。”
小宝贴着俞婉的肚子,鼻子哼道:“我和弟弟玩儿!”
燕小四果断给了他一脚脚!
小宝:“……”
三兄弟哪儿有隔夜仇,不过须臾,小宝便被大宝、二宝拉过去了,有侍卫网了鱼虾,正在甲板上把网子里的鱼虾倒出来,有些小鱼卡在了网格子里,三个小黑蛋拿手去抓。
俞婉粗略估计了一下,至少得抓两刻钟,半个时辰不用管他们了。
燕九朝去了书房,他走的这段日子,燕王府堆积了不少公务,他从前是不理会这些公务的,而今依旧不理会,他走过书桌,去捯饬密室里的宝贝了。
万叔将俞婉送进了厢房,扶着她坐到椅子上:“夫人身子重,一路辛苦了。”
俞婉笑了,人生在世哪儿有不辛苦的?不是在这里辛苦,便是在那里辛苦,最重要的是,这一路的辛苦没有白费。
“看来这大半年发生了不少事啊。”万叔一边感慨,一边给俞婉倒了一杯温水,他在燕王府的日子并没有忘记关注京城的动静,他最先是听到少主接受册封了,他很是为少主高兴了一把,少主那么多年来始终不肯接受册封,一来,是不肯接受王爷的死;二来,也是心中对陛下有所埋怨。
少主肯接受了,就说明他的心结慢慢地打开了,这是谁的功劳不言而喻,因此万叔对俞婉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再不久,他便听说少主带着少夫人离京回往燕城了,可当天夜里他收到的消息便是将少主与少夫人的行踪保密,那时,他便猜到少主是要去办大事了。
他虽不知是办什么事,可估摸着是与解毒有关。
再之后的动静就很大了。
南诏那边,竟传来惊天骇闻——王爷当年没死,他活下来了!成了南诏帝姬的驸马!
万叔那会儿简直不知该激动还是该心痛,激动的是少主这么多年的夙愿居然实现了,心痛的是王爷假死,成了别人的夫君与父亲,少主该何去何从啊?
王妃好歹改了嫁,少主却为了王爷,连燕王之位都不肯世袭的呀!
当然,又过了许久之后,王爷回燕城了,他从王爷口中得知了全部的真相,那一刻,他又替王爷心痛起来了,他是被人算计了,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少主与王妃,可他与王妃再也回不去了,这一家子,再难破镜重圆了。
“万叔,你怎么了?”俞婉喝着茶,不经意地一瞥,却见万叔在垂着泪。
万叔抹了泪,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就是想到了王爷与少主,对了,王爷也去京城了。”
俞婉笑了笑:“我听大伯说了。”
“大伯?”万叔一愣。
俞婉见他表情便知他是误会了,忙解释道:“啊,不是莲花村的大伯,是赫连府的。”
万叔恍然大悟:“是的了,奴才都忘记恭喜少夫人了。”
谁能料到当初那个看似不起眼的村姑,竟有个如此强大的身份,亲爹是神将府的继承人,亲娘是南诏皇室的继承人,从今往后,他倒要看看谁还敢说少夫人不配做燕王府的女主人!
俞婉之所以原谅万叔,除了万叔对燕九朝毫无保留的付出外,也有万叔从未因她是村姑而看不起她的缘故在里头,万叔,是她身处泥坑时愿意朝她伸出手的人。
“提到这个,我倒是想问你一件事。”俞婉看向万叔。
万叔一对上俞婉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少夫人可是想问王妃?”万叔道。
“嗯。”俞婉点头,“王妃生了吧?”
万叔就道:“生了,七月生的,是个大胖小子,母子都很平安。”
俞婉由衷一笑:“那就好!”
忽然,俞婉想到什么,笑容微微一顿:“父王他……”
万叔低头叹了口气:“王爷不大好。”
王妃生产的过程并不顺利,王爷那会儿已经到京城了,其实他也说不上来,王爷那么早去京城当真是为了给少主种植草药,还是守护王妃产子,王妃难产了三天三夜,王爷不吃也不喝,把从燕城带来的名医全部送去了萧府。
王爷没说是他送的,他拜托了昔日麾下的一名老臣。
王妃诞下麟儿,喜讯传来,王爷紧绷的神色终于释然了,但他没回屋歇息。
他在书房坐了一整晚。
万叔在燕城,燕王找名医的事他知道,其余的诸多事却都是少主府的下人来信告诉他的,可就算没有亲眼见到,他也不难感受到王爷心底的疼痛。
他还是那个燕王,王妃却已经不再是王妃。
万叔深吸一口气:“王爷他……太难了。”
……
九月中旬,水师抵达了京城附近,这是一个新码头,其实离莲花镇更近一些,但俞婉决定先与燕九朝带三个小黑蛋回少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