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的老大厨们已经不在了,前来品尝菜肴的是几位宫廷的御厨。
又是二皇子,又是宫廷御厨,看来,天香楼为挽回被燕九朝打掉的颜面,真真是下了血本,就不知他们家的厨子是否真能笑到最后了。
后排的厢房中,秦爷脚步匆匆地进了屋,他的神色有些凝重:“一场恶战呐……”
“怎么说?”俞婉问。
秦爷头疼道:“三进一,最终只有一个人能进入明日的大比。”
“为什么只有一个?往年不都是三个吗?”俞峰问,他昨日向崔掌柜询问不少大比的常识。
秦爷叹道:“要不怎么说是一场恶战呢?”
规矩是人定的,主办方要这么干,秦爷也没辙,秦爷本想着,以俞家人的实力,挤进前三还是没多大问题,可眼下不是三不三的了,是必须拿到第一,否则根本没资格与鲍神厨对决。
秦爷又道:“近的杜娘子与尤大厨不提,昨日被调去另一组的刘大厨,厨艺也不容小觑。”
另外还有几匹黑马,个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
秦爷拍拍俞峰的肩膀:“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不是客套话,是秦爷真的怕了!
对俞家人的厨艺颇为自信的秦爷,在昨日也见证了别人的厨艺后,忽然有些不确定了,正所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俞家人厉害,但或许并不是绝无仅有的厉害。
他们被带去了露天的场地,数十个临时搭建的灶台被摆在一起,各式各样的食材罗列在走道两旁,俞婉明显察觉到可以任意调度的食材种类不如昨日丰富了,这意味着他们的选择将大大受限,一个弄不好,缺了必要的食材,呈现出来的味道也将大打折扣。
俞峰蹙了蹙眉:“这一届的大比怎的与以往如此不同?”
俞婉淡定地说道:“总要推陈出新的,何况大家一起,并不针对哪一个,形势对谁都不利,要吃亏一起吃亏。”
这倒也是,俞峰释然了。
依旧是三轮,每一轮都抽签决定对手。
俞婉没料到的是,他们第一轮便遭遇了秦爷口中忌惮不已的刘大厨。
“怎么偏偏是他呀?”俞峰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大哥知道他?”俞婉不解地问。
大伯在悉心地磨刀,俞峰对俞婉小声道:“他与我爹在一家天香楼共过事,我爹说他厨艺很好。”
大伯表面是个和和气气之人,然而在厨艺上严苛到令人发指,能被他称一声好的,那就不是一般的好了。
何况三年过去,他日日苦练厨艺,想来更突飞猛进了,不然秦爷不会特地提到他。
“我对大伯有信心。”俞婉信誓旦旦地说。
俞峰还要开口反驳什么,俞婉拽了拽他袖子:“你看,杜娘子与尤大厨对上了。”
杜娘子虽以个人名义参比,可到底出自天香楼,两位天香楼的大厨厮杀,真是一出精彩绝伦的大戏。
颜如玉也来了,她是来给杜娘子捧场的,当然也是来看俞婉输得一败涂地的,今日品评菜肴的是宫廷御厨,二皇子总不至于笨到去与宫里的人徇私舞弊,不怕传回皇帝耳朵里,毁了自己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
颜如玉推开轩窗,居高临下地看着在灶台前忙活的俞婉。
一个高高在上,一个低入尘埃。
俞婉全身心地投入大比,他们另一轮的食材了,万万没料到居然是海参与牡蛎。
海参在俞婉的认知里根本就不是能下口的东西,牡蛎她倒是喜欢,但如果没有能去腥的东西,与海参一起也将是一场噩梦。
俞家人集体沉默了,第一道菜就如此刁钻,过分了啊……
……
“夫人,咱们这条街叫长安街,是京城最大的街!”离开天香楼后,长随小六子领着姜氏母子在大街上转悠,马车走得不快,小六子步行,不时向姜氏介绍沿途的风景。
俞松铁青着脸坐在车夫身旁,双手插入袖子,标准的农民揣。
姜氏好奇地打量着络绎不绝的街道。
小铁蛋趴到窗前,探出一颗脑袋来:“哇哇哇!好大的街呀!”
一看就是小土包子进城,瞅啥都新鲜,但小铁蛋完美地继承了姜氏与俞邵青的容貌,漂亮极了,土里土气的话打他嘴里说出来也让人觉着可爱极了。
小六子笑着指了指一个空置的高台:“看见那个台子没?每月初一十五都戏班子唱大戏。”
“啊。”小铁蛋失望,今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啊……
“糖葫芦——糖葫芦喂——糖葫芦——”
走街串巷的小贩扯着嘹亮的嗓子嚷嚷开了。
“吸溜~”小铁蛋吸了吸口水。
小六子笑了,让马车停下,将那小贩叫了过来。
小贩的草木棒子上不仅插着糖葫芦,还有糖橘子与糖蜜枣,每一串都红亮亮的,直叫人垂涎欲滴。
“怎么卖的?”小六子问。
小贩道:“糖葫芦十文,糖橘子十一文,糖蜜枣十二文。”
鸡蛋才一文钱一个呢,一串糖葫芦就吃掉他好多天的蛋了!
小铁蛋纠结地绕了绕手指。
“要吃哪个?”小六子问。
姜氏道:“我带了钱,阿婉说了,不能花你们的银子,不能拿你们一针一线。”
小六子笑道:“没事的,秦爷说,他做东,让我把夫人与两位小公子招待好了,夫人也尝尝吧。”
“这怎么好意思?”姜氏羞涩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