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丛铭膝下三子,长子、次子都是颜夫人肚子里爬出来的,老三却是个卑微的姨娘所生,那孩子也没甚出息,只是到底比两个嫡出的哥哥乖觉。
“我和他能一样吗?”颜丛铭放下手里的文章,歪到颜夫人跟前儿,抱住她胳膊道,“我可是娘亲生的,有娘疼我!”
“你呀!”颜夫人被儿子的彩虹屁哄得心花怒放,“行了,许你歇会儿成了吧?”
颜榭哼道:“就知道娘最好!比那死丫头强多了!”
“怎么说你妹妹的?”颜夫人沉下脸来。
颜榭噎了噎,差点忘记他已经不是他娘心目中最疼的孩子了,他心里一阵吃味儿,越发嫉妒起那个妹妹来。
忽然,他眼珠子一转,小声地说道:“娘,您还记不记得当年咱家来过一个道士,说妹妹此生无子?”
那是颜如玉出生没多久的事了,当时屋子里只有颜夫人与颜丛铭,而颜榭不过五岁,还不知事,颜夫人也就没避开他,没料到儿子一声不吭地,竟把这话给记住了,孔夫子的书他咋就记不住呢!
颜夫人气鼓鼓地瞪了儿子一眼:“瞎说什么?术士之话其可当真?不过是招摇撞骗罢了!你妹妹如今不是有孩子了吗?”
还有了三个呢!
那么可爱的小东西,颜夫人想想都觉得自己的心化了。
颜榭撇撇嘴儿:“鬼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生的……”
“你!”颜夫人举起拳头想揍他!
恰巧此时,丫鬟拎着果篮入内了:“夫人,您要的果子摘好了。”
颜榭抱住脑袋,防守地看着颜夫人。
颜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拿过篮子,递给颜榭道:“你呀,别老和你妹妹过不去,她也是为了你好,才不许你出去惹祸的,她入宫也快回来了,你把这些果子给她送去,好生哄哄她,给她赔个礼,道个歉,你是做哥哥的,宠宠她怎么了?”
“那么多人宠着她,还差我一个吗?”颜榭表示自己不想去。
颜夫人强行将篮子塞进了他手里:“再磨蹭,我看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府了!”
他堂堂颜府大少爷,还没个丫头硬气,别以为他不知道,下人都笑话他呢。
颜榭心不甘情不愿地接过篮子,给颜如玉送去了。
颜如玉没回来,他去了她的书房等她。
颜如玉博览群书,书册都被翻旧了,不像颜榭与府中兄弟,书架子都是拿来做摆设的。
颜榭等得不耐烦,在架子上随意地翻了翻,不小心碰到了架子上的花瓶,本以为花瓶会掉落,吓了他一大跳,哪知花瓶却只是向右侧转了转,书架子忽然动了,往旁侧移开,露出一扇光秃秃的墙壁来,而墙壁之中,赫然镶挂着一幅并不起眼的山水画。
颜榭随手撩开了山水画,画后竟然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小洞,洞内摆着一大一小两个瓷坛,都是白色,小的拳头大,大的嘛,也不过药罐子那么大。
“什么啊?”颜榭好奇地拿起了其中一个小坛子,打开一瞧,竟然是灰,白白的灰。
他闻了闻,一股烧朽木的气味。
他又用手指蘸了点,想放进嘴里尝一尝。
“你做什么?!”
颜如玉的声音陡然出现在身后,吓得他一个踉跄,险些抱着坛子摔了!
颜如玉整个脸色都变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将坛子自他手里抢了过来,随后,一巴掌朝他掌掴了下去!
做完这些还不够,颜如玉放好坛子后,拔出了架在书房的剑,狠狠指向颜榭的心口。
颜榭一屁股跌在地上:“娘!救我——”
颜夫人不放心儿子,担心他又把妹妹惹毛了,一直都在附近徘徊,听到他的呼救声,赶忙进了院子,走到书房,见女儿正拿剑刺杀儿子,吓得差点儿昏死过去!
“玉儿!不可呀!”
颜夫人冲过去,抓住了颜如玉持剑的手腕。
颜如玉气得浑身发抖,眼底的红血丝都涨了开来,仿佛要把眼前之人生吞活剥了似的。
颜榭从未见过她如此可怕的样子,说话都结巴了:“娘……娘救我……”
“玉儿!他是你哥哥!”颜夫人着急地说。
颜如玉握紧了剑柄,双目如炬:“……滚,给我滚!”
颜榭连滚带爬地滚了。
“玉儿……”
“娘你也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这副样子着实可怕,颜夫人也不敢招惹她,心有余悸地出去了。
她追上了吓得够呛的颜榭:“你到底干什么了?惹你妹妹发了这么大的火!”
“怎么又是我的错?娘,这回真不能怪我!你太偏心了,一出事,就认为是我胡来,可我没有!我就是看了她的东西而已!”颜榭一脸委屈,把两个坛子的事与颜夫人说了,“不就是两坛子灰吗?我看看怎么了?弄得像是谁的骨灰似的!”
“怎么说话的?你妹妹怎么可能藏那种晦气的东西?”不怪颜如玉想杀他,就他这张臭嘴,颜夫人自己都想揍死他了!
颜夫人倒是没去向颜如玉打听那是什么,在她看来是什么都不重要,谁还没个私藏呢?女儿一贯懂事,干什么都有自己的分寸,她不必像盯着两个不中用的儿子那般盯着她。
颜榭却久久不能释怀,他娘偏袒颜如玉,没去琢磨颜如玉的表情,还当颜如玉是在吓唬他,可他明白,她当时是真对他动了杀心。
他越来越好奇坛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了。
【V038】被发现了(二更)
萧府。
上官艳让人将萧衍的屋子收拾了一番,把一个装着萧衍遗物的骨灰坛放在了案桌上的牌位旁,萧衍埋骨雪山,已经不可能寻回尸骨,连下葬都是做的衣冠冢。
萧衍只比燕九朝大两岁,上官艳嫁入萧家时,他还是个孩子,他爹娘虽健在,却后宅不宁,他是在上官艳身边长大的。
说不上是把对燕九朝的母爱移情到了他身上,但人心是肉长的,养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上官艳很难过,但更难过的想必是萧振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