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六呢?”燕九朝厉喝。
影六赶忙闪身入内:“少主!”
燕九朝心底翻涌而出的杀气:“你去查,本少主要知道她所有的事!”
……
傍晚时分,俞婉回了村。
她与燕九朝坦白完后,便下了马车,她是乘坐自己租来的马车回镇上的。
她不敢去看燕九朝的表情,前世父母去的早,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这份坚强,在遇到燕九朝后,渐渐就有了一丝裂缝。
都说女人变坚强,是因为无奈,由坚强变柔弱是因为幸福,她不知道这几句话不是真的,她只知道,赵恒让阿婉过早地自立,而燕九朝,却险些剥去她坚强的外衣。
她想,她并不后悔告诉了燕九朝,这些过往是阿婉的,也是她的,她甩不开,抹不掉,这是她重生的代价,如果燕九朝不能接受这样的她,那么她也只能遗憾地结束这段感情了。
“阿姐阿姐!”
回屋后,小铁蛋哒哒哒地跑出来,一把抓住俞婉的手,将俞婉往屋里拽。
“怎么了?”俞婉问。
“村子里来驿差了!”小铁蛋睁大眸子说。
俞婉问道:“来驿差了你拉着我做什么?”
“有你的信呀!”小铁蛋将俞婉拽进了屋,指着桌上堆成小丘的包袱说,“你看!你的信!好多好多信!今天送来的!”
她的……信?
“本少主不过走了几日,你就这般失魂落魄的?不是每日都给你写了信,以慰藉你的相思之苦吗?”
这么说,燕九朝果真给她写信了,但怎么会这么多?难道还有别人写的吗?
“阿姐,我可以帮你看信的!”小铁蛋拍着胸脯说,他如今是会认字的人了,他是个有学问的铁蛋了!
俞婉淡淡地拍了拍他脑袋:“先把千字文认完再说。”
耷拉下脑袋的小铁蛋:“……哦。”
俞婉一直等到小铁蛋入睡,才点了油灯看信,信实在太多了,足足三百来封,俞婉严重怀疑燕九朝一路上啥也没敢,全在写信。
“本少主要出京了,不用太挂念,几日便回。”
“已经到长安街了,真的要出京了。”
“到玄武大街了……”
“到朱雀大街了……”
“快抵达东城门了……”
“到东城门了……”
“出东城门了……”
“郁城的汤圆是肉馅儿的……”
“博县的油菜花开得极好……”
“……”
“……”
“……”
每封信上话不多,只一两句,还全都是没营养的流水账,可不知怎的,俞婉的脑子里就是无比清晰地浮现出了他坐在马车上,那副急不可耐的、抓着毛笔的样子。
莫名有点萌。
俞婉笑了。
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燕九朝再也不会给她写信了。
……
“少主。”
天亮时分,影六回府了。
燕九朝一宿未眠,就那么冷冷地坐在床边,破晓的天光透了进来,落在他冰冷的容颜上,影六不敢多看,只低着头,把自己打探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没听说俞姑娘与人有染,还生过孩子。”
燕九朝沉声道:“这么说,她是拿谎话来诓骗我?”
“这……”影六迟疑,“属下不知,不过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燕九朝问。
“俞姑娘在三年前,曾去她表姑婆家住过一年,但是赵秀才的妹妹曾当着全村人的面污蔑俞姑娘,说她那一年不是去了表姑婆家,而是……而是进了窑子。”影六硬着头皮道。
燕九朝的眸光倏然一凉。
影六接着道:“俗话说的好,空穴来风必有因,既然这件事是赵家传来的,那么把赵家人叫来问问,也就能知道真假了,俞姑娘不是说她自个儿都记不清吗?兴许她是让赵家人给骗了,赵家人为了退亲无所不能,编造一些谣言算什么!”
燕九朝冷声道:“把那姓赵的小子抓来!”
……
赵恒不知自己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天天见儿的有人逮他,今日他明明换了一条路走了,还是让人给逮住了,这人好生粗鲁,二话不说将他扔上马背,一路上投胎似的赶着路,颠得他吐了一路,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又让人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眩晕了好半晌才堪堪抱住一棵大树爬起来,随后,他看到一双黑色纹路的步履,步履上是一截一寸一金的素白织锦,他登时感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贵族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