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苏莯真有这心思,众人大抵觉得苏莯是自找的,偏偏苏莯简单善良、正直大方,谁也不信她会存心去勾引小公子与少主。
俞婉最终没带几个小家伙出门,而是收拾了东西去兰芳阁上万嬷嬷的课,刚走到半路,碰到了在路边等她的万叔。
万叔的神色有些复杂,他行了一礼,道:“少夫人。”
俞婉四下看了看,问他道:“万叔是专程在这里等我的吗?”
万叔没否认,犹豫了一番道:“我听说……少夫人要把苏莯调去竹月轩?”
俞婉淡淡一笑:“万叔就是为了这个?是把她调去竹月轩有何不妥吗”
万叔客气地说道:“倒也不是不妥,只是我想问问为什么。”
俞婉看着他道:“今日这事若是燕九朝做的,你可也会问为什么?”
“……”
万叔张了张嘴,不会。
少主的决断没人敢质疑。
“我也是为了少夫人好,少夫人初来乍到,不像少主……”
“不像他真的是你们的主子,而我只是一个客人。”
这是实话,却也是气话,俞婉当然明白自己初来乍到,根基不稳,笼络人心远比杀鸡儆猴来得重要,万叔是为她着想才会与她推心置腹,可万叔当真对苏莯没有半点维护之情吗?
万叔语重心长道:“少夫人,你是少主明媒正娶的妻子,又为少主生下了三个儿子,其中一个嫡长子,你的地位绝不是随随便便能够撼动的,你且把心放宽些,一个丫鬟,不值得你动怒。”
俞婉听了这话更来火了,合着在万叔眼里,是她容不下一个丫鬟才会想方设法地处置她?
“小公子忽然这么喜欢一个陌生人,万叔难道不觉得奇怪吗?没怀疑是她耍了什么手段吗?”
万叔叹道:“难道当初小公子忽然亲近上少夫人,也是少夫人耍了手段的吗?”
俞婉的呼吸都滞住了。
万叔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道歉道:“我失言了,少夫人息怒。”
俞婉难过地说道:“当初在你们眼里,我是耍了手段才接近我自己的亲生儿子的是吗?”
万叔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只是打个比方,想要借此告诉俞婉,不是谁接近小公子都是身怀目的的,一如曾经的她,一如如今的苏莯。
“我倒是不知道,我不过是处置一个丫鬟……竟然就这么难。”俞婉淡淡说罢,迈步进入兰芳阁了。
万叔还想说什么,万嬷嬷走了出来,瞪着万叔道:“她是签了死契的奴才,主子要她死,她就得死,还敢闹得满城风雨,我看是王妃走得太久,燕王府的人都不懂规矩了!”
万叔摇头,这不是不懂规矩呀,是苏姑娘她……的确是个好人啊。
何况只是个一丫鬟少夫人都容不下,将来少主若是有了妾室可怎么办呐?
燕九朝第三日午后才回到京城,他自是有急事,否则也不会抛下新婚几日的妻子,他办完事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少主府,气儿都没喘一下又去了清风院,结果一进院子便感觉少了什么,四下一看是三个小崽子不在,一贯喧闹的院子破天荒地静下来了。
燕九朝回了房,俞婉静静地坐在床沿上,几日不见,她似乎清瘦了,瘦巴巴的小身板儿搁在偌大的拔步床上,像个让人丢弃的小可怜。
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可论起年龄也才十七,瘦弱的双肩过早地承担了不该有的重担,时常让人忘了她才只是个小丫头而已。
没人问过她生孩子痛不痛、养孩子难不难、嫁人了孤单不孤单,好似因为她是女人,所以一切都变得天经地义。
燕九朝推着轮椅走过去。
俞婉知道他来了,余光瞄了他一眼,却没抬头去看他,仍是低头望着自己晃动的脚尖。
燕九朝的轮椅停在了她面前,一瞬不瞬地看着她,没着急说话。
可饶是他什么也不说,只要这个男人站在这里,出现在她面前,俞婉就慢慢地红了眼圈。
“燕九朝……”
她一开口,声音都哽咽了,这几日人前不敢有的委屈这一刻统统涌上心头,如潮水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燕九朝探出手来,将她轻轻地扣入怀中,轻叹一声道:“我才走了几日,就把自己折腾成这副样子,俞阿婉,以后离了我,你可怎么活?”
……
俞婉在他怀里发泄了一会儿,眼睛肿了鼻子也红了,不过情绪确实好多了,这才注意到二人的举止有多亲密,要知道以往的大白天她连拉拉他的手都不能的。
俞婉仍有些抽噎:“青天白日的……你不怕白日宣淫了……”
“闭嘴!”
俞婉不吭声了,两手拽起他袖子擦了一把眼泪,正要去擦鼻子。
“不许擦鼻涕!”
俞婉悻悻地放下他袖子来。
燕九朝拿出一方干净的白帕子,要去给她擦,她自己拿了过来。
“起来。”燕九朝一本正经道。
既然没事了,那就别再搂搂抱抱了,青天白日的,确……确实太不像话了。
俞婉不起来。
“俞阿婉!”
燕九朝凶巴巴地唤了她一声,俞婉仍毫无反应,燕九朝低头一看,就见这丫头已经趴在他怀里睡着了。
凶巴巴的表情自他眉间敛去,燕九朝把她放在柔软的床铺上,脱了她的鞋与足衣,拉过被子给她盖好。
她呼吸均匀,睡得香甜。
燕九朝静静地看着她,忽然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下一秒,他的耳朵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