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万万没料到的是,她刚走到胭脂铺的门口,便与一个故人不期而遇。
南诏国师!
冤家路窄啊!
她什么运气,去蛊庙碰见这个男人倒还罢了,怎么买胭脂也能碰上?
一个大男人,不,应当说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男人,也需要用胭脂的么?
国师自然用不着胭脂了,可国师炼制丹药偶尔也需要一些市面上的香料,这间胭脂铺子能获得小郡主的青睐,本身来讲就是一间上等的店铺,国师会来这里买香料也就不足为奇了。
可俞婉并不知内情,只觉自己实在倒霉,近日一共只出了三趟门,其中两趟都遇上国师。
国师不仅认识她,也认识她的三个孩子,若叫国师看见他们母子,谎称只是长得像也不可能了,毕竟有一个人像没什么,全家都像是不是就太扯了?
胭脂铺是不能进了,可一时间往哪儿躲?
俞婉正犹豫着,国师朝这边走来了。
国师似乎还朝这里看了一眼。
俞婉一把将三个小家伙拢到自己跟前,用身形与散开的裙裾挡住他们。
但国师俨然朝这边走来了。
俞婉眼神一闪,一把抱起三个小家伙,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街道上车水马龙,她穿过大街,进了一间酒楼。
也是赶巧,今日酒楼请了人说书,大堂座无虚席,全都被说书先生的精彩内容所吸引,没人在意俞婉抱着三个小黑蛋闯了进来。
国师也追来了。
俞婉上了二楼,闯进了左手边的第一间厢房,房中似乎无人,她把孩子放到床铺上,冲三人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说话。”
三人乖乖点头。
俞婉放下帐幔,自己也躲了进去。
很快,有人进来了。
俞婉捏紧了手中的匕首,她想过了,她如今的身份不能让国师发现,不然他们一定不能继续待在帝都,药引没到手,谁也别想把他们赶出南诏。
“你最好别过来,否则我……”
俞婉心中这般嘀咕着,忽然哗的一声,帐幔让人挑开了。
却并不是国师,而是一个戴着斗笠的青衣和尚。
“是你?”俞婉一眼认出了他来。
他的斗笠宽大,几乎遮住了他的容貌,俞婉以往碰到他都没能窥见他的真容,然而今日赶巧,她坐在床上,他站在床边,她抬起头看他的一霎,将他那张绝色倾城的脸尽数看见了眼帘。
俞婉忽然一愣。
她也不知自己在愣什么。
就在此时,国师进屋了。
青衣和尚放下了帐幔。
俞婉听见国师问:“你有没有看见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没有。”青衣和尚说。
俞婉暗松一口气。
约莫是觉着一个陌生的和尚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撒谎,国师没怀疑什么,迈步走掉了。
“多谢啊……”俞婉挑开帐幔,正要向对方道谢,就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
算上庵堂那次,自己都欠了他两次人情了,可这个和尚总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的么?让人想道个谢都难。
确定国师离开客栈并坐上马车后,俞婉才带着三个小家伙继续回到胭脂铺。
胭脂铺的老板见母子四人衣着不凡,十分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老板让伙计收拾了一间屋子,让三位小公子安安心心地坐在里头吃糖葫芦,俞婉也好专心致志地挑选胭脂。
“咱们铺子里上好的胭脂都在这儿了,夫人想要哪一盒,都可以上手试试。”老板笑着说。
俞婉对胭脂不感冒,她平日里也不用,只是她娘祸祸胭脂的速度有点儿快,一盒估摸着不够,俞婉将一整排都买下了。
老板乐坏了:“夫人真是好眼光,不瞒您说,就您挑的胭脂全是咱们铺子里最好的货!”
“最好的货不是被我订下了么?怎么你们还有胆子卖给别人了?”
掌柜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了一道傲慢的少女话音。
俞婉一听这熟悉的嗓音便猜出是谁了,她今日出门是不是忘记翻黄历了?刚走了国师,又来一位女君府的小郡主,论碰见贵人的速度,她只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不过,国师她尚且需要躲躲,这位小郡主未必了。
俞婉对老板道:“帮我装起来。”
“是!”老板立马拿来一个精致的梳妆盒,将俞婉挑中的胭脂装了进去,买了这么多名贵的胭脂,梳妆盒是送的。
“谁让你卖给她了?”小郡主俨然也认出了俞婉,走上前拦住老板的动作。
老板讪讪地说道:“小郡主,这些不是您订下的胭脂,您的胭脂小的已经给您装好了。”
小郡主冷哼道:“你方才不是说这些是你们铺子里最好的胭脂吗?那你卖给我的又算什么?”
“卖……卖给您的……”老板捏了把冷汗,不动声色地瞟了俞婉一眼,心道这位夫人看着也像是个有身份,可再贵重也越不过这位小郡主去,明知小郡主是在刻意刁难,老板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那哪儿能一样?给您的都是师傅们单独订做的,铺子里不卖!”
小郡主不依不饶道:“那你说说看,是卖给我的胭脂好,还是卖给她的胭脂好?”
“这……”老板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