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欠了欠身道:“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我家……老爷。”
“多谢。”俞婉颔首。
按理,要将人请进府方不算失礼,可里头住的毕竟是国君,没有国君的命令他们不敢贸然将人领进去,只得委屈俞婉在大门口等候。
俞婉还担心自己儿子唐突了人家,道歉尚来不及,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礼数。
俞婉在门口耐心地等了起来。
內侍脚步匆匆地去凉亭禀报国君,国君已经和小家伙转换了战场,前往府中的果园了。
果园里的梨子与橘子都熟透了,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国君往日也打果园路过,却从未进去过。
大宝一直当自己还在赫连府,也就认为这是自家果园,拉着国君的手走进院子,特别大方地指挥他摘果子!
国君竟然真的摘了。
只有国君使唤别人的份儿的国君,没想到有一日竟让个不知哪儿来的胖小子给使唤了,王內侍觉得自己是不是快死了,等国君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大抵要把他们这群见证他奇耻大辱的目击者一一灭口。
这么想着,王內侍偷吃了一颗平日里不敢吃的果子。
死都要死了,还不让吃颗果子啊?
“王公公。”守门的小內侍前来通传了。
“什么事?”王內侍没好气地问。
小內侍一愣,王公公怎么了?这副头顶冒青烟的样子是谁欠了他钱了?
“问你话呢!”
“临死前”的王內侍暴脾气地说。
小內侍意识回笼,忙将小客人生母找上门的事儿说了。
“她是哪户人家的?”王內侍问。
小內侍哎呀了一声:“方才只顾着吃惊,忘、忘记问了……”
连对方身份都不知道,这不是成心让他死不瞑目么?王內侍心塞塞,看了眼摘果子摘得像个傻子的国君,估摸着自己这会子过去打搅他老人家犯傻,估计能被就地正法。
王內侍于是等了会儿。
万幸大宝困了,打了个呵欠,开始想娘了。
大宝东张西望,四处找娘亲的影子,王內侍见缝插针地走上前,将小家伙生母找上门的事儿与国君说了。
国君看了看一手牵着他,一手揉眼睛的小家伙。
不知是不是王內侍的错觉,总感觉国君似乎对这小家伙有点儿不舍。
要王內侍说,这小家伙有毛好不舍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儿、性子逗趣点儿、身材可爱点儿、不哭不闹不烦人还同时把国君逗得开怀大笑……么?!
国君看着小家伙道:“送回去吧,且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他娘亲。”
“小的明白。”王內侍自国君手中牵过小黑蛋。
哎呀!小手心儿真软!
王內侍爱不释手地捏了捏。
一抬眼,见国君的脸色沉了下来,王內侍忙改为用两根手指规规矩矩地拿着。
捏也不让捏,国君真小气!
王內侍牵着大宝朝大门的方向去了。
因知道是去见娘亲的,大宝没闹,乖乖地让王內侍牵走了。
方才谁也不要只粘着他的小家伙就这么轻易地跟着别人走了,国君的心里竟然有点吃味儿。
王內侍牵了小家伙一路,终于明白为何他会把国君迷得团团转了,小家伙真是太乖了有木有?明明困得半死,眼睛都闭上了,一边走一边用脑袋小鸡啄米,可就是不闹脾气。
呜,他忽然也好喜欢这家伙!
王內侍暗戳戳地想,要是来的不是他亲娘就好了,那样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地多把他留一会儿了。
哪知这一念头刚闪过脑海,小家伙便瞬间清醒过来,挣开他的手,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大宝扑进了俞婉的怀里。
俞婉将儿子抱了起来。
大宝小手抱住俞婉的脖子,小脑袋歪在俞婉的肩上,依赖地蹭了蹭。
小家伙一声不吭地钻狗洞走了,俞婉本想好生训训他,可被他这么一撒娇,整颗心都化了。
俞婉亲了亲他小额头:“想娘了吗?”
大宝点头,小手抱得更紧了。
这是亲生母子无疑了。
王內侍有些失落,不为别的,就为真的要把这家伙送走了,但同时,他也想看看是小家伙的母亲是谁。
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不看不打紧,一看,方觉着有点儿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俞婉见儿子的小手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肚子也圆滚滚的,心知儿子误闯人家的府邸,非但没被训斥,反而受到了主人的礼待,俞婉真诚地向王內侍道了谢,并说自己就住隔壁府邸,日后有什么事可上门找她,她叫燕婉。
燕婉不燕婉的,王內侍没太往心里去,他在琢磨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王公公,您怎么了?是方才那位夫人有什么不对劲吗?您自打见了她便魂不守舍的。”守门的小內侍关心地问。
王內侍瞪了他一眼:“去去去!谁魂不守舍了?杂家是阉人,这话传出去杂家的脸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