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尚在襁褓中便被当成祸国灾星送出南诏的大帝姬,她这点挫折又算得上什么?
所以啊,还是疼她的人多了,才觉得自己好委屈。
照俞婉说,真正委屈的该是那位出生便被遗弃的大帝姬才是。
一日帝姬的福也没享过,却为了南诏能得到圣物,生生被卖去鬼族。
“什么人?”
一个女使的声音打断了俞婉的思想。
却原来,是紫苏在驸马的书房收拾东西,让路过的女使撞见了。
女使瞧她面生,厉声斥责道:“哪里来的下人?驸马的书房也是你能随随便便进的?”
紫苏跟了俞婉这么久,早磨出一身铁胆了,被女君府的女官当面斥责竟也不害怕,挺直了腰杆儿说道:“我是奉驸马之命进来收拾东西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不赶紧给我让开!”
女使见紫苏瘦瘦弱弱的,说起话来如此嚣张,当即抬起手来,要给紫苏一点教训,却还没碰到紫苏的头发丝,便被茯苓两手一抓,扔外头的树杈上了。
等俞婉赶到书房时,女使已叫来了府里的侍卫,小郡主也被惊了过来。
她看了看紫苏、茯苓,又看看俞婉,咬牙切齿地说道:“好哇,你竟让你的丫鬟欺负到女君府的头上了!”
俞婉淡淡地笑道:“女君府已经不是你们的了,别拿女君的身份压我,你没那个资格了。”
“你!”小郡王噎得险些背过气去。
“让开。”俞婉走到她身边,与她擦肩而过时,将她毫不客气地撞到了一旁。
小郡主的背撞在了门板上,疼倒是不疼,却当众给人落了脸,好生羞恼!
“燕婉!”小郡主厉喝。
俞婉云淡风轻地进了书房,转头对她道:“忘了和你说,我不叫燕婉。”
她是俞婉,也是赫连婉。
小郡主尚未从对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事实中回过神来,明明就是乡野长大的村妇,怎么就成了赫连家的嫡出千金了呢?
小郡主又酸又气地说道:“我母亲纵然不是女君了,可她依旧是南诏的帝姬!我是南诏的小郡主!你……你见了我……你就要下跪!”
俞婉莞尔道:“你从前也说,你娘是女君,如今她不是了,你又怎么知道再过几日,她依旧还是南诏的帝姬呢?”
小郡主气炸了:“赫连婉!不许你诅咒我母亲!”
俞婉懒得理会这种含着金汤匙长大、不知民间疾苦、刁蛮又任性的孩子,你富贵你有理,像谁都低她一等似的。
“不许你动我父亲的东西!”
“赫连婉!我在警告你!你聋了吗!”
俞婉才不理她。
小郡主又去找南宫雁。
失魂落魄的南宫雁终于有了反应,她眸光一颤,迈开步子追了出去。
“驸马……驸马……”
“驸马!”
她追得急,都忘记自己没有好生梳理,披头散发地来到门口,正要去靠近马车,被燕九朝挡住了。
燕九朝比她高出许多,就那么不咸不淡地睨着她。
南宫雁眼眶发红地说道:“驸马呢?”
“走了。”燕九朝面无表情地说。
南宫雁道:“他不能走……他是驸马……”
“你抢来的驸马。”燕九朝打断她的话。
“我没有!没有……不是的……不是我抢来的……驸马是心甘情愿和我在一起的……”南宫雁的泪珠子大颗大颗掉了下来,“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没了驸马……你让我见见他……”
“不让。”燕九朝说。
南宫雁难以置信道:“我对你这么好……我还给你拿了药引……”
“那也不让。”燕九朝说。
南宫雁忽然感觉自己心口疼。
她捂住了胸口。
燕九朝冷漠地说道:“难受吗?难受就对了,我娘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南宫雁愣了一下,须臾反应过来:“不可能!她不是嫁人了吗?”
燕九朝望天,点了点头:“也是,她没了我父王,还有另一个好男人疼她,你就没了。”
燕九朝说罢,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去找几个儿子了。
南宫雁简直让燕九朝给气死了,她总算明白那些去过大周的使臣没有夸大其词了,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能轻而易举地气死所有人。
“别灰心。”燕九朝又折了回来,“你还有儿子。”
是啊,她还有儿子。
“虽然你儿子没我好看,也没我中用。”
南宫雁:“……”
与驸马离心,被废黜女君都没吐血的南宫雁,终于忍不住,血气上涌,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南宫雁让燕九朝气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