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振廷看向前,赫连北冥回过头,就见紫苏正费力地端着一盆清洗好的衣裳,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赫连北冥终究是主人,他先开了口:“去书房坐坐吧。”
“嗯。”萧振廷不动声色地应下。
萧振廷抬步往里走,赫连北冥的轮子卡在了石头缝里。
萧振廷面无表情地搭了把手,将轮椅推了出来。
“多谢。”赫连北冥说。
“不谢。”萧振廷说。
二人去了书房。
俞邵青则端着干辣椒去小厨房,阿淑想吃辣子鸡丁,他去给她露一手。
哪知他刚走没两步,身后便传来自家大哥以及大元帅的双重怒喝:“你进来!”
俞邵青的心肝儿抖了抖。
赫连北冥与萧振廷齐刷刷地看向了彼此,脸色变得不大好看。
你敢凶我弟弟?
你敢凶我部下?
俞邵青端着一簸箕红艳艳的干辣椒走进屋:“干嘛?”
二人欲言又止,神色有些一言难尽。
俞邵青满脑子都是辣子鸡丁的一百零八种做法,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家大哥与大元帅碰面有何不对劲。
倒是俞婉路过这边时,好奇地进屋打了声招呼:“咦?父亲,大伯,你们都在呢?忘记介绍了,大伯,这位是萧大元帅,父亲,这位是北冥神将。”
二人这才算是正是“会了师”。
俞婉知晓个中利害关系,不过都是一家人,也都是值得信任之人,她便没什么可顾忌的,将萧振廷与上官艳入住泗水街的事与赫连北冥说了。
萧振廷头一回上门找俞婉,赫连北冥便知道了,可他竟与燕王住成邻居的事是他没有料到的,他惊得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俞婉又道:“父亲和娘是来找燕九朝与燕王的,就来了他们两个,还有一个叫杏竹的小丫鬟,连车夫都是进南诏之后才半路雇佣的。”
言外之意,大周的战神潜入帝都不是为了刺探军情。
这话若换别人来说,或这事换别人来说,赫连北冥许就没那么容易轻信,可俞婉他知根知底,这丫头绝不是个好糊弄的,也绝不会为了讨好大周皇帝与萧振廷故意陷赫连家于不义。
何况,大周皇帝也不知萧振廷潜入帝都了,这是萧振廷个人的行为,与朝廷无关。
再者,萧振廷与上官艳的感情,他多少也听闻了一些,他会陪着上官艳深入帝都寻子,根本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赫连北冥从一开始就没怀疑过萧振廷的动机,因此哪怕知晓萧振廷在赫连家进进出出,他也睁只眼闭只眼,只不过如今闹到明面上,他不得不表个态。
他看了看俞婉,又看了看自家弟弟。
二人都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他张嘴,长叹一声:“罢了,我会守口如瓶的。”
他真是欠了他们几个的,自这丫头来了赫连家,他干了多少违背组训的事,他自个儿都不记得了。
一辈子只效忠国君的赫连家,快把国君瞒成瞎子了。
“边关那边……”想到什么,赫连北冥看向了萧振廷。
萧振廷道:“我留了替身在营地,除了南宫璃,应当没人发现我不见了。”
俞婉沉思道:“南宫璃立了军令状,不拿到大元帅的首级誓不回都,但如今,大元帅已经来了帝都,他明着赶回来,就是违背了军令状;不回来,又拿不到大元帅的首级,所以他不仅不会捅破大元帅的行踪,反而会替我们悄悄隐瞒。
至于国君那边,大周的将士按兵不动,他不清楚大元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或许认为大元帅在酝酿什么大招,亦或是,逼着南诏把燕王交出来。”
赫连北冥点点头,侄女儿说的没错,对他对国君的了解,国君的确猜不到萧振廷已经离开军营来了帝都,至于南宫璃,修罗的事就是最好的证据,他比谁都不愿泄露萧振廷的行踪,他想暗地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不是说……他手中可能有了新的修罗?”
俞婉嗯了一声:“影十三又去了一趟帝姬府,他说,新修罗可能不止一个。”
他虽无法潜入帝姬府,但他是半死士,对修罗的气息比常人敏感,那明显是好几道让他头皮发麻的气息。
赫连北冥的神色变得尤为凝重:“一个修罗已经很难对付了,如今竟然来了三个,这可真是……”
很难对付都是客气话,修罗从一开始便没想过要对付他们,其间但凡修罗动过一次杀心,他们可能全都没命。
他们从未真正地面对过修罗。
萧振廷是唯一一个能在修罗手里脱身的,可要说打败修罗还是太难了,何况不止一个,那几乎是没办法办到的事。
俞婉托腮一叹:“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对付那几个修罗吗?”
“有。”阿嬷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修罗。”
能败修罗者,唯有修罗。
修罗是鬼族的产物,那群老家伙能炼出修罗,自然也有法子困住修罗,可要说杀了他还不至于,再者以阿嬷的揣测,南宫璃的新修罗在药物与修罗内力的双重辅助下,变得更为强大可怕,便是那群老家伙来了也没法儿制住他们。
他们如今只剩下一个办法——复苏修罗。
俞婉迟疑道:“他伤得那样重……”
筋脉与骨头断了,尽管接是接上了,但他的斗志早没了,内力也被人吸干了,萧振廷与阿畏他们每日为他输送的内力也不过是能压制他的狂躁之气而已。
老者道:“他是天生的杀神,只有死亡能阻止他的杀戮。”
俞婉摊手:“可他现在连条虫子都杀不死。”
老者眸光一凛道:“那就再炼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