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李內侍将抢来的玉玺交给皇后之后,皇后即刻命人捉来了翰林院的侍书大臣。
侍书大臣是专为国君书写圣旨的大臣,当然国君也能自己书写,可国君不是无法动弹了吗?只得让侍书大臣代劳了。
皇后将刀架在国君的脖子上:“不写,本宫就杀了陛下。”
这比威胁侍书大臣自己管用多了,侍书大臣老泪纵横地写了,将写好的御帛颤颤巍巍地呈到皇后的手中。
皇后拟定的是一道禅位于南宫璃的圣旨,她唤来心腹死士:“你去一趟帝姬府,让璃儿做好准备,明日上朝登基。”
“是!”心腹死士马不停蹄地出了皇宫。
李內侍端着一碗熬好的薏米粥入内:“娘娘,明日您可切记不要说错了,陛下是得了天花,传染性极强,又无法治愈,这才不得禅位给璃郡王,他为太上皇,您为摄政太后。”
“本宫记下了。”皇后点点头,顿了会儿又道,“不过,本宫一定要摄政太后吗?璃儿他……”
李內侍解释道:“郡王年轻了些,有些事恐应付不来,您做了摄政太后,才能一并出入朝堂。”
皇后迟疑:“可本宫不懂朝政。”
李內侍笑道:“奴才会辅佐娘娘的。”
皇后欣慰地拍了拍他的手:“幸好有你。”
这一晚,陛下得了天花的消息便走漏了出去,翌日天不亮,皇后带着李內侍以及拟定的那道圣旨上了朝。
众人只见皇后不见国君,齐齐愣了下。
皇后站在台阶上,位于龙椅的正下方,端庄华贵地望着一众文武大臣,一脸痛心地说道:“本宫,有个不好的消息要向诸位宣布。”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
她红了眼眶,一度哽咽,说:“陛下龙体欠安,染上天花。”
朝堂上轰的炸了锅!
天花乃不治之症,患者几乎没有生还的,不仅如此,还要被隔离到特殊的村子,明面上是集中治疗,事实却是在村子里等死。
他们的国君竟染了这等恶疾吗?
“诸位若是不信,稍后可与本宫一道前去探望。”李內侍都安排好了,国君不论脉象还是表象,都是天花的症状,她连御医都不怕,一群朝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皇后忍住眼泪道:“陛下感自己时日无多,连夜拟定圣旨,李內侍,请宣旨吧。”
“怎么不见王內侍?”一位大臣问。
皇后哽咽道:“王內侍也染了天花,昨夜发作……高热不止……今早就……”
就什么,她没说,但众人自行脑补也约莫猜出王內侍是不行了。
“宣旨吧。”皇后对李內侍沉痛地说。
“是,娘娘。”李內侍打开了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身染恶疾,恐不久于命,国不可一日无君,南宫璃端厚毓秀,明德惟馨……”
“圣旨到——”
殿外,忽然传来王內侍高亢的嗓音。
众人一个激灵,不是说王內侍也染了天花吗?怎么到朝堂上来了?
王內侍拿着一道明黄色的圣旨大大方方地走了进来,他神清气爽,脸上干干净净,没有半分得了天花的痕迹。
皇后与李內侍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V344】大宝驾到(二更)
不是说沉塘了吗?怎么会好端端地出现在金銮殿上?难不成他们是大白天的见了鬼?
李內侍目瞪口呆,不该呀,他亲自把人沉下去的,那么重的石头绑上去,水性再好也不可能游上来。
李內侍自然想不到王內侍是让芸妃给救了,不过就算想到也无济于事,该死的人没死,接下来的局面只怕要尴尬了。
“王內侍,你不是得了天花……快死了吗?”问话的是吏部侍郎,皇后方才讲到一半便泣不成声,他们推断王內侍不是死了就是很快要死了,但瞧王內侍龙马精神的样子,怎么也不像个濒死之人啊!
王內侍啐了一口:“我呸!谁得天花要死了?杂家这不活得好好儿的?”
吏部侍郎看看他,又看看神色紧绷的皇后:“那方才……”
“方才怎么了?”王內侍拿腔拿调,明知故问地说,“有人诅咒杂家得天花了?哼,杂家是奉旨出宫,给陛下办事去了!”
这人不仅没死在湖底,还浑水摸鱼地出了宫,实在是可恶!
皇后与李內侍的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皇后不着痕迹地瞪了李內侍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道:“不是说办妥了吗?这么个大活人是怎么来的?”
“是奴才的疏忽。”李內侍不敢推脱。
眼下追究李內侍的罪过已没了意义,赶紧度过眼前的难关是正紧。
皇后眼神一闪,道:“你谎称自己不舒坦,十有八九也感染了天花,让本宫将你隔离起来,不必派人去照顾你,原来是骗本宫的,你竟私自潜逃了!不过你既然逃了,为何又有胆子回来?你怕不是勾结了什么人,想密谋造反吧?”
你才密谋造反呢!不要脸的老妖婆!
不得不说,皇后这顶帽子扣得不错,既把自己方才的谎话给圆上了,也把王內侍归入“乱党”之列,那么接下来他若是讨伐皇后,就得掂量掂量大臣们信不信了。
“哼!”王內侍翻了个白眼,没与皇后争辩自己出宫的真相,左不过奉旨也好,谎称天花也罢,都不是真的,他是在芸妃的帮助下逃出宫的,芸妃于他有恩,这时候他可不想把恩人攀扯进来。
王內侍掂了掂手中的圣旨:“随你这个妖妇怎么说,反正我今日来,是要向诸位大臣宣读一道圣旨的。”
“怎么又有一道圣旨啊?”
“是啊?陛下给皇后颁了一道,给王公公也颁了一道?”
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
平心而论,皇后与王內侍都是国君十分信任的人,圣旨交给谁都不奇怪,怪的是一人手里拿着一道,且瞧二人针锋相对的样子,分明是已经闹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