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距离的男人,半靠在墙上,白色的衬衫,眉眼清俊,此刻眯着眼睛,昏暗的楼梯里,神色不明。
从景世的角度,能瞧见他的侧脸,一身白皮,鼻梁很高,额前的碎发有些长,遮住了他一双漆黑的眼。
尽管如此,也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两个人往自己的休息室走,景世把白袍拍得干净,像是欲盖弥彰。
路过苏绵,擦身而过。
霍胥的脚步放缓,未到肩膀的位置,散着淡淡的香。
“呵。”
他摸了摸耳尖薄凉的温度,漫不经心的发出尾音。
景世的身子跟着酥了大半,想,好在自己是提前熄了烟,没说手抖,玩火自焚。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男人躺在太师椅上,一双手随意的搭着,骨相极美,此刻半眯着一双桃花眼,水汽氤氲,瞳孔里黑白分明,一举一动,皆是精致,美得教人移不开眼。
这便是京城霍家的三爷,霍胥。
出了名的桀骜不驯,可骨相却是淡漠疏离。
也难怪有人说追着霍胥的美人们都自行惭愧,倒也不是很难理解。
“你刚笑什么呢?”景世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耐住心里的好奇。
“没什么。”男人抬了抬腿,随意的搭在了一旁的桌角上,好半晌,开口提醒:“时叔的病你上点心,有什么需要就往上提。”
“嗯。”景世转着笔,懒散倦怠。
垂眸,瞧见霍胥的手上拿了把糖。
“你干什么?”景世坐直了身子,这糖是他给医院里小护士买的,表达望共同进步的决心。
霍胥起身,半眯的桃花眼里带着凉意,语气漫不经心地:“跟你有关系?管好你自己吧。”
“……”???
……
苏绵只站了一会儿,就遇到被护士扶到病房的苏蕙。
大概是问了诊又输了血,在医院里睡了两个多小时,苏蕙的气色很明朗。
十三岁的少女,正如枝上海棠半开放,微微红着脸,俯身,向前,用力拉住了苏绵的手腕,直把人拽的踉跄了一步。
语气带着惊讶:“绵绵,你怎么了啊?”
怎么了?
苏蕙这个月因为各种原因进了三次医院,苏绵拢共就要被强制性抽取400以上的血。
苏绵沉了脸色,她能接受苏蕙怕死,也能忍受兄友弟恭,但,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无辜,就已经涉及到教养问题了。
努力适应了一下头脑的晕昏,在苏蕙惊讶的神情下缓缓把手腕抽出来。
冷冰冰的视线在苏蕙脸上打量了一圈。
她眸子里带着血丝,暗红暗红的,还有几分不屑。
苏蕙站在门边,被苏绵瞪了一眼,明明她什么都没说,苏蕙就委屈的不行,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苏绵,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态度?
向前的脚步顿住,苏绵回头,不咸不淡:“你习惯就好。”
似乎是不敢相信这种话会是苏绵说出来的,苏蕙张了张嘴,连虚伪的泪都顿住了,正巧周雪薇回头,看见苏蕙流眼泪,心疼的摸着她胳膊上的针口,“怎么不再在病床上躺一会儿,出来做什么?”
苏蕙抬头,看着周雪薇,声音低低的:“妈,下次别让妹妹给我输血了,她已经开始记恨我了……”
“怎么会?你别多想!”周雪薇安慰,脸上挂着慈爱的笑:“绵绵是你妹妹,她不给你输血谁给你输血?你养好身子就行。”
“可我觉得妹妹根本就不想给我输血。”
看着大闺女红了眼,周雪薇的慈母心一下就软了:“她敢?!要不是她夺了你的运道,你身子骨能这么差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给你输血怎么了?这是她欠你的!”
周雪薇一门心思扑在苏蕙身上,哪有一开始哄苏绵抽血时候的温柔得体,怕是早就把那些个喜欢抛到了脑后。
苏绵冷笑了一声,到底是偏心成了习惯,她再多的委屈都成了应当。
第2章 承担责骂
一家四口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清楚到了几点,不过照理来说,这时候的苏家人应该都睡了。
可刚开院门,就瞧见了站在院里的苏老太太,拄着拐棍站在那,脸上没啥表情,等的就是苏家大房。
在苏家,苏老太太最疼的孩子是苏绵。像苏绵给苏蕙输血这事,老太太不好明面制止,只能私下给苏绵塞点吃食。可随着两个孩子长大,苏蕙每次一发生个头疼脑热,周雪薇就非要闹着去医院让苏绵输血,屁大点的毛病都得吸着小孙女的血活,一次两次倒好,次次如此,导致苏绵大大小小的病也没少得,比起其她同龄孩子小了一大截。
所以,这次在苏蕙昏迷之后,老太太开口了,让大伙儿都不兴往医院跑。
谁知道苏绵倒好,被苏洵望夫妻花言巧语哄了两句,拿着孝道压了两声,又颠颠地跑出去给苏蕙输血了。
真把自己当成悬壶济世的活菩萨了!
对上苏老太太的视线,苏绵一瞬间的羞愧,要知道,苏老太太对苏绵是真的用心,上辈子,临死前都在替她打算。
身边,周雪薇扶着苏蕙,给苏洵望递了个眼神,她是看出来老太太不满意了,身为儿媳妇,明显想让自家男人出头。
“妈,你别生气。”苏洵望只觉得自己进退两难,四十好几的人了,面对起老太太,怂得不行。
老太太没应声。
苏洵望不说话了,站在那,面子上抹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