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首老爷生得也太俊了,要是我女儿能嫁个这么俊的女婿,我睡着了都得笑醒!”
“做梦吧你,就你女儿生得跟个茶壶似的,能跟案首太太比吗,你自己倒是睁大眼睛看看,案首太太这么俊,你女儿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人家……”
沈恒与季善简直欲哭无泪,混乱中,竟还有大姑娘小媳妇儿往沈恒身上塞帕子荷包的,急得沈恒只能拉了季善,一边叫着:“让一让,麻烦让一让,我娘子快要中暑了,让一让——”
一边生生拨开人群,杀出了一条“血路”来,然后夺路而逃。
一直到跑出老远,确定八卦的群众不会再追上来后,沈恒才停下来,大口喘气道:“真是太吓人了,一个个都没事儿做不成?”
季善双手叉着腰,也是直喘气,“可不是,一个个也太热情了,没见过帅哥美女呢?”
又忍不住好笑,“好吧,帅哥美女可能都见过,这么帅的案首老爷和这么美的案首太太没准儿真没见过,也就不怪一个个都那么兴头了。”
沈恒后怕道:“早知道刚才就该走快一点儿,或者边走边说了。”
季善笑嗔道:“还不是怪你,非要停不来跟我说,还要摸我头啊,要不然也不会引来最开始那两个大妈了。不过也亏得那两个大妈,才能让我现场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看杀卫玠’,什么又叫‘掷果盈车’,是吧,案首老爷,您今儿不知道又引得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儿心扑通扑通直跳了吧?”
沈恒忙叫屈,“那可不关我的事儿,我连她们长什么样儿都没看清,不是,我压根儿就没想过看她们,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再说了,我可差卫玠差远了,掷果盈车也忒夸张了,不过善善你这是……吃醋了?”
“谁吃醋了,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你这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
“真没吃醋?吃就吃呗,善善你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看我多大方,直接就承认,对,我也吃醋了,那些男人都盯着你看,简直气死我了,搞清楚,这是我媳妇儿,只能我一个人看好吗?”
“哪有谁盯着我看了,分明绝大多数都是大妈大姑娘小媳妇儿们,谁要看我一个同性?你凭什么也吃醋啊,这不是猪八戒抡家伙——倒打一耙呢?”
“凭什么‘也’吃醋,这不就是承认你就是吃醋了?”
“我才没有承认,才没有呢……你再笑,我打人了啊,你给我站住,站住……”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吵吵笑笑的回了家,心里那点因为孟夫子晕倒的小小阴霾不知不觉间已是烟消云散。
还是远远的瞧见路舅舅路舅母已经到了,正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与沈九林路氏说话儿,这才忙都做出了一副正经严肃的样子来,一前一后的走近了,笑着给路舅舅路舅母问好:“舅舅、舅母来了。”
沈恒因见只有路舅舅路舅母,还笑着问道:“怎么表哥表嫂们没来?舅舅舅母该把所有人都带来才是啊。”
奈何路舅舅路舅母站得高看得远,早看见他们一路打闹玩笑着回来的了,这会儿装得再正经也是没用的,路舅母立时笑着与路氏道:“妹妹,这老四与善善这么要好,你也该尽快把正事给他们办了才是,明年的这时候,指不定你都抱上孙子了。”
路氏一张脸早笑开了花儿,“大嫂,我正是这么想的,打算等忙过了这两日,就给他们办呢,如今我啊,就剩明年抱孙子这一个愿望了。”
路舅母闻言,就推了季善一把,打趣道:“听见没有善善,你娘都发话了,你可得加把劲儿才是。”
问题这种事儿是她加把劲儿就行的吗,该加把劲儿的人不该是沈恒吗?不是,舅母对着她一个还没圆房的年轻小媳妇儿开这样的玩笑,真的好吗,果然已婚妇女不论年纪大小,都爱开带点那方面色彩的玩笑?
季善脸红红的,余光见沈恒脸上也浮上了可疑的红色,偏长辈打趣,还是善意的打趣,除了受着,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沈恒遂忙扔下一句:“舅舅舅母爹娘,你们慢慢儿说话,我们先进去了啊。”
与季善一前一后跑进了院子里去,进了院子后,都还能听见路舅母与路氏的笑声。
就见沈青抱着攸哥儿从堂屋里出来了,一见沈恒与季善就笑道:“四弟、四弟妹,你们可算是回来了,还以为一来家就能见到四弟呢,没想到偏又去了镇上。儿子,快叫小舅舅、小舅妈啊!”
沈恒与季善之间那若有若无的羞涩与不自然这才被冲散了,季善便上前要抱攸哥儿,“乖乖,来,小舅妈抱。”
沈恒则笑着问沈青,“二姐夫呢,我这么长时间没见二姐夫了,心里实在惦记得很,有很多话儿要与他说呢。”
正说着,就见章炎也从堂屋里出来了,笑道:“四弟,我在这儿,我也有很多话要与你说。那去你屋里,还想去我们屋里?”
沈恒见章炎瘦了一些,纵是笑着,眉头也不自觉锁着的,知道他还没从此番没中的打击中恢复过来,笑道:“去我屋里吧,我正好有几本书要给二姐夫呢。”
郎舅两个便勾肩搭背的,去了沈恒与季善的屋子。
季善这才问沈青:“二姐,这些日子你和二姐夫可都还好,家里也都还好吧?本来娘中途想让你们回来住两日,散散心的,怕你们不得闲,也因为我们遇到了点儿事,所以没能成行。”
沈青笑道:“都挺好的,你们别担心,总归时间一长,自然什么都好了。你才说你们遇到了点儿事,什么事啊?”
事情都快了了,季善当然不欲凭白给沈青添麻烦,便只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也已经过去了,不提也罢。我们攸哥儿这程子怎么也瘦了啊,是不是天儿太热不想吃东西呢?那中午小舅妈给你做一个嫩嫩的炖蛋吃,好不好啊?”
攸哥儿便奶声奶气的答应道:“好,谢谢小舅妈。”
差点儿没把季善给萌化了,抱了小家伙儿便舍不得撒手了。
一时姚氏带着沈松兄妹三个从娘家回来了,之后沈桂玉一家也到了,整个沈家便越发的热闹了。
到了下午,借来的桌椅板凳都在院子里摆好了,沈九林怕明儿开席时太热,客人们受不住,又指挥儿子侄子们上梯子的上梯子,上树的上树,现搭了一层凉棚。
妇人们则在厨房里洗碗的洗碗,切菜的切菜,同样忙得是热火朝天。
等忙到傍晚,镇上的杀猪匠和大厨也带着徒弟都到了,杀猪匠便就在大厨房后面的空地上先杀了猪,随即烫起毛来,之后又是一通娴熟的忙活,大厨便有了晚间做菜的原材料,整个沈家也开始被阵阵香味所充斥。
次日是沈家摆酒的正日子,自然沈家上下连同来帮忙的众位亲朋邻居们也是越发的忙碌。
季善却反倒闲了下来,吃过早饭后想着自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去了大厨房,打算看看有没有什么自己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想却是刚进了大厨房的门,便让姚氏笑眯眯的推了出来,“四弟妹来这里做什么,还是回房去好生换件衣裳,好生打扮打扮,等着待客吧,今儿可是四弟的好日子,也是你的好日子,如今你可是案首太太了,这里乱糟糟的,哪是你该来的地方?快出去快出去,这里有我们就够了,是吧二弟妹?”
宋氏忙也笑道:“可不是么,四弟妹今儿就什么都别管了,只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待客就好了,肯定待会儿要来许多体面人家的太太小姐的,除了你这个案首太太,还有谁能接待的?”
妯娌两个又推又劝的,很快便将季善弄出了大厨房,只面上虽笑开了花儿,心里却是止不住的犯酸。
明明就是一样的妯娌,明明嫁的就是一家的兄弟,如今却如此直白的分出了个高低来,她们就得什么都做,还得一副抢着做、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四弟妹却可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只消待客就好,关键以后彼此的差距还会越来越大,——这可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季善自不知道姚氏宋氏在想什么,她又各处晃了一圈,发现的确哪哪儿都没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路氏与沈青见了她,也是与姚氏宋氏差不多的说辞,都是催她快回房去好生打扮的,“善善你这么好看,再打扮一下,肯定更好看,待会儿与老四站到一起,管保让所有客人都要赞一句‘金童玉女’!”
沈青怕季善不会梳头,还自告奋勇要给她梳头妆扮,季善只得与沈青一道回了自家房里,换上之前新做的襦裙后,任沈青给她梳头妆扮起来。
等姑嫂两个忙得差不多了时,门外开始传来了鞭炮声,昭示着有客人开始到了。
之后三叔公和族中的长辈们也都陆陆续续到了,大门外的鞭炮声亦是不绝于耳。
沈青便拉着季善站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番后,才拍手笑道:“果然四弟妹这一打扮起来,跟仙女儿下凡都没什么两样了,不行,我得去把四弟叫进来,让他看看精心打扮后的你是什么样的才是,管保他眼珠都不会动了。”
说着竟真要出去找沈恒。
身为今日当仁不让的c位男主,沈恒当然是一早起来,换上新衣裳,便被沈九林拉到堂屋里,接受亲朋族人们的道贺去了,这会儿客人越来越多,他肯定也是越来越忙,哪能特意让他回来一趟,就只是为了看她打扮后是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