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姚氏与宋氏也才暗暗松了一口气,三房若一味不肯要四房的东西,他们大房二房又怎么好收的,一样也不能要了,那岂不是白白损失了?足足两大车的东西呢,平摊成几份儿,一份儿怕也得值二三两银子了!
尤其宋氏,正是手紧的时候,偏她娘家爹妈上次她回去时已在对她叫苦,说旧年的棉衣都不保暖了,村里谁家女儿又给爹妈做了什么送回去,他们老两口儿可等着宋氏送棉衣回去过冬了。
她娘还没口子的与她说她大伯娘前儿得了女儿送回去的金戒指,在她面前显摆过好多次了,问宋氏什么时候也能让她长一回脸?
宋氏连日心里都在为这事儿发愁,既觉得爹娘何至于连棉衣都做不上一身了,分明就是要刮她,又舍不得爹娘受冻,所以昨儿才会那么起劲的闹腾。
不想闹腾一场,却是什么都没捞着,如今见鱼虽指望不上了,倒不想还能捞上虾,总比没有强得多,当然满心的火热。
万幸老三家那个假惺惺的推辞一回,到底还是让公爹给驳了回去,不然岂不是要连累他们两房了,三房不缺银子是他们自己的事儿,自家可缺的很呢!
只姚氏宋氏嘴上少不得也要跟着推辞一回:“这都是一家人,四弟妹也太生分了。”
连带沈石沈河也客气推辞了一回,——当然,兄弟两个的客气与推辞就要真心得多了,只照样让沈九林给驳回了,“只要以后你们兄弟都好好儿的,跟以前一样友爱,旁的都不重要。”
事情便定了下来。
季善遂让沈恒带着沈石沈河去外边儿,把除了木炭以外的所有东西,都搬进了堂屋后,然后一一指着与姚氏宋氏温氏道:“这些布是给侄儿侄女们做衣裳的,摸着柔软却很是耐磨,掌柜的说给孩子们做衣裳穿再好不过了;这是给嫂子们做衣裳的,这不是很快就要过年了吗,到时候嫂子们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让人看了就高兴。这些是给哥哥们做衣裳的,到时候用剩的边角料还能纳鞋底,所以我特意选了这些深色的……”
随即又给三房一房分了五斤棉花,“给孩子们做身棉衣棉裤尽够了,省得小脸小手儿随时都冻得红通通的,瞧着让人心疼。剩下的就嫂子们自个儿看着做旁的,或是不够的话,便自己添上些吧。”
之后又分了木炭、油、点心等物,照样是分一样就要特意点上一句:“嫂子们就别与我客气了,就当是我们做叔叔婶婶的,对侄儿侄女们的一点心意吧,等后边儿天再冷些了,便日夜都点了炭盆,让孩子们围着,就不怕冻着了。等过年时,咱们家的孩子都白白胖胖的,谁看了能不喜欢呢?”
如是几次后,便是沈九林向来不管家里事儿的,也听出了异样来。
想到了这些年来宋氏暗地里对自己娘家的大贴小补,还有妻子之前恍惚说过的大丫和沈梧自分家以来,都瘦了一圈儿,也不知宋氏当娘的一天天都给他们吃些什么?
因咳嗽一声,威严道:“这些东西可都是老四和老四媳妇儿对哥哥嫂子和侄儿侄女的一片心意,你们可不能辜负了他们,都得用到自己和孩子们身上才是,回头若是让我知道谁枉费了老四和老四媳妇儿的这番心意,可是要骂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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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国人民都吃吃吃、买买买、玩玩玩的时候,我却在苦逼的码字,“哇”的一声哭出来…………
第七十九回 还来得及
沈九林话是对众人说的,看的却是姚氏和宋氏,姚氏还罢了,虽也会偷偷贴补娘家,却只是偶尔,且从来不会过分,不会为了贴补自己的娘家人,就白白委屈自己的丈夫和儿女。
自然也不会觉得心虚理亏什么的,大大方方便应了沈九林的话:“爹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了四弟和四弟妹这番心意的。”
宋氏却是红了脸。
知道公爹这话分明就是说给自己听的,可见她素日只当做得隐秘的桩桩件件事,公婆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没说出口而已。
可她能怎么着,她娘家本来光景就差夫家差得远,当年为了她能嫁进沈家,爹娘兄嫂可都是出了大力的,她总不能只管自己过好日子,就不管爹妈兄弟侄儿们的死活了吧,那可都是她的至亲!
不过公爹都明白发了话,大嫂也已应了,她总不能不应,遂忙稳住心神,也笑道:“是啊爹,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了四弟四弟妹这番心意的,您老只管放心便是。”
反正这么多东西,进了她家的门,怎么吃用都是她说了算了,多一点儿少一点儿,旁人又怎么能知道?至多她这次大半都花用到丈夫和儿女身上也就是了……
不想沈河随即也道:“爹尽管放心吧,这可是四弟四弟妹对我们做哥哥嫂子和侄儿侄女们的一片心意,我们便是自己不用,也定会都用到孩子们身上,叫他们知道四叔四婶对他们有多好的。咱们自家人的心意,也断不会白白便宜了外人的。”
一面说,一面还警告的看了宋氏一眼。
宋氏本来正在暗暗计算要把哪些东西省下来,又要怎么偷偷送回娘家去,不意丈夫竟也跟公爹一个鼻孔出气,只差当众警告她了,虽又羞又气,却也不敢真惹毛了丈夫,只得暂时打消了贴补娘家的念头。
转而在心里骂起季善和沈恒来,没见过这样送人东西的,连人家怎么用都要干预,还每送一样就得说一回,给送了人金山银山一样,到底安的什么心。
那还不如不送呢,不知道东西既送了出去,就是别人的了,别人想怎么用都是别人的自由么?
沈九林这才面色稍缓,点头道:“有你们这话,我就放心了,也不用担心今年几时会下雪,会不会比往年更冷,家里会不会有人冻病了。”
正说着,沈树自柳家回来了,见摆了一地的东西,笑着“哎哟”一声,“怎么买这么多东西,这离过年还早着呢。”
温氏忙扶着腰起身,笑着把季善沈恒的一番心意说了一遍,末了笑道:“我才已谢过四弟四弟妹了,如今相公回来了,也得好生谢一回四弟四弟妹才是。”
沈树这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他经常在外面跑的人眼利,只消大概扫一眼,已能大概估算出今日季善花了多少银子,不喜反急,“四弟四弟妹何至于这般破费,都是一家人,是骨肉至亲,也太生分了。且你们后边儿花银子的地方还多着呢,就该把银子留着,后边儿应急才是……这样,我和你们三嫂那一份儿,我们就不要了,你们还是留着自个儿用吧,我们如今花钱的地方少,手里还算宽裕。”
沈树的这番推辞与着急比之方才沈石沈河的,就要真心诚意得多了,比之姚氏宋氏的更是不用说。
季善与沈恒都是心思细腻之人,自然瞬间就感知到了,心里不免都添了几分安慰与熨帖。
季善因先笑道:“三嫂才与我们客气了一回,我们好容易才说服了三嫂,结果三哥又来了。三哥就安心收下吧,这些年你们为相公付出了那么多,我们若仍无力回报便罢了,既如今稍有余力了,就该回报一二才是,不然只知道受用,不知道付出,毫无感恩之心,我们成什么人了?”
沈恒也道:“是啊三哥,我和娘子是真心想稍稍回报大家一二的,娘子也已把东西都买了回来,分好了,实在细致周到,三哥就别与我们客气了。”
好说歹说,才总算说得沈树没有再推辞,只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以后不管四弟四弟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他都一定要更加的尽心尽力,一定要等到四弟高中那一日!
大家又说了一会儿话,——虽过程中有过小小的不愉快,也不可能做到人人都满心满意的欢喜,总体来说,大家却都是高兴的。
便都各自搬着东西回了各房去,很快更是传来了孩子们的欢呼声。
毕竟哪个孩子不喜欢吃好东西,不喜欢穿新衣裳呢?还当要等到过年去了,没想到还没过年,就能有这样的好事儿,孩子们的欢乐又最是简单直接,不加遮掩的,欢呼声自然是一阵接一阵。
连带沈家上空无形中已低沉了好一段时间的空气,都变得轻松了许多似的。
沈树这才与沈九林和路氏说起他今日去柳家的情形来,“……大姐昨儿回去后,路上可能是走得太急,一时上不来气,刚到家就晕倒了。可把亲家伯母唬了一跳,掐了鼻下和虎口也没醒过来,只得忙忙让人去请吴大夫,没想到却是大姐有喜了,连她自己都不曾发觉。我今儿到时,大姐还躺在床上歇着呢,大姐夫一早就出门上差去了,中午便是亲家伯父和二叔陪的我吃饭。”
本来沈树是去再次警告敲打沈桂玉,也是想看看沈桂玉接连两次生事,是不是婆家的人在挑唆,若真是,少不得要连柳家的人一并警告敲打一番的。
沈桂玉既有喜了,瞧着柳家二老也都高兴,柳母待沈桂玉也不错,警告敲打的话沈树自然也说不出口了,便说自己是去看姐姐的,不想刚好遇上了喜事。
但等背了人,只姐弟两个人时,沈树还是再次警告了沈桂玉一番。
好在沈桂玉今日瞧着倒不似昨日那般尖酸刻薄,牛心左性了,听了沈树的话,虽仍没什么好脸色,到底没再说什么过分的话,只没好气道:“吴大夫说我如今年纪大了,这胎怀相又不好,最好能安心静养,家门儿都少出,我才没那个闲心再回去,反正如今也没人欢迎我回去!”
算是变相答应了至少短时间内,再不回娘家生事挑事,惹沈九林和路氏生气。
沈树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到底是自己的亲姐姐,肚子里如今又有个小的,这会儿在沈九林和路氏面前,还是免不得为沈桂玉说起好话来,“我瞧大姐那样子,也不是就一点不后悔的,可能当时的确是脑子一热,考虑得少了一点吧?爹娘也是知道她自来脑子就不大聪明的,就别生她的气,别与她一般见识了吧?”
沈九林如今对沈桂玉唯一的要求,就是至少在沈恒下场前,她再别回来生事儿,听得她应了,也就别无他求了,哼声道:“她哪里脑子不大聪明了,我瞧她聪明得很,可惜就是聪明过了头!”
倒是路氏笑道:“聪明还不好么,至少不怕她吃亏不是?倒是桂玉这么几年才又有喜了,虽早不是头胎了,到底年纪不小了,还是该注意一些才是,老三,要么你明后日的再跑一趟,给你大姐送些鸡蛋尺头什么的去,也好让她安心养胎。”
看向季善,“正好善善也给她准备了一份儿东西的,再添上一百个鸡蛋,就很能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