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恒季善与沈槿这个驸马爷霎时都成了家里最忙的人,每日不知道要见多少拨客人,毕竟来者是客,还因为是白事,不能想不见就不见,几日下来,便是沈槿年轻力壮,都哑了嗓子,直喊吃不消了。
沈恒与季善自然只有更吃不消的。
好在不管怎么忙乱疲累,到了出殡的日子,一家人终究还是浩浩荡荡,风风光光的送了沈九林上山,入土为安,整场丧事方算是圆满结束,一大家人也终于可以在善完后后,好生歇息一番了。
之后,整个沈家便开始了居丧守孝的日子,季善自也不例外,每日不过看看书,陪陪路氏,再与妯娌侄儿媳妇们说说话儿,逗逗孩子们;沈恒则去了族学给族里的孩子们授课,其他时候则指点侄儿外甥们的学业,希望能让他们多少受益,下次再下场时,都能得偿所愿。
倒也不难打发时间,似是不知不觉间,便已过了年,开了春。
这日傍晚,季善正在院子里散步,眼睛便被人自后面蒙住了,不由失笑,“知道是你,一把年纪了,还玩儿这些把戏,如今家里小孩子多,不怕他们见了,笑话儿你这个叔爷爷呢?”
沈恒见季善一猜就中,也就放下了手,笑道:“不是善善你说就算老夫老妻了,也时不时要浪漫一把吗?给你看个东西啊……”
说着把两只手都拱成一个弧形,“快看。”
季善越发好笑,“什么东西,弄得这般神神秘秘的?……萤火虫!你打哪儿弄来的,这个时节,应该还没有萤火虫吧?”
沈恒眉眼间带出了几分得色来,“不就是萤火虫吗,只要有心,什么时节我都能弄来,那善善你喜欢吗?”
季善毫不犹豫的点头,“当然喜欢。”
因为她喜欢他这个人,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过去多少年,都不曾改变,自然他做的一切,她也都喜欢。
这里也是他们缘分开始的地方,如今他们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却仍是初心不改,眼里心里只有彼此,也让她更有信心,剩下的几十年,他们夫妇一样能甜蜜如初,白头偕老了。
沈恒向来与她心意相通,见她满眼的温柔与满足,心下也是一片柔软,不由轻轻拥了她入怀。
这是他的妻,他的爱,何止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他们一样也要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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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带孩子去医院了,所以没更新,请亲们见谅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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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赵穆罗晨曦之前世今生(完)
赵穆懒懒的半躺在自己院子里的树荫下乘凉,半晌都没动一下,更别提开口说话儿了,就像满院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的张灯结彩与热闹喜庆与自己丝毫关系都没有一样。
他的贴身小厮保平等来等去,都等不到他应答自己的话,却是急了,又小声重复了一遍自己方才的问题,“爷,您没听见小的的话不成?这可是您这辈子唯一一次的大喜事,您好歹上点儿心,各处瞧瞧去啊。您这个夫君都表现得一点不重视未来的少夫人了,府里的人都是看菜下碟的,还怎么指望他们多尊敬少夫人呢?你得先给少夫人体面,等少夫人体面了,您才能更体面呀!”
赵穆闻言,总算睁开了眼睛,却是自嘲一笑后,才道:“我重视少夫人就有用了?我自己都是那些人看菜下碟的对象了,表现得再重视她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就这样躺着,得受用,且受用呢。”
“可是……”保平没了话。
因为心知自家爷说的是实话,连他自己在府里都没几分体面可言了,又哪来的本事让少夫人跟着体面?
想到这里,不由又对自家王爷生出了几分怨气来,王妃不待见爷,这么多年明里暗里的戕害虐待也就罢了,王爷好歹是亲爹,怎么也能一直都对他家爷不闻不问,任由王妃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日子过得实际连府里体面些的下人都不如的?
念头闪过,保平还是没忍住再次开了口,“爷,就算如此,您还是该表现得上点儿心才是啊,少夫人好歹是太后娘娘赐婚给您的,要是让太后娘娘知道您一点不上心,万一以为您是不敬她老人家,往后可就真是……再想不起您了。且等少夫人进门后,知道您一点儿都不上心,只怕心里也不会好受的,少夫人可是要与您过一辈子的人,将来还要为您生儿育女的,可是您后半辈子最亲最近的人了,您好歹……”
“行了行了!”
赵穆见他一唠叨起来就没个完了,实在忍不住打断了他,“我上心,我各处去瞧瞧,总行了吧?念得我头都要炸了,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啰嗦?看来往后得给你选个更唠叨的老婆,让你也尝尝这种滋味儿才是!”
一面说,一面果真起身,往屋里去了。
保平这才高兴起来,忙忙跟上了他。
赵穆各处都看了一回,见自己的新房除了外表喜庆光鲜,内里却是没几样拿得出手的东西,果然一如既往的“马屎皮面光”,就嘲讽的勾起了唇角。
等那位罗小姐进门后,只怕要不了三日,便会把他在诚亲王府的处境摸得一清二楚,然后越发痛苦憎恨自己不得不嫁给他这样一个废物吧?
其实也可以理解,她好歹也是四品官员的嫡长女、独女,听说她父亲还自来把她当掌上明珠,既狠了心送她入京选秀,肯定是奔着她能挣一个好前程去的。
谁知道造化弄人,太后偏将她指给了他这样一个一无所有的废物,她便是被指给旁的皇子宗室做侧妃甚至孺人,也比被指给他要强啊;偏她还不得不嫁,这辈子也不能和离休妻,只能至死都跟他绑在一块儿……大不了,往后他们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吧!
这般一想,赵穆心底深处那几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期待与向往,终究还是烟消云散了。
日子流水般过去,很快便到了赵穆迎娶新妇的日子。
因是太后赐婚,内务府与宗人府至少不敢太怠慢,该给的份例还是要给的;赵穆向来恨她入骨的嫡母诚亲王妃也不好做得太过,不然丢的还是诚亲王府的脸。
赵穆遂得以至少表面风光热闹的将新娘子自罗家临时借来的宅子里,迎进了诚亲王府他的院子。
也得以见到他的岳父罗大人,一位明明就是送女儿出嫁,却跟要了他命一样的父亲。
赵穆当然不会以为他岳父是舍不得女儿,既舍不得,当初干嘛要送她进京选秀?
可见并不是舍不得女儿,只是不愿将女儿嫁给他这个废物,辛辛苦苦生养女儿一场,结果愣是什么助力都没得倒罢了,——天下的乌鸦果真是一般黑!
等在新房里,由全福夫人和喜娘们起哄着,挑起了新娘子的盖头,瞧得新娘子的真容后,赵穆在潮水般的赞美声中:“新娘子好漂亮!”、“这么漂亮的新娘子,真是难得一见!”、“新郎官儿好福气呀!”
就更确信自己没猜错了。
这么漂亮的女儿,哪个当爹的能没有壮志念想的?便是新娘子自己,怕也一腔的青云之志吧?
真是可惜了!
赵穆当时已打定主意,不会碰自己的新娘子了,只要他打一开始便不抱任何希望,往后自然也就不会有任何失望……
不想等他自前面敬完酒,醉醺醺的回到新房,却并没见到预想中新娘子自怨自艾的画面,反而见她已经换下大红嫁衣和凤冠,也沐浴过,换上家常衣裳了,正在桌前秀气的吃着东西。
一见他进屋,便起身笑道:“相公回来了。我才让人做了鸡丝面来,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也吃一点儿?席间都忙着敬你的酒,你肯定没吃多少东西。”
不待赵穆说话,已动手给他盛起面来,“相公这么瘦,可得多吃一点儿才是。”又嫌弃的把桌上的子孙饽饽吉祥菜等推到一边。
赵穆直到接过她递上的面和筷子,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面前。
他的心一下子乱了,想再摆出冷脸,打退某人的自来熟、面子情儿,却发现竟做不到了。
他只能告诉自己,他是喝了酒,也是被她灿烂的笑容晃花了眼,才会言行都不受控制的,等明儿他清醒过来后,肯定一切都好了;不然等她发现他处境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十倍,对他也再不抱任何希望,自然也就连面子情儿都懒得做了。
他们当夜自然也没有圆房。
赵穆不想是一方面,察觉到她抖得就像秋风里的落叶一般,偏还要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竟有一瞬间生出了同情与怜悯来,是另一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