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又不是读书人，要字做什么。再说了，我爹给取的名字多好，大河宽广啊，银钱如流水啊…”
俩人斗着嘴，很快就进了一个小书房，这是方杰平日常逗留之地，伺候的小厮也是贴心的，早准备了茶水点心，没过一会儿，面黑长须的赵老爷也被请了来。
他原本还纳闷方家这位大少爷请他什么事，听得林大河有重宝要售卖，才释了心疑，随口应道，“约定个时间，拿来我看，只要合适，价格不论。”
林大河见他这般，猜得他定然是因为自家农户的身份，有些轻视。这倒也是事实，普通农门小户，一对儿银镯子怕是都当了宝，又怎么可能有重宝适合送进宫，进献给皇太后。
可惜，他不知道林家是个奇特的存在，多了娇娇这个开了外挂的奇葩…
三人约定，第二日依旧在这里验货，也就散去了。
林大河当晚就回了老宅，第二日，林老爷子和李大河父子，带了娇娇，还有刘队长一起到了方家。
原本娇娇还想着要拜见一下方杰的长辈，不想，方杰平日贪玩，家里又娇惯他，居然在他住的偏院开了另一道门户，直接连通方宅后边的小巷子。这般倒是方便，进出都不惊动方家众人。
省了这一道礼节，林家众人自然是更自在一些，也让娇娇感激方杰，这人看似纨绔，实际心里很有成算。
赵家老爷到的有些晚，嘴里说着抱歉，脸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歉意模样。
刘队长只低了头坐在角落喝茶，手边放了一把木刀，虽然算不得武器，但赵老爷却怎么都觉得有些危险…
林老爷子倒是笑呵呵，同赵老爷见礼，好似半点没有因为被慢怠而恼怒。
“赵老爷，您贵人事忙，老汉也不耽搁您功夫，咱们先说正事。我家偶然得到一件宝物，因为听得赵老爷再寻好东西，就壮着胆子请方少爷牵线搭桥。若是赵老爷看中，自然一切好说。若是赵老爷看不中，也请赵老爷帮忙守秘，毕竟我们小门小户，实在挡不住有心人觊觎。还望您海涵，老汉一家感激不尽。”
赵老爷点点头，本不想应声，但端起茶碗的时候，不知为何又瞧了一眼那把木刀，下意识添了一句，“放心，买卖不成仁义在，我赵家别的不敢说，行事严谨可以说是这城里第一份儿。”
方杰也是笑道，“大伯，您大可放心，赵世叔为人方正，是个值得信任托付之人。”
林老爷子淡淡一笑，也不说信还是不信，只是示意林大河上前。
林大河手里捧了个一尺见方的木盒子，盒子很普通，甚至没什么花纹，只上了一层桐油，显出了木头原本的纹理。
赵老爷扫了一眼，就是皱眉，但林大河打开盒盖的瞬间，木盒四壁也跟着散开来…
第131章 暴风雪
“啊！”
“这是…”
林家人都是瞧过水晶球的，这惊呼自然是方杰和赵老爷所发，俩人嘴巴大张的模样，实在是有些搞笑。
林大河得意暗笑，心头略有爽意。任凭赵老爷再自持身份，高傲待人，这会儿不也晒出了自己的后槽牙？
当然，果断选择性忘记了，第一次见到水晶球时候，也是如此模样…
“这就是我们家里偶得的重宝，不知道这重宝可是赵老爷要寻找的？”
林老爷子笑呵呵合上了盒子，惹得赵老爷和方杰都是一脸焦急惋惜。赵老爷还努力想要维持一下自己的高傲严肃形象，方杰则仗着同林家交好，嚷道，“大叔，这是什么宝贝，晶莹剔透，不，就是底部有些杂质，否则真是完美无瑕啊。能不能让我上手看看？”
老爷子倒也没拒绝，重新开了盒子，拿起水晶球却是没有递给方杰，而是双手抱着用力摇晃，惊得赵老爷和方杰同时惊呼抢上前，“不可！”
“哎呀，别摔碎了。”
“放心，这宝贝就要如此才能看出妙趣。”老爷笑眯眯把水晶球放到了方杰手心，方杰还要说话，却是水晶球里漫天落下的暴风雪惊得一个字也吐不出。
晶莹剔透，仿佛九天做纯净的冰晶，浑圆天成的圆润弧度，包裹成了一个小世界，而这个小世界里，正是漫天风雪，偏偏这风雪还是落得这么优雅，让人望之惬意，极想暖酒一壶，小菜四味，偷得人间半日闲暇…
“好，好，真是太好了！”赵老爷在一边急的不停搓手，这样的宝贝，若是进献上去，一定会在皇太后的寿宴上拔得头筹，那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别说是进国子监，就是直接做官都成了。
“林老爷子，这宝贝我买了。你开价吧？”
他生怕晚开口一会儿，这宝贝就被别人抢去了，声音都忍不住拔高了三分。
果然，方杰一脸苦色望过来，“世叔，若不然咱俩打个商量，你需要的东西我去找，这宝贝就让给我，可好？”
“那怎么成，林老哥是奔着我们赵家百年名声来的，谨慎守信，才找来的。你可不能半路插一手？”
赵老爷差点儿急了，平日宝贝的连小孙子都不让碰一下的胡子，失手之下都扯掉了几根。
“林老哥，你快开价吧，无论多少，我们赵家都买下来。”
娇娇依偎在爷爷腿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众人，很是无辜单纯的模样，其实心里可把这赵老爷鄙视到底，方才还傲娇之极，这会儿为了买下水晶球，都直接称兄道弟了。果然，高门大户的人就没有好东西。
林大河显见也这般想，他实在担心老爹耿直豪爽的脾气，开口就吃亏，于是就笑嘻嘻上前收了水晶球，应道，“赵老爷也知道，我们林家世代务农，没见过什么大世面。这宝贝贵重，也不知道作价几何。不如赵老爷说说能出多少银子，我们商量一下。”
他这般轻飘飘把皮球踢了回去，倒是玩的一手好太极。
赵老爷心知肚明，暗自高看了林大河几分，加者一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方杰，似乎就等着他开口说不满，人家就要把这宝贝收入囊中了。
他无法之下，心里迅速盘算一番，咬牙应道，“你们也知道，我们赵家祖产不厚，家父出仕也是官拜御史，所以，比不得方家富贵，但这重宝，我是诚心求购，就…出银七千两。如何？”
七千两？
林大河皱眉，望向林老爷子，不等林老爷子说话，方杰已经跳了起来，“七千两，这也太便宜了，重宝卖了白菜价！林大伯，我出一万两，不，两万两，卖给我。我只要拿到京都，十万两也能卖出来！”
“方厚德！”赵老爷也知道自己出的价格不算高，但这可接近他的极限了，正是心里忐忑的时候，被方杰这般一搅和，气得简直要头顶冒火，喝骂道，“你再这般，我就寻你父亲去说话！”
方杰显见很是惧怕他家老爷子，悻悻然闭了嘴，但还是抹不过面子，偷偷添了一句，“世叔占便宜，难道还不准别人说啊？”
赵老爷红了脸，但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林老哥，一来你这重宝太过招眼，若是拿回去，再找下家，说不得知道的人更多，这重宝就变了祸患。二来，这个价格在北茅县已经是高价，当然去永隆售卖，自然会同厚德所说，得银更多。但永隆那地方，遍地是权贵，怀璧其罪的道理，老哥自然也懂。所以，相请不如偶遇，你找到我们赵家，就是我们两家的缘分，也是这重宝有缘落在赵家。你再考量一下，如何？”
林老爷子听得点头，眼角扫向儿子，心里其实也有些犹豫不定。这一步，林家迈的太大了，后果是丰厚，但风险也极大。万一真的惹人觊觎，林家如今根本没有一拼之力。
林大河也是沉吟不觉，一时间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了下来。
娇娇好似有些不舒坦的动了动身子，老爷子赶紧把孙女抱到了怀里，问道，“怎么了，娇娇，饿了还是渴了？”
“爷爷，我不饿，早晨出来之前，我吃了八个小馄饨呢，就是有些渴了。”
老爷子望着孙女笑得眉眼弯弯，想起家里的早饭桌儿，就道，“好，你先喝杯茶，爷爷忙完正事，咱们就回家。”
说罢，他给孙女倒了茶，甚至没忘了吹的半凉，这才看向脸上隐约有些急色的赵老爷，又道，“赵老爷，你方才说的话有道理，但七千两实在太低了，这宝贝不敢说天下仅有，起码也是大越独一份。说起来这是一份缘分，我先前有次出门时候，救了也一个垂死的海客，他送了我这重宝做谢礼。若不是家里儿孙多，家底薄，这重宝将来分配不均，兴许会闹得家宅不宁，我也不会拿出来售卖。”
他迟疑了一瞬，好似下定了决心，说道，“八千两，赵老爷若是同意，就把这重宝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