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姑娘不知为何，突然插了一句，惹得几个姑娘都是有些沉默。三皇子虽然身份高贵，平日又自诩文采过人，没少做些自认为扬名的事。但这京都人人都是眼睛雪亮的，论文采，他也只是一般，没有手下那一般清客帮忙，他怕是一本书也编不出来。论勇武，别说上阵杀敌，怕是随便一个兵卒都能把他打得爬不起来。论声名…
唯一还算拿的出手的就是出身了，世家的依仗，皇后唯一的嫡子。
但这些又有什么用处，皇上明摆着同皇后面和心不和，为了降低世家的影响，这么多年已经把世家边缘化了。
世家的依仗，兴许不是三皇子的助力，反倒是拖后腿呢。
但转过头看看八皇子，大越堂堂战神，英俊勇武，但凡出征必让敌人闻风丧胆。
大有皇权不落他家，他打也能再打一片江山的豪迈。
最主要是他…疼媳妇儿，京都闺阁之中，哪个女子都能说出几句。什么战王搬空府邸下聘林家女啊，什么战王千里飞驰，只为郡主一笑。什么战王和郡主同骑进城啊，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单刀砍飞四品官啊。
哪一件不是女子心心念念，羡慕之事啊。
当然，这也是最近城里流言纷纷，说清宁郡主贞洁有损，她们私下也没少议论的原因。
更是她们如此积极顶着“贞静”俩字，进宫赴宴的原因。
也许作为女子，这是她们一生中唯一一次赢过那个清宁郡主，同心协力给她难堪的机会。
过了许久，一个姑娘才叹气说，“咱们也是胡乱猜测罢了，怎么说都当不得准。若是…”
她说了一半，没有继续，倒是那个英气姑娘比较爽快，应道，“三皇子妃的位置，我是没有兴趣。不过若是战王来了，我是一定要争的，谁拦着也不成。”
说这话，她还挥了挥拳头，惹得众人都是笑起来。
“好，到时候我们都不同你争，我们可怕你的拳头。”
姑娘们闹在一处，很快被各自家里的丫鬟请了回去，马上就入宫了。
皇后娘娘这次也是下了功夫，直接把酒宴摆设在了御花园。九月菊花盛，各色的菊花几乎摆满了酒宴现场。
当然最多的还是金菊，灿烂又浓烈，凑在一起，一片片被半落的日阳照耀着，颇有几分辉煌富贵之气。
闺秀们今日是主角，所以，场地设在最宽敞之处。最上一张檀木雕花大案，后边放置了舒坦的云椅，不必说定然是给皇后预备的。之下一溜两排，共三十张小几，小几后有锦垫，就是闺秀们的座位了。
而几步开外有条曲水，淙淙流淌，分隔开另一侧不远就是男宾们的位置。
许是为了表示男女有别，有宫女太监在中间隔了一重轻纱，轻纱薄透，其实根本挡不住什么，但这样的场合本就是个心照不宣，谁还当真计较什么啊。
所以，闺秀们这边刚刚入场，另一边年轻才俊也都进来了。
这边闺秀们聚在一起，说笑嬉闹，那边才俊就已经开始对着菊花开始抒发诗意了。
这边闺秀们，假意扑蝶，或娇笑俏丽，或惊呼惹人怜惜。那边才俊们已经说起游学时候的趣事，扶助解危，越发彰显自己文武双全。
就这般，热闹了一阵，曹教授才在两位弟子的陪伴下行了进来，男子们自然要行礼。
闺秀们也赶紧装了规矩和稳重，果然，孙皇后也很快驾临。
众人跪倒磕头，孙皇后一向最会做人，在京都颇有贤名，这一次若不是自觉抓了一只落水狗，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举起棍子痛打。
但相比于儿子，她还算是敢作敢当，没有扯了遮羞布自欺欺人的坏习惯。
所以，几乎是一落座，她就笑着说道，“最近京都里风言风语太多，以至外地人进京多半还以为我们京都闺秀都是那等不知廉耻之辈。本宫今日开诗会，邀请三十位闺秀到此，吟诗作赋，或者鸣琴起舞，为京都闺秀正名。
还请各位闺秀不必吝啬拘谨，本宫亲自写了大越第一才女的懿旨，无暇玉璧印鉴，只等名副其实的那一个来拿！”
不得不说，孙皇后这几句还真有些水平，起码引得一群涉世未深的闺秀们是热血沸腾，恨不得摩拳擦掌，立刻冲上前去。
“娘娘放心，我等必不辜负娘娘美意。”
至于对面男宾里，有人听出孙皇后这话指向性太强，有些皱了眉头。虽然人人都知道，皇家不可能当真和乐没有争斗。但维持表面的和谐，总是所有臣民想要看到的。孙皇后如今把矛盾这么明晃晃摆出来，当着众人面就差点名道姓的奚落那位郡主了，实在有些不够宽厚，于贤德俩字也不沾边儿。
但也有人不以为然，大越国母，本就是天下女子表率，为了京都女子的闺誉，举办个诗会正应该。否则，作为国母和嫡母，她就是直接召了清宁郡主进宫质问，谁也不能说她没资格啊。
倒是曹教授神色复杂，心里后悔的恨不得肠子都青了。
第1365章 从容而至
那日孙皇后派人来请他做诗会的评判，他很是高兴。没想到，第二日看到自家孙女收到的请帖上那四个字，他就知道麻烦了。有心装病避而不见，孙女已经在兴高采烈的准备衣衫首饰，老妻也要他为孙女踅摸一个好后生做归宿。
他只能硬着头皮前来，这会儿即便做了主位，也半低着头，恨不得谁也看不见他才好。
可惜，孙皇后怎么会放过他，高声笑道，“今日就要劳烦曹教授了，听闻曹小姐诗文极其出众，不如就请曹小姐，借菊花为题，先赋诗一首，为今日的诗会开个好头儿了。”
曹教授赶紧起身行礼，应道，“皇后娘娘谬赞了，不过是读过几本书的蠢丫头罢了，今日众多闺秀在场，不好让她献丑…”
“哎呀，爷爷，皇后娘娘信重孙女，您怎么还自家抹黑自家啊，小心我回去同奶奶告状！”
曹家小孙女年方十六，平日被家里娇宠，又自小养在老爷子和老太太跟前，免不得有些骄纵，这会儿眼见爷爷这般说，就顾不得礼数开口抱怨。
小姑娘本来就长得俊俏，一嗔一怒，说话间虽然没有规矩，却别有一番风情，惹得众人都是笑起来，特别是那些年轻才俊，都是眼睛一亮。
孙皇后扯了帕子掩口，也是笑了几声，又发话要曹小姐上前，细细问了几句，显得很是喜爱模样。末了说道，“曹教授不要自谦，就请曹小姐先来赋诗一首吧。”
曹教授无法，肚里第一次后悔把孙女养的太骄纵了。
曹小姐本就才学出色，先前又有准备，站在场中，抑扬顿挫把一篇秋菊赋朗诵的是饿干脆利落。不论文采如何，众人都是听得顺耳，自然也少不了一番夸赞。
倒是曹教授只给了一个中下的评语，惹得曹小姐跺脚嗔怪，免不得又是一番说笑。
好的开始就是成功的一半，第二个上场的是一个蓝衣姑娘，一首琴曲弹得是荡气回肠，好比御花园就是战场一般，倒也有三分意境。
众人连连叫好，这倒是感染了剩下的姑娘，或者吹笛，或者作诗，或者当场作画，都是各展神通。
这般，不过下场七八个姑娘的功夫，天色就暗了下来。有宫女和太监赶紧挂起灯笼，这么乍暗忽明的功夫，却又有人走了进来。
两个宫女拎了宫灯在侧，那人一身玄色锦缎长衫，前胸绣了一条金龙，腰上系了玉带，同头上束发的玉簪一起，在灯光下，互相呼应的散发着暖暖的光。
说起来，天下玉石里，只有暖玉有这等暗夜生辉的特质，而暖玉难寻，一般人得了一块，多半是要雕刻玉佩之类，而这等用暖玉做腰带和束发簪子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因为…太奢侈了。
众人心里一时都有些好奇，这人是谁。
渐渐灯光近了，魁梧的身形，墨眉星目，面色冷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