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所有兵卒手里都接了酒碗,林老爷子当先把酒碗举起,“谢各位兄弟护佑大越平安,护佑北茅乡亲家园无恙!”
“谢谢兄弟们!你们都是真正的汉子!”
“是啊,兄弟们喝了这碗酒,先前的战火就平了,以后好好过日子啊!”
众人也都跟着举起酒碗,高声喊着,虽然不如老爷子说的那般提气,但也句句都是出自真心。
第647章 来自北茅的感动
所有兵卒和伤兵们都是听得忍不住红了眼圈儿,有些死囚出身的汉子,哽咽着低声和同伴说,“老子就想挣个活命,没想到…没想到这些乡亲居然感谢老子,老子真是后悔没有多杀几个蛮人,对不起乡亲们这份儿真心啊!”
“下次,下次一定多杀几个!”
当先的校尉和赵高也是激动的不成,带头举起酒碗,高声道,“保家卫国是我们该做的,就是把命扔在草原也是应该,不过贱命一条!但今日乡亲们这般厚待,让我们觉得那些胳膊腿没有白丢,那些死去的兄弟没有白死。
下次蛮人还敢再来,兄弟们就是爬也爬来,继续保护乡亲们!”
“谢兄弟们!”
“兄弟们是条好汉子!”
“喝酒,喝酒!京都那么远,路上可要保重身体啊!”
百姓们纷纷嘱咐,一声声就是亲人也不过如此,听得伤兵们想起家里人,都是红了眼圈儿,端着酒碗一饮而尽。
方家老爷,曲家老爷,还有城里一些商户人家,这会儿也陆续上前,喊了小厮常随们往伤兵的车上装吃食用物。
方家尤其用心,甚至还准备了百十条棉被,伤兵们坐车上盖一盖,也能挡不少风寒。
娇娇见此,有些后悔,还是考量不周,否则多打些轻巧车棚出来,直接扣上车板,也免了这些兵卒们受寒风吹拂之苦。
但即便如此,伤兵们再次上路的时候,挤坐在堆满吃食的车板上,还是感激的恨不得把心掏出留在北茅县。
城里的百姓跟着送到城南五里,林家村众人却是顺路,一直跟了下去。
路过林家村外的京华堂时,车队里除了那个含山关的校尉,其余人都是惊奇起来,堡垒上,当日蛮人攻打的痕迹还没有消除,墙壁上甚至插着箭枝。
赵高忍不住也是问道,“这里什么时候开战了?”
那校尉望着凶兽一般的堡垒,神色里也满是敬意,应道,“你们困守孤山之前,有一千蛮骑从隐秘的山洞钻了进来,不知为什么,发疯一样攻打这里。方才那位林老太爷,二十年前也上过战场,杀过蛮人,他带着村里人把孩子们的学堂改成了堡垒,不但挡住了蛮人的攻击,还杀了五百多。其余那些是县城的府兵和一些江湖人追杀,最后只跑回关外一百多人。说起来,真是让人敬佩!蛮人怕是也没想到,一向横行的铁骑,在这个小村子死了这么多!”
赵高听得瞪眼睛,也是赞道,“确实是好样的,兄弟佩服。怪不得老英雄这般心疼兄弟们,原来也是杀蛮的前辈!”
消息很快就传了下去,待得同林家人分别的时候,所有兵卒都是拳头锤了胸口,同林老爷子都是行了军礼,“前辈告辞!”
老爷子也是激动坏了,同样用力捶了胸口,高声道,“兄弟们走好,它日若是日子过得困难,尽管来北茅寻我林家。有我林雄一口饭吃,就不会让兄弟们饿着!”
“谢前辈!”
所有兵卒们再次行礼,队伍挥别林家人重新上了路。那校尉眼尖,瞧着林家众人围在中间的有个老者,身形瘦弱,白发白眉,石青色的棉袍,发髻上插着玉簪,衬得他神色很是慈和,睿智安然。他心头就是一动,免不得又多打量了几眼。
赵家村的乡亲同林家人摆摆手,又继续护着车队前行,再有七八里,也就到了赵家屯了。
那校尉想了想就笑着问向旁边的一个赵家人,“老乡,方才林家老太爷旁边那位老先生,看着眼熟,不知道他姓什么啊?”
“啊,那一定是姚老先生和姚大先生,只是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赵家人也没什么防备,开口就应了一句,倒是赵三爷听了动静,立刻扯了缰绳上前,笑道,“各位兄弟,我们村子就在眼前了,不能再多送兄弟们一程,还望兄弟们别怪罪。以后若是有缘,兄弟们一定要来我们赵家屯好好喝顿酒。”
“好,多谢老人家盛情!”
那校尉赶紧拱手行礼,笑道,“以后一定来。”
车队终于辞别了所有乡亲,顶着寒风南下了。好在越往南,天气会越暖,倒也不必担心路上太辛苦。
赵高扯了马缰绳在车队间穿行,不时问询兄弟们如何,小心伤口崩裂,发热要及时喊人。
虽然身体残缺,受了重伤,但每一个人都是在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若是没死在蛮人手里,反倒折损在胜利回归的路上,他都没脸去见将军。
想起将军,赵高也是皱眉。将军的外祖姓姚,方才那校尉特意问询的老先生也是姓姚,这难道是巧合,还是那校尉发现了什么?
待得再次并肩行走,他就扯了一根鸡腿给校尉,随口说道,“这林家老太爷行事真是仗义,这烧鸡一看就是昨晚加紧烤出来的,还热着呢。”
那校尉方才心里也没少盘算,这会儿顺着杆子就应道,“你们不在北茅这里,自然不知道这位老太爷的名头。我们含山关离此地不远,常有来往,可是没少听说林家事。
林老爷子二十年前杀蛮人落下点腿疾,但因为救了主将,得了些赏赐银子,解甲归田就置办了家业,娶妻生子。如今有四子十二孙,还有一个孙女,在我们这里是有名的大家族,家里日子过得也是富庶又和睦。林家在县城有点心铺子,有讲故事的茶楼,还有卖杂货的大院子,因为行事厚道,生意很好。
几年前,有南边的流民过来,足足一千多人,县里有顾忌不敢安置。结果这位老太爷出面,直接把流民都安置了在了林家村外边,硬是养了一千多人足足一冬,春天时候又送他们种子和盘缠,让他们回家去了。”
“啊,这位老太爷实在太仗义了,怪不得方才说兄弟们以后日子不好,就来寻他。”
赵高身后马车上,正吃着点心和烧鸡的伤兵们,忍不住插嘴嚷着。
赵高惦记那位姚老先生,于是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又问道,“这么说,林老太爷确实让人佩服。我方才看那个堡垒也是林家建的?听说原本是学堂,也不知道蛮人打来,学堂的先生和学童们吓没吓到?”
第648章 美食慰人心
那校尉扫了他一眼,笑了起来,末了示意赵高凑过去,两人在马上偏着身子低语,“你不要乱猜了,方才那个姚老先生就是你们将军的外祖,大越第一书香门第的姚半圣。听说先前老先生被发配到含山关做苦力,是林家老太爷费了很多力气把老先生换到这里做了先生,教学童们读书写算。
当时还有个巡风使要借这事儿整垮林家,结果被岳麓书院的山长赶到,最后那巡风使灰溜溜跑了。
这也是北茅县内外都服气这位老爷子的原因,就是如今那位姚老先生也没脱了戴罪之身,林家照样还是把他当自家长辈一样供养着,实在是真性情啊。怕是谁听了,都要对林家竖起大拇指!”
“那蛮人攻打京华堂是因为什么,不会是要抓老先生吧?”
赵高追问,那校尉却是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那些蛮人没讨到一点儿便宜。上边已经把林家的战功报上去了,虽然分了一半给县城的府兵,但朝廷还是会有赏赐下来。”
赵高点头,努力把这一切都记在心里,他是进了先锋营才跟在将军身边的,比不得将军那些亲卫值得将军信赖,但将军是他的大恩人,他家里也没什么人,得了自由身也无用,就打算跟着将军一路跑到黑。
而今日之事,不论将军是否知道,他都要报给将军听。林家,蛮人进攻,姚老先生…
“兄弟,谢你告知内情,我一定会禀告将军。”
那校尉就等这句话呢,赶紧笑道,“小事儿一桩,夜将军战无不胜,兄弟我还盼着有一日跟着将军杀敌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了?”
“只要蛮人还敢犯边,就肯定不会缺了咱们杀敌的时候啊。”
赵高含糊应了一句,那校尉也没指望他替将军应下,就笑嘻嘻说了别的闲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