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足球项目。
黄长清年近五旬，鬓角已经斑白，主动接过话茬道：“我们学校的前身是文州少体校，一直到87年，才升级为中专。”
“还是少体校的时期，我就是学校足球队的教练，那个时候我们从市里各学校挑学生，然后就在刚修缮的九山体育场训练。”
“后来嘛好苗子太少，也没什么重要比赛，这两年慢慢的就把足球项目取消了，集中搞田径，体操什么的。”
“我呢年龄也大了，说实话是没那个精力了。”
“不过。”黄长清语气陡然一转，眼底闪过一抹异彩，道：“是95年吧，实验小学钱老师给我领了个孩子，他88年出生，那时候才7岁嘛，刚上二年级，瘦瘦的，还戴着眼镜。”
“当时我不太好看，因为太瘦了，可当他真带着球，在场上跑起来的时候，说实话，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天。”
“那球啊，就好像拿胶水粘他脚上一样，我就没见过球感这么好的孩子。”
说起那段往事，黄长清眼底都有光。
“这小子很聪明，特别特别聪明的那种，啥动作他看一遍就会，练个两三遍就像模像样了。”
“他自己也喜欢踢球，跟着我练了几年，技术提升的特别快，说实话，踢那些成年人就跟玩儿的一样。”
“可99年的时候，出了一次意外，当时他出去比赛，被人铲了一脚，把左膝韧带给撕裂了。”
“就因为这个，再加上他要升初中了，他妈说什么也不让他再踢了。”
“我当时还劝，说小韩是个好苗子，好好练，能练出来的，结果他妈怎么说的，说踢个球才能赚几个钱，就那些职业运动员，一年就算他挣十万，那还不够他家一个月挣的呢。”
“他家做生意的，做的还不小，听说资产都上千万呢。”
“没办法，他就回去上学了，可这几年，每一次我想起他，我就觉得可惜，那真是一个好苗子啊。”
“陈医生，你看了那录像，你应该清楚的，他真的有灵气，是个好苗子。”
陈宇点头，想起了黄长清给寄的那张光碟。
是一场少年足球比赛录像的片段，瘦瘦的韩知录趟球，拉球，敏捷的好像足球场上的精灵。
那种灵气，让陈宇一度想起了小罗。
也就是因为这张光碟，陈宇才专门跑来了文州，想亲自看看这小鬼。
可听黄长清这一说，情况还有点儿麻烦。
99年他回去上学，至今也已经五年了。
五年的时间，应该是涨球，打基础的黄金年龄，荒废了，谁也不知道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情况。
而且他家里又有钱，能否继续踢球也是个未知数。
职业足球，本来就是为了赚钱，他既然不缺钱，那就少了这方面的动力。
单纯的爱好去走职业道路，并不容易。
第609章 学霸
酒店套间内，陈宇听着中国分公司员工介绍着韩知录的情况。
和宋军一样，陈宇还是想先在外围调查清楚情况，再考虑要不要接触对方。
这已经算是一种筛选。
就像韩知录这种情况，99年就放弃了足球，至今已经5年，时过境迁，身体状态，生活状况谁也不知道。
黄长清说他特别聪明，学习也特别好，要是人放弃足球，想努力学习当个科学家，那陈宇也不能强求人家不是。
人家家里还有钱，有那么大的企业等着他继承，真不一定要走职业足球这条道路。
所以如果外围调查的情况不合适，那索性就不去打扰他，省的徒添烦恼。
投影幕布上，介绍着韩知录父亲韩四维的情况。
此人出身书香门第，他高祖父曾在浙省为官，中过举人，一脉传承，出了不少知识分子。
他叫韩四维，应该是取自《管子牧民》：何为四维？一曰礼，二曰义，三曰廉，四曰耻。
而韩知录，应该是取自明末著名学者顾炎武的《日知录》。
只能说都是文化人，取名也有些来历和讲究。
但是陈宇感觉知录这个名字有些偏，日知取自《论语子张篇》，那应该取名韩日知，而不是韩知录。
或许是觉得知录叫着更顺口一些。
韩四维早年下海经商，很有经济头脑，现在做电机，还是文州的知名企业。
他母亲任文佳也是知识分子，以前是文州师范学院的老师，现如今在瓯江学院任职。
看两人人生履历，唯一和体育相关的，就是韩四维在大学期间，任学校排球部副社长。
但足球这个东西，相对来说身体素质要求是很低的。
当然，要走上职业道路，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肯定也需要异于常人的天赋。
比如协调性。
韩知录能够在球场上完成那些动作，协调性就不是一般的出色。
只不过他荒废了整整五年。
从陈宇了解的认知中，足球是很需要童子功的。
欧洲那边，普遍都是六七岁就开始踢球了，进行专业级别的训练，放眼五大联赛，都很难找到十岁以后才开始接触足球的球员。
这一点跟篮球不一样，篮球十四五岁，甚至于更晚接触的都有。
他这五年一浪费，灵气说不定就耗光了。
陈宇的员工多方了解了韩知录的情况。
他真的聪明，不光是踢球，还有学习，是老师学生口中的学霸。
他现在在文州中学这所文州最好的高中读高二，上的还是尖子班，成绩年级前五，用他班主任的话说，不敢说清华北大稳上，但上一所重点大学是轻而易举的。
学校是寄宿制学校，从调查来的情况看，他的生活已经完全被学习填满，一个星期连一节体育课都不一定上。
还有近照。
个头还可以，16岁的他就已经有一米七八高，体重六十公斤出头，瘦瘦的，又戴着眼镜，留着短寸头，人长的也秀气，有那么一点儿文弱书生的气质。
光看照片，甚至于都无法把他和足球联系起来。
员工最后总结道：“就从我们现在搜集来的资料看，他和足球早就已经没有联系，当然，我们能搜集到的情况也有限，都是从旁人的叙述中得知，所以不一定准确。”
陈宇点头。
他真的是远离了足球。
当年受了伤，他父母带着他去首都，找最好的医生做了手术，加上只是副韧带撕裂，又是成长期，陈宇感觉膝盖的隐患并不大。
而重返校园之后，可能头一年，还会在上体育课的时候接触一下足球，但后来听他的体育老师说，几乎就不再踢球了。
到了高中，更是如此。
但看着幕布上的这张正面照片，陈宇又忍不住想起了黄长清的话。
提起韩知录，黄长清就一阵扼腕叹息，觉得可惜，说是他从事足球教练三十多年，见过最好的苗子。“我再考虑一下吧。”
陈宇摆摆手，示意员工先出去。
不行的话，那就只能放弃他了。
第二天是周六，也正赶上每个月回家一次的日子。
上午学校上半天课，下午就放假了。
中午时分，文州中学外已经是满满当当，全是各种轿车。
当地挺富的。
“他家里人没来接他吗？”路边一辆汽车内，陈宇透过车窗望着校门。
学生乌泱泱的往外走，瘦瘦的韩知录并不算显眼。
按理说他家里很有钱，学校离家也两三公里呢，父母应该开车来接他才对。
旁边的员工摇摇头，他们不是私家侦探，无法把情况调查的那么细致。
不过看了一眼韩知录走的方向，员工倒是奇怪道：“他家不是这个方向吧。”
韩知录没大包小包的拎着东西，就背了个书包，沿着马路往前跑。
迟疑了一下，陈宇道：“跟上看看他去哪儿。”
陈宇是想最后来跟韩知录聊两句。
以自己心理学洞察人心的本事，聊两句应该就能知道他是否真的放弃了足球。
如果放弃，那陈宇就坐明天的飞机离开了。
汽车缓慢跟随，韩知录一路慢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下，猛地抬腿踢了一脚。
陈宇目光一凝，隐约看见好像是个易拉罐，被他一脚踢出，飞出五六米远，然后一头扎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陈！”
坐在陈宇右手边的中年人急忙喊了一声，指了指韩知录。
“我看见了卢恩。”
卢恩卡斯特利，英国人。
陈宇找弗格森，让他推荐一个擅长青训的训练师，弗格森就推荐了他。
曼联的青训还是很厉害的。
至于为什么从英超挖教练和训练师，就是因为英超更注重对抗一些。
在陈宇的设想中，男足最好是走美国足球的路子。
美国足球的路子很简单粗暴，强调力量和冲刺，有那么一种上场之后，咱们总得跑趴下一个的气势。
关键这条路更快捷，也能更好利用陈宇手里的资源。
把人训练的更强壮，这显然是陈宇更擅长的东西。
卢恩卡斯特利微微点头，然后道：“陈，黄说的对，他球感真的不错。”
对职业球员来说，踢易拉罐进垃圾桶不是什么难事儿。
但眼前的垃圾桶入口小，还是需要那么一点儿准头和难度的。
更重要的是球感，是对力量的掌控。
韩知录在慢跑中突然停下，突然起脚，就能做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明五年过去了，他的脚活儿并没有完全丢。
“走，跟着他，看他去哪儿。”
陈宇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