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大木一边用劲地鼓掌,一边在心里说:“好你个楚天舒、果真要对着干了,干就干吧,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楚天舒站着讲道:“过去了的事,我不希望追根究底。我想说的是,大家一起向前看,从今天做起,从现在做起,谁也不要再相信封建迷信,谁也不能再传播流言蜚语。如有再犯者,必须严惩不贷,涉嫌侵犯公民个人**的,依法追究法律责任。在座的各位,有县五大班子的领导,有县直各单位和各乡镇的负责人,是我们南岭县的决策层,今天,我们就在这里表决一下。赞成我以上提议的,请举手。”
楚天舒立即举起手。
台上台下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
“好,放下。反对我以上提议的,请举手……没有。弃权的请举手……没有。一致通过。”
全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的提议已经大家的表决认可,那就成了对大家都具有约束力的决定,在座的各位,包括我在内,都要不打折扣地执行。同时也希望,大家把会议精神带回去,广泛宣讲,贯彻落实。应该说,今天在会场上的这一表决,是南岭县划时代的重大事件,它将带领全县人民走出困境,走向富裕,迈向辉煌!”
随着楚天舒慷慨激昂的结束语,会场上又一次掀起了暴风雨般的掌声。
散会之后,干部大会的盛况犹如一夜春风,迅速传遍了南岭县的每一个角落,群情激奋,喜大普奔。
从此,全县各级各类会议有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凡是迟到者,一律站着听会。
渐渐地,以往开会无故缺席、迟到的现象几近绝迹,过去那种拖沓混乱的会风得到了根本性的好转,过去受够了付大木亲信窝囊气的副县长们因此扬眉吐气,背地里都对楚天舒这个做法赞叹不已。
下午上班,楚天舒刚到办公室,财政局长彭宝銮带着和他一起迟到的三个家伙,跟在楚天舒的身后也进了办公室。
中午,他们被付大木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又得到了他的暗示,借解释为由先摸摸楚天舒的态度。
一进门,彭宝銮等人先是注意到了窗台上的桃花,又看了看办公桌后的实木椅子,然后才陪着笑解说说,确实有一笔修建通天河堤坝的工程款急需拨付,要不然就可能耽误工期,影响今年的防汛。
这是彭宝銮编的瞎话,但说的还是实情。
每年雨季来临,山洪爆发,冲下来大量的泥石流,淤塞通天河的河道,造成河水泛滥,堤坝屡屡被毁,严重威胁沿河乡镇人民群众的生命和财产安全。
去年夏天,楚天舒陪着伊海涛来视察慰问,得知这个情况之后,给南岭县特批了一笔专项资金,用于通天河疏浚河道,加固堤坝。
这项工程去年底已经动工,现在正是施工的黄金季节,也是关键时期,如果不能在雨季来临之前竣工,沿河乡镇还会再次遭灾,造成不必要的人员和财产的损失。
彭宝銮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楚天舒,这件事关系重大,必须重点关注才行。
楚天舒说:“河道工程固然重要,但是,其他单位和部门的工作哪个又不重要?如果大家都以工作为由缺席迟到,我们这会还开不开?彭局长,你是老同志,今天我这么做也不是针对你一个人,请你多担待点,就当是为南岭县会议改革出了一份力吧。”
听到楚天舒通情达理的话,彭宝銮一个劲儿地点头称是,其他的三人也编造了工作上的理由。
楚天舒说:“与市里其他地区比,南岭县受经济实力、资源条件等多方面因素制约,财源结构相对单一,矿产资源面临枯竭,地税征收困难重重,计生工作压力很大,你们担子都很重。今天的事该怎么处理,县委会专题研究,我希望你们不要背包袱,以此为鉴,将全部的精力都用到工作上,把各自的工作抓好抓实。”
一番话,彭宝銮几个人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虽然楚天舒说要严肃处理,但他又叮嘱他们把工作搞好,看来不会有撤职的可能。
彭宝銮马上表态,一再保证以后绝不会再犯,积极主动地筹划好财源,为领导分忧,为发展做贡献。
而地税局长巩汉堂和矿产局长张卓、计生委副主任高大全则纷纷随声附和,各自就自己分管的工作向楚天舒表决心。
巩汉堂说,要加大地税征收力度,增加财政收入;
张卓说,要加强矿产资源的开发和利用,促进矿产量持续稳定增长;
高大全说,要采取切实有力的措施,尽全力把超生罚款,哦,不对,应该是计划外生育费和社会抚养费催收上来。
这四个人前脚刚出去,卫生局长霍启明后脚就来敲门了。
第825章 七上八下
霍启明从会场出来之后,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他没敢回卫生局,就把车开到了僻静处,躲在车里给耿中天打了个电话。
耿中天没好气搭理他,只说:“老霍,你这事儿有点麻烦,具体会怎么处理,得听书记和县长的意见。你先夹着尾巴做人,想办法争取主动吧。”
霍启明当然知道,他是被付大木扯进来给郑有田当垫背的,耿中天让自己争取主动,肯定不是去找付大木,而是应该找新来的书记楚天舒。
霍启明打电话给司机,让他在车里守着,自己则在县委大院对面的一个小吃店里吃了碗米粉,然后就一直坐在店里和老板边扯淡边等楚天舒上班。
好不容易看见楚天舒出现在了视线之内,却看见彭宝銮他们几个跟在了楚天舒的身后,霍启明只能退避三舍,继续等候。
等到彭宝銮几个出来了,霍启明才低着头进了县委大院,直奔北楼而去。
上了楼,霍启明的心不免有些紧张。他也不想紧张,但是没办法,每一次见书记、县长付大木,包括老上级耿中天,他总是免不了紧张。
他知道这种紧张的背后是对权力的膜拜,有了这种膜拜心理,见了权力越大的人,就越觉得自己卑微渺小,见了权力比自己越小的,越觉得自己很有尊严。
他曾经细细地反省过自己,觉得这一心理很是阴暗,也够龌龊,应该改一改。
然而,到了关键时刻,一切都由不得他。他知道,这是官场潜规则背后的文化心态,已经深入骨髓了,想改也改不了,等到哪一天无欲无求了,自然也就心态平和了。
来到书记办公室前,霍启明不敢造次,先将耳朵贴到门缝听了听,听到里面没有人说话,才壮起胆子,抬起手轻轻地敲了几下。不一会儿,听到了里面“请进”的声音,心就忍不住狂跳了起来。
推开门一条缝,把圆滚滚的脑袋探了进去,问候道:“书记,您好!”
楚天舒正在看文件,听见动静,抬起头来,说:“霍局长,来了?”
霍启明略显尴尬地说:“我来向书记作检讨来了。”
楚天舒指了指办公桌前的椅子,说:“请坐吧,喝水自己接啊。”
“谢谢,谢谢。”霍启明从门缝中挤了进来,又带上门,走到椅子上坐下:“谢谢书记!”
楚天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霍启明心里打鼓,忙说:“楚书记,您上午的讲话真是太精彩了,我站在那里听,一点儿没觉得累,反而感到精神振奋,对南岭县又好又快地发展充满了信心。”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霍启明总结出来的经验。
楚天舒问道:“为什么呢?”
霍启明愣了一下,对于楚天舒的发问他没有思想准备,因为一般的领导被拍了马屁,心里舒服就够了,基本上不会刨根问底。
不过,霍启明也混了官场十几年,这点应变能力还是又的。他十分认真地说:“因为我也是流言蜚语的受害者。”
“哦,说说看,你怎么受害了?”
“报告楚书记,卫生局分管着县医院、妇幼保健院和各乡镇卫生院,您知道的,卫生系统的女同志多,我这人抓工作又比较细,所以和女同志的接触多一些,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给我传播绯闻,说我和某某医生某某护士这呀那的,搞得我工作起来非常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