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伯通苦笑道:“楚书记,这年头搞运输,不多拉快跑根本就赚不到钱。说句凭良心的话,我这个当老板的也要对公司的弟兄们负责啊。”
楚天舒把银行卡推回到周伯通的面前,说:“周老板,我也说句良心话吧,我也要对老百姓和自己负责啊。你的翻斗车要是把石板桥压垮了,或者出了大的人员伤亡事故,老百姓遭殃不说,我这个书记可就当到头了,你说,拿着这些钱有什么用呢?”
周伯通又把银行卡推了回来,咬着牙说:“好,楚书记,我答应你。”
“行,谢谢周老板!”楚天舒说完,掏出手机给杜雨菲打了个电话:“杜局长,我是楚天舒。大通公司的周总答应以后再也不超载了,你们收队吧。”
周伯通缓缓起身,目光森冷地看着楚天舒,夹着包包一抱拳,说:“楚书记,谢谢了,我们后会有期。”
楚天舒喊道:“等等。”
周伯通一愣:“还有事吗?”
楚天舒起身,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大声招呼左天年和史志强过来一下。
银行开还在桌上呢?周伯通有点傻眼了,他侧过身子想要挡住别人的视线,可已经来不及了,左天年和史志强听到楚天舒的喊声,一路小跑就进来了。
楚天舒指着桌子上的银行卡说:“左书记,史乡长,还不快谢谢周总啊。他今天是专程赶来送钱的,这卡里一共是三十万,十万赔给眼受了伤的村民,二十万捐给乡里修桥修路,你们打个收条吧。”
左天年和史志强一脸的诧异,又是一脸的钦佩,还有些许的惊喜。他们握着周伯通的手,不住声地连连感谢,说到时候桥修好了,会在桥边立块碑,把周总和大通公司的名字都刻上。
周伯通鼻子都快要气歪了,可又发作不得,只好抖着脸上的肌肉,咧出一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笑容,假惺惺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史志强喊来乡财政所的所长,给周伯通打了收条,拿了银行卡,又拉着左天年一起去了隔壁的办公室。
周伯通把收条一点点地叠好,装进了皮包里,慢慢转过身来,用阴森森的眼神盯住楚天舒,市井流氓气息显露无疑,他咬着牙,一字一句冷冷地说:“兄弟,你有狠,我老顽童佩服。只是我必须提醒你,做人要厚道,别把路走绝了。”
说完,他转身向外走去,忽然在门口停下,回头瞥着楚天舒,大声地说:“楚书记,我们后会有期。”
楚天舒沉默片刻,也大声地说:“周总,后会有期,你一路走好啊。”
周伯通冷笑着走出办公室,上了门外停着一辆丰田越野车,呼啸而去。
看着周伯通的车绝尘而去,楚天舒的眸子眯了起来。
他非常清楚,周伯通的“后会有期”到底意味着什么: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一个运输公司的老板,面对堂堂的一位县委书记,竟然敢用教训的口味提醒“做人要厚道,别把路走绝”,还敢明目张胆地叫板“后会有期”,可见他的背后的势力有多强大和嚣张,他们以往在南岭县又是多么的跋扈和霸道。
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是加快进度,尽快将南岭县的黑恶势力铲除干净,将违法犯罪人员绳之以法。
楚天舒陡然感到肩上的胆子是多么的沉重,前路又是多么的艰险。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为了带领南岭县近百万百姓走上一条祥和富裕的道路,纵然前面到处是荆棘密布或者万丈深渊,我楚天舒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第851章 小赌怡情
晚餐是在“农家乐”吃的,比中午的工作餐多了几个菜,显得丰盛了不少。
左天年依然客气地请示楚天舒要不要整点酒,当然,他得到的回答肯定是no,但他还是要问,这是对领导的一种尊重,或者说该有的礼貌。
实际上,这本来应该是左天年主动安排好供领导选择,而不应该在之前征询领导的意见,就像服务行业标准的推销,应该是请问客人要红茶还是要绿茶,而不是问客人要不要茶。
毕竟左天年和楚天舒刚刚接触,关系还没有亲近到不拘小节这一步。
当过很多年县办主任的左天年不会不懂这个规矩,这是他故意的,他押对了这一宝,在第一天视察中他看出了新书记的个性,因此对楚天舒也寄予了很高的期望。
一天下来,左天年感觉这位年轻的新书记,行为果敢,体恤民情,嫉恶如仇而又手段巧妙,看似平易近人,却在有意无意中跟所有的人保持着距离,不容易如愿以偿地达成他预期的亲密关系。
“整酒”本来是一个拉近距离的较好方式,但楚天舒坚持既定的原则,要带头刹住整酒风。
对此,左天年非常的赞同。
可以说,每一个乡镇的主要负责人对“整酒”之风是深恶痛绝的,所以,对于楚天舒以实际行动来刹这股歪风,大家表面上不敢大声叫好,但是,在心里绝对是十分拥护的。
但是,这也让左天年少了一个和新书记尽快“熟”起来的机会。
要和一个人“熟”起来,比较好的办法就是一起干点小坏事。这道理正像小孩子们一起偷点地里的西瓜或者一起砸过谁家的玻璃一样,他们的关系就会成为铁哥们。而且,坏事的程度似乎跟他们最后能够“熟”到的程度成正比。
当然目前,左天年还不敢有过分奢望,事情都有一个过程,罗马不是一天能够建成的,他也不是那种幼稚,急于求成的新手。
酒整不成,左天年便有意把话题往牌桌上引,说乡下的晚上,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平时乡干部们在一起,只有打打小麻将混个时间,顺便也交流工作和感情。
楚天舒心念一动,装作随口问,一场牌下来输赢多少。
左天年迟疑一下,回答说,手气特别好的话能赢个千把块吧。我们乡里打的比较小,一般也就是几百块钱的输赢。
史志强见缝插针,说:“嘿嘿,玩这么小,楚书记恐怕提不起与民同乐的兴趣吧。”
楚天舒看着左天年和史志强满含热望的目光,连对面的王永超也微微倾了一下头,凝神倾听,这是一个明显期待的动作。他心中一动,想起有一句话是“做官跟和女人做*爱差不多,不能光上面的人爽了,也要让下面的人一起爽”。
一位领导一味在下属面前摆架子,撇清高,固然可以保持某种神秘和威严,但这种形象长期下去就会令人生畏,令人生厌,敬而远之,尤其是常胜利曾经提醒过,和乡镇干部打交道,跟他们“打成一片”是取得他们信任和支持的有效方式。
楚天舒做出了决定,轻咳一声:“小刺激娱乐娱乐未尝不可,但是赌大了可不行啊。老实说,我手头上没带多少现金。”
史志强笑着张大了嘴,“楚书记哪用担心输”这句话硬生生地堵住嘴边,换了一句:“我们也就是发挥奥运精神,重在参与,陪书记消磨消磨时间。”
“小赌怡情。像那种输赢上千的,已经有些出格了。我劝你们以后还是克制一点为好。赌博,肯定是一件坏事。”楚天舒严肃地说。
他必须表明立场,否则等会坐到桌子上去,几个家伙肯定会变相加码,让他大赢特赢,可能还没等他回到县城,他这新书记的光辉形象可能还没有被广大干部群众记住,好赌的名声就已经通过小道消息广为传播了。
“楚书记这话有理。”王永超果然灵光,他看出了楚天舒有“下水”的意图,觉得自己有义务替书记提供一些理论依据。他说:“有句话叫‘万恶yin为首’,我看应该改为‘赌为首’。”
说到这里,王永超停顿了下来。
县里的大书记、乡里的小书记和正副乡长们都在,这样的场合,一个年纪轻轻的跟班是没有资格多嘴多舌的。
左天年和史志强听出来王永超是在帮他们劝楚天舒下水,便笑着怂恿他继续往下说。
王永超只笑着,偷看去看楚天舒。
楚天舒用筷子点了点:“小王,你有什么歪论,说来听听,给大家找个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