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彬着急地说:“现在镇政府和村里的干部全部在做工作,人手忙不过来,白县长,请县公安局派人来支援吧,再晚可能就来不及了,村民们冲进食堂,后果不堪设想啊。”
白存礼瞪大眼睛吼道:“我又不是县长和书记,能调得动公安局的人吗?就算是调得动,还能把他们都抓起来?”
他的声音很大,马上引起了周边群众的注意。
这一嗓子,仿佛在一滴油掉进了开水锅里,人群一下子炸了。
有人在人群中喊:“乡亲们,他们要让公安局来抓人了。”
人群如潮水般朝这边涌过来,吓得白存礼腿肚子开始抽筋,要不是许彬和余乾坤一左一右搀住了他,他极有可能一屁股坐在地上。
正在这时,杜雨菲带着县公安局的三十多名干警赶到了。
警察们戴着头盔面罩,手持盾牌和警棍,严阵以待。
许彬忙迎了上去,慌慌张张地说:“杜局长,你们先不要过去,那么多群众,对立情绪又十分严重,万万不能发生冲突啊。”
“那个死去的孩子呢?”杜雨菲问。
许彬说:“被家属放在卫生院门诊大厅里。”
杜雨菲问:“能不能劝他们把孩子尸体交给警方作法医鉴定?”
许彬猛摇头,说:“工作做不通,他们还在找我们要医生呢。”
杜雨菲问:“医生呢?”
余乾坤说:“被堵在食堂里。”
“到底是不是医生把孩子治死的?”杜雨菲问。
“现在还说不清。”余乾坤说:“家属就是不肯把孩子的尸体交出来。”
“他们村里来了几百号人,没办法。”许彬着急地说:“村里的干部全部来了,还在做工作,怕是不管用。”
见来了三十多名全服武装的警察,白存礼忽然来了底气,他说:“工作做不通,那就抢!”
杜雨菲瞟了他一眼,问道:“白县长,你还嫌不乱吗?”
白存礼无言以对。
杜雨菲一挥手,两名手持盾牌的警察跑过来,在前面开路,后面的警察护送着白存礼、余乾坤和许彬穿过人群。
围观的群众纷纷后退,让开了一条通道。
卫生院的职工躲的躲,逃的逃,来不及躲和逃的脱了白大褂,混在了人群中,早已不知去向,门诊、药房、办公室被死者家属砸得一片狼藉。
“毁了,全毁了。”余乾坤心疼地念叨着,周边的声音太嘈杂,听的不太真切。
卫生院改制之后,参股的医护人员又集资添置了部分医疗器械,整修了房屋和设施,这么一打砸,几乎前功尽弃。
门诊大楼外挂着白布黑字的横幅,上面写着“杀人偿命”之类的话,还横七竖八地摆着几个花圈。里面传出来一个女人痛不欲生的哭天抢地,还有几个婆娘的干嚎以及几个男人粗重的叫骂声。
几十名村民拦在了门诊大楼的门口,他们一个个手持镰刀锄头,虎视眈眈地盯着警察们。
这个时候如果像白存礼说的强行往里冲抢尸体,一定会是一场血流成河的冲突。
杜雨菲停下脚步,没有说话,迅速扫视了一圈。
周围拥挤叫喊的是几十个村民,而远远的,很多青少年赤着精瘦的脊梁走来走去,手里攥着石头砖块和木棍,看他们兴奋无比的神情和穿着打扮,可以猜出这些人并不是他们声称的死者家属或同学,倒像是平时混迹于网吧街头的无聊青年,他们似乎在等待混乱的出现,好尽情宣泄一番压抑着荷尔蒙和网游pk养成的暴虐情绪。
食堂那边乱哄哄的,几个村民用锄头敲碎了窗户玻璃,冲着里面又叫又骂,
十几个村民在猛砸紧闭的铁门,每砸一下,几乎都伴随着女护士的尖叫声。
铁门摇摇欲坠。
杜雨菲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对那些气势汹汹正在砸门砸玻璃的村民说:“乡亲们,你们这样打砸能解决问题吗?我是县公安局的副局长杜雨菲,有什么话派几个代表来谈好吗?”
一个手持镰刀的高个子说:“滚一边去。你们又想耍花招!不听她的鬼话。把治死人的医生交给我们,一命抵一命!”
“大家不要乱来。”杜雨菲大声说:“你们打死人也是要偿命的!”
村民们被她的气势震慑住了,打砸的人住了手。
警察们趁势冲了过去,挡在了门前,隔开了打砸的人群。
众人虽然手拿武器,一看那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都惊慌着往旁边退去,围拢到高个子身边。
杜雨菲说:“你们要相信县委县政府,相信公安部门,把孩子的尸体交给我们,我们作出鉴定之后,一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不行!”高个子高声叫道:“少他妈糊弄我们,孩子交给你们,你们一火化,我们拿什么说理去?”
马上有人附和道:“对,你算什么玩意?让楚天舒来跟我们说。”
高个子突然对着杜雨菲挥着镰刀:“让开,不要妨碍我们找凶手。”
杜雨菲站着一动没动。
正当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高个子的镰刀上时,一个头缠白布手持木棍的十六七岁的大丫头从杜雨菲的后面猛打过去。
杜雨菲听见风声,身子一侧,但还是被木棍击中了肩头,她晃了一下,现场顿时混乱起来。
许彬大惊失色,喝道:“二妮子,你不要命了!”
二妮子叫道:“他们害死了我弟弟,我要他们给我弟弟偿命。”
“无法无天了,敢打警察。”白存礼大喊:“抓人!抓人!”
两名干警冲上前,按住了二妮子。
二妮子吓坏了,哭叫起来:“三叔,救我。”
高个子挥着手里的镰刀刀大声喊道:“警察把二妮子抓了,大家上啊,把二妮子救出来。”
呼啦啦,几十个村民挥舞着镰刀锄头冲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