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步步 第1275节

马志勇顺着付三森的眼神看到了做开枪动作的包俊友,

“十天之内,让这个小子给我消失了,”付三森说,

“放心吧,三哥,”马志勇说,

周伯通说:“三哥,你先洗个澡,去去晦气,晚上弟兄们在石花大酒店给你压惊,”

十來辆“豪车”从公安局出发,绕着县城招摇过市了一圈之后,才一起回到了石花大酒店,

酒店已经关门停业,但内部的设施和人员还像往常一样在正常运转,所有人都明白,象征性的整改之后,很快就会重新营业,

付三森和胡晓丽洗了个鸳鸯浴,一直睡到晚上六点多才起來,

这边包俊友在激怒付三森,那边付大木却在寻求与楚天舒的和平共处,

几乎就在胡晓丽去公安局接付三森的同时,付大木坐在办公室里抽了支烟,想了一会儿,才起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县政府办公大楼去了县委办公大楼,

县政府办公大楼与县委办公大楼只隔着一条十几米的林荫小道,不到万不得已,付大木不会主动去向楚天舒汇报工作,每当走在这条林荫小道上,他都会觉得很别扭,仿佛这是一道无形的障碍,

这十几米的林荫小道,在付大木看來,却是他人生中很漫长的道路,他已经在这条小道上跋涉了五年,他渴望在能够顺利地走进县委书记的办公室,

但是,一次次的机会,一次次的错过,县委书记办公室的主人换了好几茬,却始终落不到他的身上,很多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疲惫,但是,为了付家的利益,为了成为南岭县真正的霸王,他又不得不一次次打起精神为之而拼搏,

这一年斗争的结果,他终于明白了,楚天舒是他遇到的最强劲的对手,他觉得在楚天舒身上,有着其他几位书记沒有的魄力、胆略和开拓精神,也不乏与自己相类似的颐指气使的霸气,这样的对手太难缠了,

昨晚上,胡晓丽去找楚天舒,付大木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但是,当胡晓丽成功归來时,他不敢相信,楚天舒竟然妥协了,答应和平共处,同意释放付三森,这个时候,付大木才觉得,唐逸夫告诫他要克制隐忍或许真的是当前最佳选择,

赶紧把楚天舒这尊菩萨送走,即便县委书记的乌纱帽落不到自己头上,再换一个人來,至少会比楚天舒好对付,

实际上,唐逸夫又何尝不是打的同样的主意呢,他在等着伊海涛的高升,从而顺利坐上市委书记的宝座,既然唐逸夫都能做得到忍辱负重,我付大木为什么不能呢,

这么想着,脚步就轻快了许多,

上楼來到楚天舒的门前,付大木轻轻敲了一下门,听到楚天舒说了一声“请进”,他推门进入,楚天舒正在案头上忙着,见到付大木,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才从文案中抬起了头说:“大木县长,你回來了,”

付大木说:“早上刚回來,”

等付大木落座后,楚天舒就把昨晚上书记碰头会的情况以及部署开展扫黄打非的情况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末了说:“大木县长,沒來及和你通气,请你理解,哦,对了,好像行动的过程中,杜副局长他们和你家三弟还发生了点误会,”

“呵呵,是误会,也不算误会,”付大木掏出烟來,扔给楚天舒一支,楚天舒拿起打火机,给付大木先点上了,问道:“大木县长,这话怎么讲,”

付大木点点楚天舒的手背,说:“小楚,你可能也听说了,我家老三打小就被父母惯坏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我干生气也沒办法,让公安部门敲打敲打他两下也好,我还是昨晚上的那句话,该罚的罚,该判的判,”

“大木县长,沒你说的那么严重,”楚天舒说:“我昨晚上去了解一下,就是误会了,两边当众呛呛了几句,就下不來台了,”

付大木抽了口眼,说:“我知道,我家老三嘴巴不饶人,”

楚天舒说:“我也批评了杜雨菲,再怎么说,她是警察,还是领导,一点小小的委屈都受不了,还怎么带队伍,”

付大木笑道:“呵呵,怪我,怪我,平时对他管教不严,要不然,他跟警察也敢呛呛,”

楚天舒也笑道:“呵呵,还是大木县长风格高,”

默契,前所未有的默契,

抽了口烟,付大木转移了话題,他说:“小楚,我真沒想到,像石花大酒店这样正规的地方也有不正规的经营项目,可见县里开展扫黄打非是多么必要,不打不行啊,”

付大木的态度來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发出的是和平共处的信号,

楚天舒弹了一下烟灰,说:“大木县长,过后我也想了想,也不能太过了,真的打得干干净净,谁还敢來投资啊,”

“是啊,”付大木听楚天舒接收到了信号,忙附和说:“如果我们不把经济建设放在第一位,一味去抓精神文明建设,同样会引发新的问題和困难,”

第1032章 相谈甚欢

79阅.读.网说到这里,付大木举例说,沿海某地被央视曝了光,省里出面去扫黄打非之后,酒店的老板干不下去了,怨声载道,几万小姐被赶跑了,房屋出租、餐饮业、服装销售、化妆品商店等等服务链条受到了极大影响,一些外地的小商小贩也陆续撤离,去别的地方图谋发展,

随着这些消费群体的流失,财政收入锐减,扫黄打非对经济的影响之大出乎意料啊,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但是谁也不愿意说出口,因为从中央到地方,扫黄打非是清除社会丑恶现象,你要有异议,只能说明你的政治立场有问題,

楚天舒虽然心里十分认同付大木的观点,但表面上还要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尤其在口头上不能轻易认同,他是县委书记,主管上层建筑和意识形态,说话办事不能偏离这个身份太远,一旦以讹传讹传到某些媒体的耳朵里,很容易招來炮轰,

见楚天舒沒表态,付大木沉吟半晌才说:“小楚,我是县长,看问題的角度也许不同啊,我听说,前天晚上公安局就把一个來南岭投资的江浙客商给扫进去了,这简直是胡搞,见了老陶,我是要批评他的,照他这样下去,不要说新的客商不敢來,怕老的也难留住,”

对于付大木贼喊捉贼式的示好,楚天舒自然听得出來,他说:“大木县长,你是政府一把手,更注重经济建设和地方保护,这么想也不无道理,其实我也很为难,不打吧,怕泛滥成灾,打吧,招商引资有难度,财政收入肯定会下滑,”

“不仅要下滑,下滑的幅度肯定不会小,”付大木说:“这扫黄打非是上面的要求,该扫的要扫,该打的也要打,我只是觉得不能过,当然,这不是说我们要靠**服务來发展经济,但真的不能搞得太干净了,现在是什么年代了,哪个地方不是这样,小姐们也得生存,我们把她们赶走了,等于流失了一个庞大的消费群体,将一个产业链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即使将來得到了精神文明示范县又有什么意义,那还不是虚的,”

楚天舒一边听着,一边不住地点着头,难得付大木有这么一次开诚布公的袒露想法,而且,有些话说得很到位,他完全赞同,

卖*淫嫖*娼无疑是社会的丑恶现象,政府不能放任自流,但也不能把它视作洪水猛兽,它只不过是社会发展进程中所带起來的泥沙,不会由此改变社会,动摇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而当下社会的主要矛盾,集中体现在就业问題、养老保险问題、最低生活保障金问題、高房价问題、**问題,凡此种种,才真正涉及老百姓的切身利益,

可以想象的出,如果将一个卖*淫小姐和一个**分子同时挂牌游行,并且允许观众吐口水的话,首先淹死的一定不是小姐,而是贪官,

过去,楚天舒一直以为自己与付大木永远是对立面,沒想到在对待经济发展与扫黄打非的观念上,又与付大木达成了绝对的一致,

看來,在任何时候或任何情况下,都不会有永恒的对立,也不可能有永恒的统一,

楚天舒当然不能在付大木面前这么说,但他却可以这么想,他不可以表露他的想法,但不能不表明他的态度,否则,付大木一定会认为自己沒有接收到他來示好的信号,

于是,他兴奋地说:“大木县长看问題真是一针见血,只是有些想法,我这个当书记不好像你这么直接说,不过,有一点我们是共通的,就是希望南岭发展得更快更好,”

付大木故意讨巧地说:“小楚,怪不得县里很多的干部群众在说,你是这些年來最称职的书记,就凭你这能力和水平,远的不敢说,当青原市的副市长肯定是富富有余的,”

楚天舒一听,爽朗地大笑起來,

近一年來,付大木还沒有见过楚天舒在自己面前这么爽朗地笑过,

楚天舒笑完才说:“大木兄啊,这话可不能乱说,传到市领导那里,有了误会就不好了,”

付大木听楚天舒亲切地叫了自己一声“大木兄”,心里顿觉与他亲近了许多,看來,恭维的话谁都爱听,一向冷硬死板的楚天舒也不例外,便顺了他的话说:“即使传到市领导的耳朵里也沒有什么,这是大家在议论,又不是你自己说的,”

“不好,传出去总归是不好,”楚天舒摇了摇头,说:“说心里话,外面怎么传不去管它,我现在就想,如何把南岭经济抓上去,让老百姓的生活得到改善,等到哪一天离开这个岗位的时候,干部群众不在背后戳脊梁骨吐口水就行了,”

付大木听楚天舒这么一说,心里暗暗冷笑,你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实际上还不是想在南岭干出政绩來,进而实现你升官的政治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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