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楚天舒多说,王少磊挂了电话。
申报省级开发区的资料整理定稿,楚天舒看看快到下班时间了,就去了伊海涛的办公室,准备把伊海涛下午批复的文件和报告转给综合一处。
伊海涛问:“胡厅长的行程摸清楚了吗?”
楚天舒便把王少磊刚才电话中说的情况详细作了汇报。
伊海涛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和岳处长接触?”
楚天舒说:“我想安排在周五下午,在青原与乐腾交界处找个地方见面。”
伊海涛看了一下台历,说:“还有两天的准备时间,岳处长愿意把行程透露出来,应该大有希望啊。”
楚天舒心里真没看出希望在哪里,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称是。
伊海涛又问:“小楚,申报材料整理出来了吗?”
很显然,伊海涛已经在作迎接胡青云考察江北开发区的准备了。
楚天舒回答说:“刚拟了个草稿,晚上我再修改定稿,明天早上交给您。”
其实,材料已经整理完成了,但楚天舒没有忘记“高调做事低调做人”的原则。
给领导写材料,交稿太快了,领导挑出毛病来,一定会想:你小子要么没用心,要么是在敷衍。领导没挑出毛病来,当面可能会夸奖几句,心里却还是不满意:就你小子能干?
伊海涛对楚天舒十分信任,应该不会有过多的想法,但是,楚天舒这么做还是比较稳妥的。
草稿已经拟好了,这表明对领导布置的工作很重视,抓得还是蛮紧的,晚上再修改,这表明态度很认真很端正,明天早上交稿,也满足伊海涛布置任务的时间要求,至少错不到哪里去。
收拾完东西正要出门,楚天舒收到了苏幽雨的短信:“领导,晚上请你吃饭,有空吗?”
楚天舒只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因为要紧跟着伊海涛,他来不及回复,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到了车上,伊海涛在后座上假寐,楚天舒才把手机掏了出来,苏幽雨又发了一条短信:“不是我请你,是谭处。”
听说苏幽雨要请自己吃饭,楚天舒有点头疼,本打算以晚上要加班赶材料为由拒绝,看到是谭广德请客,便马上回复:“在哪?我送完伊市长赶过去。”
很快,苏幽雨回复了:“农家小炒,我们先去了。”
楚天舒回复了一个“好”字,便把手机收了起来。
把伊海涛送回家,彭慧颖已经到家了。
科研单位对于劳动纪律的要求相对宽松,彭慧颖要重返熟悉的讲台,非常高兴还有点激动,正在抓紧时间充电备课,所以一下班就往家赶,难得伊海涛没有应酬,更是心里欢喜,她热情地留楚天舒吃了饭再回去。
伊海涛替他解了围,说小楚晚上要加班赶材料,就别耽误他时间了。
彭慧颖还不高兴,埋怨说,给你当秘书真是受累,白天晚上都不让歇着。
楚天舒道谢告辞,上了万国良的车,开到丹桂飘香小区的门口,楚天舒说要去买点洗漱用品,让万国良在路边停了车,等到奥迪a6开远之后,打了个的直奔“农家小炒”。
“农家小炒”离丹桂飘香不远,坐落在一条僻静的街道上,经营一些农家菜,楚天舒赶到地方,苏幽雨和谭广德已经等在那里了。
和楚天舒预想的差不多,谭广德请吃饭,就是为了表达一种谢意,他知道伊海涛晚上没应酬,又怕楚天舒拒绝,就请苏幽雨帮忙发出了邀请,楚天舒本就有意要获取谭广德的支持,这个面子是一定要给的。
谭广德四十多了,在综合一处干了大半辈子,一直小心谨慎,很少犯错误,也不计较什么,领导布置什么工作,该不该干的都先接过来,尽自己的能力去做。一处的人对他有些不满,都说跟了这么一位处长,一处平白无故地多出不少的工作,有些明明是二处的活也都干了。
楚天舒认为,太听话是谭广德卡在一处一直升不上去的主要原因。
领导当然喜欢听话的,但是也喜欢有点个性的,太老实的人好领导,但又觉得乏味,缺少成就感。
官场上,老实人总是吃亏。
干活的时候,领导很容易想到像谭广德这样任劳任怨不计较个人得失的人,但是到了提拔的时候,领导就很自然会想到身边的亲信,把默默无闻的谭广德之流忘到了脑后。
第402章 当前难关
楚天舒很爽快地答应来吃饭,谭广德还是有点感动的。
谭广德与很多任的市长秘书打过交道,嘴边上表达过尊重的有几个,但在办公室当着众人亲自给自己点烟的,楚天舒是头一个,即便是作秀,是做给高大全看的,也很少会有人能拉得下这个架子。
楚天舒是伊海涛赏识和器重的人,明年**会一开,伊海涛一扶正,一处的处长就不用说了,当上办公厅副主任也是很有可能的。
谭广德请楚天舒吃饭,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要和楚天舒“过过心”。
对于谭广德要“过过心”的说法,楚天舒表现出了足够的真诚。
表现真诚最实在的方式便是与谭广德一杯对一杯的喝酒,没有客气,没有推让,互相你敬过来我敬过去,完全像是两位老朋友久别重逢,把个苏幽雨晾在一旁,仿佛成了一名专职负责斟酒的服务员。
谭广德和楚天舒说了很多的话,让楚天舒对于办公厅的过去和现在有了更深刻的了解,受益良多,谭广德说的这一切,的确是“过了心”。
一瓶酒下肚,谭广德深有感触地说:“唉,小楚,我这辈子算是完了。”
楚天舒知道谭广德内心活动已经复杂起来了,他推心置腹地说:“老谭,论年纪你比我长,论资历你比我老,论能力你也不比我差。老弟我不同意你这个说法,你才四十多岁,离退休还有十几年,怎么就叫这辈子完了呢?”
谭广德苦笑:“小楚,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像我这样只知道埋头干活,不知道抬头站队的人,还能有多大奔头啊。”
一个混迹官场几十年的男人,没有谁不想奔一奔的,谭广德说得这么悲观,心里却是不甘。
楚天舒说:“老谭,论干活,你没话讲,这是大家都公认的。恕我直言,知道你缺什么吗?就是没有站队吗,我看不是。我听你讲了这么多,哪一回你没有站队,哪一回你又站错了?可是,为什么轮到提拔了,还是没有你?”
楚天舒一连串的问题问得谭广德大为诧异,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大半辈子以来,谭广德一直认为自己得不到提拔的原因就是因为没有站好队,现在想想,楚天舒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回回都站了队,好想哪回也没站错,机会似乎也有好几次,可还是回回有希望,次次是失望。
谭广德精神一振,问道:“老弟,那你说说,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楚天舒也没有客气,直接就说:“老谭,可能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什么叫站队,你去站一站就行了吗?不行!还得让领导看得见你。怎么才能让领导看得见呢?”
说到这里,楚天舒停了下来,他在想怎么才能把话说得更形象,更透彻。
谭广德直勾勾地看着楚天舒,苏幽雨也托着腮帮子在认真地听。
“我用踢足球来打个比方吧,足球场上二十几个队员都在场上卖命的奔跑,如果不能赢球,累死了也是白搭,因为你站错了队!赢了球又怎样?能让人记住的也只有两类人,一个是进了球,尤其是踢进了制胜球的人。还有呢,就是在关键时刻把对方必进之球踢出来的那个人。”
谭广德和苏幽雨频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