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为水银家的家主，做决定前不应该广开言路、听从各方意见吗？”
“当然，偶尔独断专行或许也是必要的，但是别人都已经提出意见了，难道你连听一听的打算都没有吗？”
“弗洛伊德先生说得很中肯了五十多年了，你从未告知过我此事、一直让我觉得我才是生命神选、让我远离水银家……”
“五十年来我们见面的次数甚至都屈指可数!”
“你这五十年来，有问过我过得怎么样吗？”阿尔特水银这么说着，阿尔兰错愕了!“
可是，我只是害怕您……”但是说到这里，阿尔兰突然收声了。
生命巨人消散在了礼堂之中，阿尔兰随后喃喃道：“真的是我做错了吗!”
“难道您这么多年来，一直活在痛苦之中吗？”阿尔特没有言语。
反倒是林御开口了：“不，你也不算是做错了，就我观察来看，这五十年来……阿尔特先生应该过得还挺开心、幸福的!”
光是从之前他和圣兰葵、不夜天火杏的互动来看，阿尔特水银应该是对自己五十多年的人生很满意的。
尽管是“寄居”在别人家里，可阿尔特水银大概本来就没有什么权力欲望。
如果他五十年来过得困苦、郁郁不得志、满心郁结，那此刻的阿尔特水银绝对不会是这副宽厚长者的模样。
若真是那样，恐怕他反而不会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如此从容。
林御说着，阿尔特水银苦笑着看向他：“你若这么说了，阿尔兰还如何肯答应你!”
“我只是觉得不该骗他、而且这也骗不过他，”林御耸耸肩，“如果要他尊重你的意见，才应该坦诚地告诉他你所想的告诉他，这么多年来你过得很幸福、很满足……”阿尔特点点头，明白了林御的意思。
他看向了阿尔兰水银!“
不错，阿尔兰，我这五十年来的确过得很满足，水银家的人待我很好，不夜天永怜的五个孩子们和格蕾多也时常来找我说话……虽然后面他们都各自有了各自的事情、只有火杏那孩子还会时不时找我，但是因为不夜城几乎没人认识我，所以我也可以经常去内城四处逛逛……喝些茶、品品新开的餐厅，下午晒晒太阳，恐怕这座城市的大部分人都没有体会过我这样的幸福下位者疲于奔命、上位者醉心权谋，反倒是我这个本该将死的老头子，一日日过得很是自在!”
“说真的，我应该感谢你，阿尔兰……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谢谢你耗费了那么多心力，能让我在这世上多活五十年甚至，哪怕就算这五十年我过得痛苦，我都应该感谢你，因为活着就是活着活着，就是比死了要好!”
阿尔兰听着阿尔特的话语，抿起了嘴!“
兄长……”
“但是，”阿尔特打断了阿尔兰，将话语转折，“即使这五十年来我很幸福，可是我也并不是该活着的……谢谢你，阿尔兰，我的弟弟，谢谢你让我活了五十年!”
“但是，我早就该死了让我安静地离开吧，这是我的选择、我的坚持!”
阿尔特说着，静静地望向了阿尔兰。
阿尔兰望着自己的兄长，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五十年前。
他想起了很多事情，儿时的、成年的、近来的……阿尔兰想到了自己刚刚知道阿尔特突发急症的那个夜晚、想到了自己在大荒悄悄举办仪式后成功的喜悦、想到了自己在大荒三年种植和培育那些“炼金造物生命”以完成神明契约的艰辛，长长地叹了口气……“兄长啊，我把你救回来，真的很不很不容易!”
“只是……父亲、母亲先后逝去，我当时太不想失去你了!”
阿尔特上前，轻轻拍了拍阿尔兰肩膀：“辛苦你了，弟弟……”
“但是接下来的路，你总归要自己一个人走的我都看在眼里，你这五十年来做得很不错了，无论是对我、对水银家、对不夜城，都问心无愧!”
“而且，我们总会再次团聚的!”
阿尔兰看向了阿尔特，突然哑然失笑：“阿尔特，你是想说死后世界之类的鬼话吗……就算是假的，你也是正经当过形式上的生命神选啊!”
阿尔特笑了起来：“总得给你点盼头嘛，也是给我自己盼头……因为，我也想念父亲和母亲很久了!”
兄弟两人笑了很久，最终，阿尔兰笑容渐渐停下，不舍地开口!“
那……再见了，兄长!”
“嗯，再见了，弟弟!”
第577章 C-77委托的真正雇主
阿尔特水银再次陷入了沉睡之中，只不过这一次……他确确实实不会醒来了。
阿尔兰水银离开之后，林御已经感受到了『相信』的力量涌现虽然还不足以覆盖阿尔特水银活着的事实，但是等到越来越多的贵族醒来、越来越多的『相信』汇聚之时，那时阿尔特水银就能真的得到永恒的安详了。
此时此刻，林御长长舒了口气、心中犹如巨石落地。
眼下『升阶试炼』已经完成了大半，自己距离『二阶』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这次真是多谢你了，老郑……你真是这次最大的功臣!”
没有借用来老郑的能力、没有老郑帮忙顶住阿尔兰水银，林御的计划绝对会在刚才阿尔兰水银绝对的暴力面前功亏一篑。
诚然，阿尔兰水银是因为兄长的话语主动放弃了执念，但是如果不能顶住气势汹汹的阿尔兰第一波的攻势，林御根本无法营造出他和阿尔特水银对话的局面。
所以，老郑确实功不可没。
虽然刚才差点已经累得昏厥过去了，但此刻缓过劲儿来之后的老郑又开始嘴硬了!“
没事，都哥们，再说了我就是顺手帮个忙，你以为我真的很累吗，笑死，我可是『三阶』高手，洒洒水啦!”
随后，老郑停顿了下，再次说道：“不过下次还是别玩这么悬的……别的都还好说，最后你撤那一下万一阿尔特起来咳嗽一声怎么办？”
“再说了，提前撤也没有意义啊！”林御撇撇嘴：“谁跟你说没有意义了？”
“你等阿尔特开口和他弟弟聊起来之后，你再让我撤尸体，不是一样的吗？”
“你提前撤下尸体，除了耍帅，还有什么意义？”老郑不解地问道。
林御轻声解答：“当然是为了让你‘让出’线程……刚才你几乎占用了全部的精神力量!”
“所以，我让你撤掉尸体，是为了把精神力量重新空余出来，这样我好应对突发状况……毕竟，我可不确定阿尔特一定会说出我所期望的话语!”
林御说着，老郑足足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了林御想要干什么。
但凡刚才阿尔特如果没有让阿尔兰停手、没有继续表现得很坚定，那么林御就会瞬间利用精神力量操纵对方，让他按照林御所期望的剧本去表现!“
幸好他真的是个心口如一的君子啊，”林御感叹道，“水银家的家风比起不夜天家还是好太多了!”
“你真是够恐怖的，”原本还在为这兄弟二人离别情景动容的老郑瞬间收回了自己的感动，“老实说，我现在相信你加入『秩序』只是权宜之策了，像你这样的人，明显更适合我们『心理学会』或者『自由联盟』!”
林御没有回应老郑。
反正老郑跟着自己，早晚有一天会发现……自己还真加入了这两个地方。
不过林御也并不认同老郑对自己的评价!“
我只是在竭尽全力完成任务而已，这个『升阶试炼』这么难，我哪里还有余力照顾这些家伙的感情!”
林御叹息着说道!“
就算过会就可以让阿尔特水银彻底‘死亡’了，但就算到了现在，距离完成这次的『升阶试炼』也还差着最后一步呢!”
“毕竟，只有当我领到C-77委托的任务报酬时，这次的『升阶试炼』才算是完成!”
“而这个委托的雇主……也是个相当麻烦的家伙啊!”
林御感慨着，老郑十分诧异!“
你知道是谁了？”
“当然了，”林御看向了角落，“不夜天火杏，我知道你没走远那根本就是个临时挖出来的地洞、通不到地下管道吧!”
礼堂角落被掀开的地板砖下，不夜天火杏冒出了脑袋!“
嘿呀，你还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的!”
“首先，如果建造不夜天庄园的人有脑子，你平时活动的那条‘管道’绝对不会经过不夜天家礼堂的正下方……”
“其次，我还是不相信你会不看这个热闹!”
林御淡定地说着，不夜天火杏从地上爬了出来、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
好吧，看来你真是把我拿捏住了……不过，听你刚才的意思，你是在怀疑我是C-77委托的雇主吗？”不夜天火杏饶有兴致地反问着，林御也反问!“
那你有什么理由不是吗？”
“阿尔特水银虽然不是生命神选，但是他身上有着大量‘生命能量’，那些玩意儿阿尔兰显然也不要了……对你应该是有用的吧!”
听到林御的分析，不夜天火杏大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确实是我啦这么有趣的的事情不是我委托的还能有谁呢，”不夜天火杏张开双手，“竟然被你看穿了，真是可恶啊……现在看来就只能灭口了!”
不夜天火杏说着，随后打了个响指。
之前被老郑操纵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齐齐望向了林御。
林御看着她，沉默了五秒钟之后，随后也笑出声来!“
即兴的演技不错，不夜天火杏阁下，但我刚才是逗你的!”
不夜天火杏闻言撇嘴：“我知道，你刚才那样子根本不是觉得我是雇主不过，既然你有答案了，快点揭晓谜底吧!”
“当然，我叫你出来就是为了和你分享这个谜底的!”
林御说着，不夜天火杏却眯起了眼睛!“
啊呀呀……这个说法让我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与其说是‘分享谜底’，你这语气更像是在说……要拉我下水呢!”
她说着，随后拍了拍手!“
不过没关系，我喜欢这种被拖下水的感觉！”
“还真是感谢了……”林御说着，随后走到了不夜天火乐的身边!“
总之，虽然是您自己发布的委托、但我还是感谢您的鼎力相助所以啊……”他拎起了沉睡中的不夜天火乐，把骨刃抵在了这位熟睡之中的少女的胸口!“
可以把报酬给我结一下了吗？”
“尊敬的不夜天家家主、不夜天永怜阁下!”
第578章 不夜天永怜
伴随着林御的话语落下，不夜天火杏惊诧地出声：“你说什么？这个委托的雇主是母亲？”她看向了林御：“你莫不是在开玩笑？”林御摇摇头，没有说话。
有人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
呜呼呼……他当然不是在开玩笑了，吾不成器的女儿!”
话音自两人身边响起，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夜天家主已经出现在了不夜天火杏和林御之间。
娇小的身躯、瀑布般的长发，不夜天家主就那么盘腿坐在一堆堆积成小山的书上，双手轻轻地搭在了两人的肩膀上!“
哎呀，母亲，您怎么亲自出来了!”
不夜天火杏立刻大叫着，随后立刻抱住自己母亲的胳膊：“真是吓我一跳呢！”不夜天家主看了不夜天火杏，抿嘴开口：“松开吧，吾没打算追究汝的责任……汝是什么性子，吾向来是清楚的今晚的事情汝虽然做得确实出乎吾的意料，但是在吾看来，也不算出格!”
听到不夜天家主这么说，不夜天火杏放开了手，反倒是有些失望!“
啊呀，母亲，这在你看来都不算‘出格’吗？”
“汝作为王爵贵族确实已经算得上离经叛道了，但若想要出乎吾的意料，仅仅是这般还远远不够!”
不夜天家主说着，随后看向了林御!“
至于汝……汝倒是出乎吾的意料了，吾还以为汝就算不是福尔波洛、多少也会念及不夜天火乐的礼遇之情呢!”
林御撇撇嘴：“阁下也不要把我说的好像是什么冷血的家伙，我只是形势所迫!”
“毕竟……我也不确定阁下对于我到底是什么态度，要说冷血，阁下才是真正的冷血如机器一般!”
“我很怀疑，阁下在发布这个委托之后，有没有想过要支付报酬？”不夜天家主低声笑了起来：“你已经知道是吾发布的委托了，难道吾还会贪墨汝那仨瓜俩枣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