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去吃顿饭吧?”郭启正邀请梁川。
“不了,我还有点事。”梁川直接拒绝了。
郭启正笑了笑,自己骑着摩托车离开了,他只是因为现在网上热议的“汤兰兰”案子勾引出了内心中的这件案子,有些愧疚也有些无奈,所以才回来看看,恰巧和梁川碰到了。
站在郭启正的角度来看,如果当时他能完善事后处理,跟网上这件案子的汤兰兰一样,将花铃给迁出户口重新进行安置,那个坚强的小姑娘,可能最后就不会上吊自杀了,他也因此心下万分愧疚,认为是自己的工作不到位。
事实上,网上那件案子无论最后的真相是什么,警方和当地政府对案子发生之后对被害人的保护和安置是做得很到位的。
待郭启正走后,梁川站起身,
四合区,天平街道,
他记得在档案上,那个凶手,也是住在那里的。
“老板,我们现在去哪里?”老道问道,“去不去看推拿馆老板娘?”
梁川摇摇头,“帮我再问一件事,我想知道那个女孩死后是火化还是土葬了。”
朱砂暂时是见不了的,事情重大,哪怕吴大海亲自来,也得走程序,也很麻烦,更别提梁川只是一个顾问的身份。
“这…………”老道面露难色,他刚拿着人家照片去问人都已经被差点被砍了。
“算了,还是我去吧。”梁川摇摇头,他不想等了。
二人这次是从村西口进来的,所以为了找人询问这次是从西往东走。
刚走了没多远,就听见两个女人大嗓门地聊天:
“哟,崔家婶子,你的脸咋了?”
“唉,倒霉催的,走路摔个跟头破相了。”
梁川停下了脚步,
算了,
一事不烦二主了。
………………
“老板,还没挖到咧。”
老道拿着铁锹在这里拼命地挖掘着,附近已经出现了五个坑了,但还是没找到,反倒是把老道给累得够呛。
“那女人不会是撒谎了吧?”老道又问道。
“不会,继续挖。”
催眠状态下,那个女人不会撒谎,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个大妈也不记得女孩最后下葬的具体位置了。
当年女孩儿上吊后,女孩儿家里就草草把她收敛埋了,也没办丧事,这些年她家里也没再回过村子,自然没人给她上坟,坟头的土帽子也就没人会“更新”。
按照中国人的习俗,到坟头祭祀时,会把老土帽子给换掉,祭祀完成之后,再挖一个新的放上去。
“哎!找到咧!”
老道终于挖到了,是红色的棺木,但这棺木早就已经腐朽得不像样子了,可以想见,女孩儿家里下葬时肯定一切从简,甚至连棺木都不去买一副好的。
“打开。”梁川说道。
“啥?”老道深吸一口气,犹豫了一下,神神秘秘道:“老板,咱要点跟蜡烛么?鸡鸣灯灭不摸……”
老道看着梁川的目光,没敢再继续哔哔下去。
“哗啦…………”
棺材盖上的尘土被打开,里面的尸首也露了出来。
“娘咧,我这膀子好像抽筋咧。”老道看着自己绑着红绳子的臂膀,有些酸痛。
梁川则是往下走了两步,
尸体保存条件其实很差,但万幸的是,这里比较干燥,所以尸体并没有完全腐烂,而是变成了干尸。
再容颜美丽的女人,死后变成干尸,也好看不到哪里去,哪怕是在现代,尸体防腐也是一种耗资巨大的项目;
在古代,也就只有顶尖的王公贵族才能享受到这种待遇,比如刘邦的老婆吕雉,据说下葬一两百年后等赤眉军挖墓时她还栩栩如生,然后被侮辱了。
“翻弄一下。”梁川对老道说道。
你为啥不自己动手?
你有洁癖我没有啊!
我擦咧!
擦擦擦擦擦擦!
当然,这只是老道心里的念头,他万万不敢当着梁川的面说出这些话;
一旦说了,他觉得老板有可能让自己也躺进棺材里去陪葬。
老道强忍着恶心,用铁锹去拨弄尸体,尸体开始慢慢地散架,
到最后拨弄到尸体的腹部位置后,
老道发出了一声“惊疑”。
“老板,这个是啥?”老道指着拨弄出来的那个看起来有些异样的东西问道。
“死胎。”
梁川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他终于明白了,
这股对红裙女人强烈的报复欲和怨恨,
是从哪里来的了!
第一百零八章 爸爸
人们常常觉得婴儿什么都不懂,不会说话,不会表达,除了吃就知道睡,但事实上,他们也有着自己的思维,也有着自己的情绪。
十月怀胎,是一条生命的诞生;
不光是父母家长对这个新生命充满着期望,
这个婴儿对自己,也是一样;
它渴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憧憬着外面的精彩,
人活一世,总得哭过、笑过、体验过,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春夏秋冬,
到临死时,感慨一声,这辈子也没什么好亏的了,不白来人间走一遭。
然而,这条生命,
却没等到这一天。
他就在怀着无边希翼等待降临的途中,
随着母亲的上吊,
他的生命也被结束了。
很荒谬,很无奈,也很突兀,
没人问过他是否愿意降临,
但当他做好准备时,
也没人提醒他,就一切结束了。
他有恨,他有怨,
这很正常,也很容易理解。
梁川不清楚花铃上吊时,是否知道自己已有身孕。
是这个胎儿的降临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其彻底绝望?
又或者如果她发现了胎儿的存在,让她更有勇气坚强地活下去?
作为当事人,花铃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没人清楚,也没人能替她做出选择,这件事,分不清楚明确的对与错。
她是悲哀的,胎儿也是悲哀的,你无法强求一个遭遇了欺凌遭遇了全村人包括自己家人冷眼嘲讽的年轻女孩儿一直坚强地活下去,甚至养育一个象征着其被欺凌记忆连父亲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当然,你也不能去抹杀一个女人母性的力量。
“老板?”老道看了看梁川,见自家老板在沉思,当下他也将铁锹放下来,拿出手机,找了一本道家经文开始对着屏幕给棺材里的母子念诵。
老道是一个好人,从他资助贫困学生这件事就能看出来,他很多地方会让人觉得很混账,但骨子里,却是善良的。
是,鬼婴么?
梁川伸手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但好像,
事情还是没那么简单。
那个凶手的身份,以及凶手当初的经历,
甚至包括,浴室里女孩儿被困锁住的具体原因。
梁川默默地抬起头,
眼中闪现出一抹厉色,
梁川不是老道,他没那么多的善心,也不会随意激发出自己的善良,你如果让他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事情可能会不一样。
但现在,梁川已经入瓮了。
“是你在影响我?”梁川慢慢地站直了身子,目光盯着棺材里的婴儿形体,“你,好大的胆子。”
你很可怜,
你母亲也很可怜,
所以你去报复,
你去杀人,
你恨你母亲,恨你母亲选择了自尽让你没能来到这个世界上,
所以你恨上一切穿红色裙子的女人,因为你母亲上吊时,就是穿着红色的裙子。
你可以报复,你可以宣泄,
但对不起,
这件事已经牵扯到了我,
我不会对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