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倾寒对他颠倒黑白的话向来没什么办法,只是摇摇头,道,“我是说不过你的。”
两人许久没见了,再见却还像从前一样毫无罅隙,傅行简看到旁边有眼罩,便摸来戴上了,将座椅调整到了舒适的程度,声音懒洋洋地如清晨第一缕刚照射的阳光,“我补个觉,一会儿到地方叫我。”
对骆倾寒很信任的样子,一点不设防。
骆倾寒看着他,笑了笑,问,“你就不怕我把你带到沟里去?”
“你没那胆子。”
傅行简回了一句,偏过脸,食指竖在唇上轻轻嘘了一声,“好了,闭嘴,别吵我。”
骆倾寒深深地看他一眼,琥珀色的眸子深邃难明,然后移开视线,默不作声地开始开车。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骆倾寒的心情却不能平静。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几次在毕业之后单独和傅行简相见,以往,要么是他没空,要么是傅行简没空,两人很少约到一起。而现在,感觉到旁边坐着那人,对自己还这样毫无防备、任由宰割的样子,骆倾寒只能在心中苦笑。
傅行简对他那么信任,他却不能信任他自己。
但心猿意马,思绪杂乱,终究还是抵不过头脑里的理智,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骆倾寒把车子停在路边的车位里,听着身边平稳的呼吸声,看了一会儿,才叫醒他。
傅行简感觉被谁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唔——”
伸手把眼罩摘了,眼前是有些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要伸出手背去挡那阳光,却已经被人先给挡住了。
骆倾寒伸着手背在他眼前,琥珀色的眸子对上他的视线,眸中是浅浅的笑意,春水含波,“让你睡那么久,都不适应了吧。”声音也温柔。
傅行简不自然地转过视线,感觉这气氛不太对,忙忙道,“你管我呢,到地方了就下,别磨磨蹭蹭地。”话说得急,把一瞬间的窘迫就掩饰下去。
傅行简解了安全带,打开车门,呼吸到带着微微冷意的空气,定睛一看,却怔了怔。
“怎么?傅总还不认识了么?”骆倾寒不知何时也下了车,正站在他身后。
眼前是一个门店不大,但装饰很淡雅的中式粥店,店外摆着各色或盛开或含苞的花,只是站在那附近便能嗅到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花堆里还悬着一个竹编的秋千。
这是傅行简他们以前在大学的时候经常会来的地方。
那时候年轻,经常一个宿舍都去网吧或者酒吧通宵,靠泡面和酒精过活,第二天食欲不振,就只想喝点清粥,便常常到这一家来。
傅行简看到这家店,便像是想起了以前的日子,但听到骆倾寒那样打趣式地笑他,又忽然想起来宋翊,他也是这样叫自己的,傅行简怔了怔。
“别这么叫我。”他皱了下眉,长腿一迈先走了出去。
骆倾寒跟在他身后,对他陡然冷漠的声音并不在意。
轻车熟路的点上两碗粥,几碟小菜,和一壶清茶,骆倾寒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们,对比上他们这样悠闲地聊天就显得格外惬意。
“要是叫上林遥来就好了,他不是一直都挺喜欢这家的红豆粥么。”
傅行简懒懒地看着菜单上那些熟悉的粥,随意地开口。
骆倾寒不置可否,“只和我来这里,就不好么?”
傅行简感觉后背发麻,啪地一声把菜单合上,“你怎么了?”
“嗯?”
“你这几天是不是演偶像剧呢?背偶像剧台词背多了吧,跟我扯这些干什么,肉麻!”傅行简感觉他从自己刚开始见他的时候,他就不那么正常,以前不管对谁都冷漠高傲的校草什么时候学会用那么柔情的眼神看人了。
果然是演戏演多了,连生活里都不太真实了。
骆倾寒却敛下眸子,只是说了句‘我现在在休息,没演戏了’,接过了店家端来的粥,往傅行简那碗桂花糖粥里又加了一勺半的糖。细白如雪的糖霜像是小山一样堆在粥面上,慢慢地被淹没。
傅行简接过他递来的勺子,细细搅拌着,有些赞扬地道,“记性不错嘛。”
还知道他嗜甜,而且喝粥都是要一勺半的糖,恰到好处,他从大学的时候就是这样加,没想到骆倾寒现在还记得。
对面的英俊青年舀着自己的青菜粥,吹着气,抬眼看他一眼,“嗯,因为那么多同学里,只有你会点甜粥,所以就记住了。”
傅行简嗤笑一声,“他们是不敢点,怕丢脸。”
那时候总是一群男生来,就算是喝粥也没几个点甜的,下意识就感觉甜的该是女生吃的。傅行简却无所畏惧,随心意点,四年来不知道吃空了这里多少个糖罐。
“而且,你也别绕圈子了,你找我干嘛啊?都那么久了还不说做什么,奇奇怪怪的。”傅行简吹凉了一口粥,往自己嘴里放,边嚼边含糊着问他。
骆倾寒细嚼慢咽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道,“没什么,就是很久没见了,叙叙旧。”
他接下来时说的都是大学时候的事情,傅行简也不追问他到底要做什么了,把这当成很单纯的同学见面,懒懒地听他说着,不时接一句。
不知怎么地,就说到那一次都去酒吧通宵的事儿了,骆倾寒看着他,嘴角勾了下,“他们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是omega呢,居然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你说,我是不是赚到了?”
傅行简横他一眼,“你还有脸说?”
第22章 第一次临时标记
“怎么没有?”
骆倾寒看着他,眼眸幽深,恍若九天星子,话中含着笑,“你难道到现在都不想谢我,要是我当时没有赶到的话,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儿呢。”
他的视线有些缠绵地落在傅行简身上,像是连绵不断的细雨,轻轻柔柔,让傅行简感觉脸上有些热。
避过了他的视线,舀了一勺糖粥,傅行简切了一声,“你自己耍流氓,还想我谢你,下辈子吧。我当时没把你废了你就感恩戴德吧。”
他的嘴巴从不饶人,骆倾寒也早就知道,所以并不放在心上,只是道,“其实,还是挺怀念的。”
他幽幽地提起那时的事情,只言片语,让人恍若又置身于数年前的场景。
环境幽暗又迷乱的酒吧里,他们关系好的一群男生瞒着辅导员一起出去通宵,几杯酒下肚,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也忘了是谁说想看骆倾寒去台上跳舞了,周围的人都起哄说‘校草来一个’,‘不上不是男人,你一个alpha怕什么’。
骆倾寒不怎么喜欢热闹,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下去台上跳舞了,自然不愿意,但当他的目光求助般地落到傅行简身上的时候,傅行简却轻佻地吹了个口哨。狭长的凤眼微眯着,满是促狭的笑,也跟着那些人起哄,问他怎么不敢上去了,羞羞答答地跟大姑娘一样。
骆倾寒被他话一激,抿着唇就上去了,把外套脱了,一掷,正好被傅行简接住,朝他使了个眼神。
台上跳舞着的妖娆舞娘见有帅哥上来了,一边笑一边退下了台,把地方让给了骆倾寒。
骆倾寒虽然学的专业不是舞蹈,但却从小就学过,一双腿笔直修长,一踏上台去就有人在下面吹着口哨。他丝毫不怯场,脸上的表情冷漠高傲,有种禁欲的感觉,随着音乐的节奏跳起,舞步帅气。
汗珠顺着额头流下,到瘦削的下巴,一瞬间有种致命的性感,把酒吧里的妹子都迷得五迷三道的,纷纷有人往上面砸小纸团,上面写着联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