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心疼车……简总!”
两个人磨破了嘴皮子跟在他后面劝,简隋英就跟没听见似的,看似冷静地从柜子里掏出了两个备用被子。那被子都用袋子装着,简隋英把其中一床抽了出来,开始往袋子里面塞衣服毛巾饮用水。
然后他快速地打电话给前台让她们立刻准备急救包和一些熟食,他现在就下去拿。
两个人怎么拦都拦不住他。
简隋英面上没有一丝表情,看上去凝重,但非常冷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害怕。
他小时候被他爸吊起来打的时候,被一窝蜜蜂追着咬的时候,公司经营不利遭遇困境的时候,他从来没害怕过。
因为他总相信这些都是能够扛得起来,迈得过去的难关。
可是现在他真的害怕,因为只有生死,不是他努力,他有能力,就一定可以逆转的,这东西听天,不由人。
他不敢想要是李玉真出了事该怎么办,他只知道他把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孩子带到了这里,他的父兄都信任自己,所以把他交给自己,他处于任何险境,自己都有义不容辞地责任去救他,更别说,更别说那是李玉。
那是他心心念念的李玉。
简隋英就这么以不可思议地速度准备好了一切,在前台拿了他要的东西,直赴地下停车场。
他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公司的几个人都闻讯赶来了,打算把他拦下来。
简隋英快速地跳上车,然后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他和李玉之间的电话一直没断,简隋英上了车,才有空跟他说话,他就一遍遍地重复着,“李玉,你别睡觉,你等我过去,我很快就到了,你等着我。”
49
49、第四十九章 ...
简隋英很想一路这么跟李玉说着话过去,他不知道李玉伤得重不重,李玉自己可能也不知道,只是电影看多了,老觉得人受了伤,要是就这么睡过去了,就怕他不再醒过来。
可惜没过了一会儿,李玉的手机就没电了,电话那头默默地响起了“嘟——”的声音。
简隋英更是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能飞过去。
只是他再怎么着急,也有六十公里的路横在他们中间,而这六十公里在这样恶劣的天气状况下,远比平时要难走数倍。
没有在台风天开过车的人,永远不会明白那是怎样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
重达两吨多的SUV,在这样的天气下也不过是老天爷看心情处理的大玩具,拐弯的时候总给简隋英一种虽然会飞出去的感觉。
雨雾太大,雨刷的速度几乎承接不上,而且车前玻璃不一会儿就起了雾,有那么十几秒简隋英几乎什么都看不到了,没办法他只好把空调打开,雾是降下来了,车内的温度也跟着直降,冻得简隋英直哆嗦。
一路过来简隋英没有看到一辆正在行驶的车,没有哪个人会不要命到在台风天开车。看着路边被连根拔起地大树,被吹得满天飞的大小型垃圾,简隋英一瞬间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末日景象。
他明知不能开得太快,可是上了高速之后还是一度开到了八十迈以上,那个时候他就觉得本来挺重的方向盘不那么可靠了。他并不是不害怕,他惜命得狠,他也担心这辆车一个打滑就连人带车一起飞出去,可是急于赶到工地的渴望战胜了任何恐惧和担忧。
即使这样紧赶慢赶,这段路还是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简隋英已经急得头顶快冒烟了,才终于平安地赶到了工地。
到了工地之后他又开始犯愁,地上堆满了施工材料,他拼命往里开,可是最后停车的地方离大楼还有个五六十米的距离。
这五六十米平时不过几秒钟就能跑过去,可是现在外面狂风大作,工地上的铁片,碎石,泥沙,以及各种能够被吹起来的物件,都在肆无忌惮地漫天飞舞着。
简隋英从小到大没见过这样的阵势,看着窗外这番景象,才知道跟这短短五六十米相比,刚才那六十公里的危险程度还远比不上,至少那时候他还有个铁皮包着。
简隋英额上冒下了冷汗。
他犹豫了半分钟,知道他这么呆下去也不是办法,听说这台风要挂一整夜,他不可能等到那时候。
他从后座把带来的厚被和食物药品水都给拿到了前座。
看着窗外恐怖地景象,一咬牙,踢开了车门。
一阵狂风忽地吹来,那车门就跟个脆弱地铁片似的,咣当一声给刮开了,简隋英听到了车门关节处扭曲地声音,估计再吹一会儿,车门能给整个扯断了。
他无暇顾及车门,抱着两个大袋子一左一右地扛在肩上,把脑袋和脖子挡住,然后鼓起勇气往大楼跑去。
然而这台风给予简隋英的震撼,远远超出他的想象。
还没走出两步,一股巨力袭来,他一个一百五十多斤的大老爷们儿,就跟个纸片儿一样,被直接掀翻在了地上,来自大自然强悍霸道的力量,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够抗衡的。
简隋英不仅被摔得头晕眼花,还吃了一脸地泥水,此时他也顾不上恶心,手里的袋子都脱手了,轻飘飘地就要被卷走。
他赶紧爬起来扑了上去一手一个地压住,就这么短短几秒钟,他全身上下都给雨水打透了。
他抓着袋子几次试图爬起来,但是根本办不到,哪怕跪着都被刮得东倒西歪的,如果是他一个人的话,也许他能走着过去,但是还要腾出两只手抓着两个大袋子,实在是不可能地任务。
就这么爬着跪着前进了十来米之后,简隋英知道自己想站起来是不可能了,爬着反倒安全些,他索性就那么拖着两个袋子往大楼里爬。
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穿金戴银地简大少,就那么卧在肮脏泥泞地施工地上,一点一点地往前爬,硬生生地爬进了大楼里。
要说简隋英这辈子遭过什么罪的话,今天,绝对要排第一。
进了大楼之后状况好了很多,至少有了挡风的墙,简隋英趴在地上,使劲喘着气,半天累得动都动不了。
就这么休息了十来秒,他才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大叫李玉的名字。
只是他的音量根本扩散不开来,全部被呼啸地风声吞没了。
他只能一层一层地找,一边找一边叫。
他新开发的这个酒店,每层平均面积三千多平方米,此时跟个鬼城一样几乎没有光线,要找一个可能已经受伤昏迷的人,简直比找个会叫会动的老鼠还难。
简隋英扛着两个总重量十来斤的袋子,一边叫一边在楼里跑,累得他都快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
他这辈子真没遭过这样的罪,不只是身体上,心理上的负担更是压得他一阵阵地恐慌,如果李玉出事了,他真不知道自己怎么跟李家交待,又怎么跟自己交待。
就这么找了两层楼,他终于在第三层发现了李玉。
借着稀薄地月光,他看到了低着头靠坐在墙角的李玉。
“李玉!”简隋英叫了一声,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