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玄宗师怅然叹息：“养家不易啊。”
杨老三：“……那这样吧，五十万，五十万，这块毛料，我就卖给小兄弟你了，行吧？”
巫玄宗师依依不舍地摇了摇头：“钱不够。”
他话头一转：“还是之前那三块吧。十万。”
杨老三一愣，然后缓缓露出一个笑：“两位小兄弟有点意思啊……”
“声东击西？”
巫玄眼睫微动，面无表情看向杨老三：“？”
杨老三一看他的表情又有些不确定，最后咬咬牙：“五十万，那块毛料你可以带走，至于这三块……二十万，一共六十万，你一起带走。”
巫玄摇头：“那三块杨老板你自己想必也清楚，根本不可能出什么好翡翠，如果不是阿渊喜欢，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十万，杨老板要是愿意，我就买了。”
“至于那块乌砂青毛料……品相确实不错。”巫玄摇摇头，“但价格还是贵了。”
“顶多三十万。”
杨老三脸色变幻。
岑渊看中的那三块毛料确实不怎么样，杨老三自己心里也清楚，那几块毛料完全是自己从那些废石堆里扒拉出来凑数的，能卖十万已经算是烧高香了，而至于那块乌砂青毛料，它确实是他从缅玉坑里运出来的——但不是老坑，而是新坑的料子。
老坑出的翡翠色泽浓郁，种水清透，连出绿的概率都比新坑的毛料好上不少。而新坑出的料子壳重玉轻，简单来说就是面上光，实际上出的翡翠并不怎么好——当然，新坑的毛料能出绿的，也就那么寥寥无几的几块而已。
他犹豫了一下，就听见一旁的孔燃说道：“四十万，我收了。”
巫玄目光一利，冷冷地看了过去：“孔先生到现在还没有学会赌石这行的规矩么？”
孔燃笑笑，没接话。
一旁的杨师傅也眉头一皱，凑到他耳边：“那块乌砂青是新坑料，水头不太足……”
孔燃目光微凝，压低了声音：“杨师傅，你还记得前几天交易街上……”
杨师傅脸色变了变。
杨老三看看巫玄，又看看孔燃，最终叹息一声：“小兄弟，你这是在逼我啊！”
他这是在对巫玄说话。
巫玄轻轻抬手，似乎在他肩上弹了几下。
杨老三只觉得浑身一松，之前在阴雨天气中一直作怪的肩膀此时轻飘飘的，连一丝痛楚都感觉不到。
巫玄眼睛微眯：“杨老板是个明白人。”
杨老三一抬手：“四十五万，这四块毛料，就都是你的了！”
巫玄宗师悄悄撤去了手上的灵力，道：“那就依杨老板所言。”
杨老三将那三块原石收拾了一下，就将购买凭证交到了巫玄手里。
孔燃脸色有些不好看：“怎么……”
杨老三：“这位老板，一行有一行的规矩，那两位小兄弟先跟我杨老三讲的价，我要真想卖，也得先卖给他们。”
巫玄朝孔燃似笑非笑道：“就比如，孔先生要是不看好那块毛料的话，我和阿渊就算借钱，也愿意接下来。”
他看的是之前杨师傅看好的那块毛料。
孔燃张了张嘴，忽然有些踟躇。
先前交易街上巫玄辨别原石的表现实在太过惊人，虽然孔燃自认为自己在赌石一方面欠缺的只是些许实践经验，实际上并不比巫玄差到哪里，但巫玄开出了一块祖母绿料子的事情，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他现在是真的看好那块料子，还是想误导自己花大价钱买下一块破石头？！
孔燃发现，自己的心乱了。
见他脸上终于绷不住那种游刃有余从容斯文的假笑，巫玄宗师缓缓勾唇，再次问道：“孔先生？”
杨师傅也在看向孔燃。
孔燃想起巫玄之前仿佛不经意般扫向那块原石的目光，笑容淡了淡：“自然是已经看好了。”
说着，他扭过头，开始和杨老三谈价钱。
余光里，他似乎看见巫玄的眉头微微地皱了一下，再仔细看都时候，却只能看到一张冷漠淡然的俊美面容。
在他和杨老三谈价钱的时候，巫玄和岑渊也一直没动，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他们讲价。
孔燃这次看上的那块毛料可不像巫玄岑渊挑的那些一样小了吧唧的，他看上的是一块大概高达一米二，整块毛料遍布松花，无绺无裂、隐约露出几点翡翠的莹润色泽的乌砂青毛料。
杨老三显然也很看重这块毛料，他给出的价格是三百万——一分钱都不能少！
孔燃一边对这块毛料很是动心，一边又因为巫玄刚刚的举动而有些犹豫。三百万对他来说不是一个特别大的数目，但也绝对算不上小了，他这次过来，带的流动资金也不过是一千万，要是像上次那样赌涨了还好，要是赌垮了……
孔燃心里刚生出一分退缩之意，一旁站着的巫玄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他身旁的岑渊也很是配合，默默地将目光投向了那块品相极为漂亮的大毛料。
孔燃：“……”
杨师傅：“孔少，赌不赌？！”
杨老三很光棍：“三百万，一个子都不能少！”
孔燃这时候是真的前也不是，退也不是，要是巫玄和岑渊两个人不在，他凭着自己学的赌石知识，加上杨师傅丰富的经验，未必不能在足够的时间之内将这块毛料值不值三百万判断出来——到时候，不管是赌还是不赌，他心里都有着充足的理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乱如麻，难以抉择。
最可恶的是，他们两个站在这里，还不说话，他就算想怪他们在一旁扰乱他的心绪都没有理由——在赌石行里，只要不在看毛料或者交易时插手，顶多就只能算是看热闹，“吸取经验”而已。
孔燃心里暗恨，抬头看向一旁的杨老三：“三百万，成交！”
巫玄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之色，孔燃瞥见他神色的变化，却生不出一点愉快之意，反倒是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孔老板大气！”杨老三笑逐颜开，“不知道两位是现场解石，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