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雪故作轻松道:“是已经完成的意思,也不是故意瞒着师兄……”
他语调顿了顿,见顾朝亭听见他的话后,眉头几乎要拧成川字。
沈微雪的紧张感被压了几分,那点儿微妙的怪异感又涌了上来,他也说不清具体是哪里奇怪,总之就是本能觉得奇怪。
谢予舟如此,顾朝亭也是如此。
这事情有这么突兀到难以接受吗?
明明离开凌云宗前,因着比试大会上那一遭事,云暮归就与他魂修过了,虽然当时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
但顾朝亭和谢予舟当时都宽慰过他,没道理这会儿听见他们真的在一起后,表现得这么错愕啊。
沈微雪思绪飞转,稳了稳心神,道:“之前师兄闭关,我与小舟提过一句,我本以为小舟和师兄说了……”
因为他的这句话,顾朝亭半路拐了个道,带着他杀去了谢予舟的峰上。
沈微雪还在努力打探他师兄对自家崽的态度,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想到之前玉牌通讯时,谢予舟就恨不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劲儿,又看了看顾朝亭一脸严肃,心说今天这三堂会审怕是到中午没法完了。
他盘算了一会,趁顾朝亭掐缩地诀的间隙里,飞快地给云暮归传了个讯,让小徒弟别紧张。
才慢条斯理地跟着踏入顾朝亭的缩地诀里。
时间尚早,天方大亮。
谢予舟的房门紧闭,里头毫无动静,看样子还没起身。
谢予舟喜欢赖床 ,在他们师兄弟间不是秘密,少年时期沈微雪还经常来提溜他起来练功。
沈微雪没多想,看顾朝亭没有要上前的意思,便去敲了敲门:“小舟?”
屋里没应声。
不在?
可他分明感应到屋里有人的生息。
沈微雪又多敲了两下,才听见屋里含含糊糊传出来一声的“师兄”。
是谢予舟的声音,沙哑又绵长,像昏睡许久醒来般,又像……
沈微雪隐约觉得这声调是似曾相识的耳熟,不过他来不及细思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屋里传来脚步声,门倏地被打开。
露出来的却不是谢予舟的脸。
看清来人,沈微雪神情空白了一瞬:“……”
他缓慢又迟钝地眨了眨眼,视线在面前人身上停驻一瞬,又越了过去,往屋里看,和床榻上的人对上视线。
床榻上的人衣衫凌乱,一看就是随意披起的,和他懵然对视片刻后,呆滞着张了张口,发出一声“师兄”,旋即好像自己都被自己沙哑得不成样的声音吓了一跳,立刻抿紧了唇。
搭在锦被上的手猛然捏紧,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没敢再吭声。
见他表情,沈微雪这个过来人,哪里有不懂的。
只是小师弟这车翻的,连他也没想到,谢予舟和叙玉居然……?
沈微雪脑海里思绪飞转,一边搜寻着过往里这两人的蛛丝马迹,一边沉默地想。
这下可好了,师兄弟俩,谁都别说谁。
沈微雪轻吸一口气,退后了一步,露出温和的笑容,和站在门口也只草草披了件外衣的青年打招呼:“叙玉师侄。”
……不是很敢回头看师兄。
希望师兄人没事。
作者有话要说:啊这,有空给空巢师兄相亲,相个什么呢。
第66章
两刻钟后, 某位沈姓师弟和谢姓师弟于屋中双双正襟危坐,乖如鹌鹑, 默不作声地等出去冷静一下的顾朝亭回来。
叙玉也被支开了,屋里只有他们师兄弟两人,没人说话,便安安静静的。
沈微雪恍恍惚惚中,仿佛梦回少年时。
少年时期,他们俩外出历练惹了事回来,也是这么端坐着,等着挨顾朝亭一板一眼地说教。
这么一想,也好多年过去了。
居然有呢么一丝怀念……
沈微雪堪堪打住这个危险的念头, 垂眸,目不斜视地望着对面斟满清茶的玉杯, 趁顾朝亭没进屋来, 凝声成线,传音入密:“小舟, 衣领。”
谢予舟暗度陈仓的时日尚短, 还没锻炼出一颗淡定的心,刚刚又是被两位师兄抓了个正着,满心慌乱的, 仓促间也没收拾好。
闻言他愣了一下, 旋即反应过来, 脸上染上一丝窘迫, 忙不迭整理了一下衣领, 遮去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痕迹。
“师兄……”
他本想求教一下,结果刚开口,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他连忙止声。
顾朝亭从外边进来,顺手掩上门,缓步走到两人对面,拂袖坐下。
沈微雪抬眸,镇定地看了一眼,见顾朝亭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掂量了一下,先喊了声:“师兄。”
他开了口,身旁谢予舟立刻有样学样,小心翼翼地跟着喊:“师兄。”
顾朝亭看见他们俩就头疼。
他执掌凌云宗多年,经历过无数大大小小的事情,鲜少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唯独在他两个师弟身上,总是无可奈何,不知如何是好。
顾朝亭沉默了一会,“你们”了一声,起了个头,又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