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道大会并非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举行。
前世云暮归练功岔气、险些走火入魔,沈微雪带着小徒弟一起闭关,没能去成论道大会,那次是由谢予舟代替凌云宗去的。
去的地方……仿佛便是南海畔。
可早段时间,沈微雪和云暮归去的论道大会,地点也是南海畔。
沈微雪才恍然惊觉当时刚听见谢予舟说论道大会时的微妙熟悉感是从何而来。
这南海畔的论道大会……
分明是前世他没去成的那一遭。
……
沈微雪回到千秋峰时已经是日暮西山。
云暮归带着两只白团崽去后山清溪里,捉了许多银白小鱼。
这清溪泉水流经冰系灵脉,也染了一些灵气,养出来的小鱼虽只有一指长,但新鲜少刺,肉质滑嫩,一点腥味也无。
就算是用清水来煮一碗鱼汤,也十分鲜美。
因为提早收到了沈微雪的通讯,云暮归中午并没有煮小鱼,等下午沈微雪回来了,他才迎上去。
虽然他一直都神色淡淡,看起来镇定自若,可心里难免也有紧张。
顾宗主在师尊心里的地位如何,他都很清楚。
他不担心沈微雪会放弃他,他只担心沈微雪夹在其中为难。
这点儿担忧在看见沈微雪略带沉重的神色时倏地被放大了许多,云暮归心下一沉,朝沈微雪伸手,张了张口,声音有些紧绷:“师尊?”
沈微雪回神,看见他,顺势将手搭过去,眉头却始终没松开,就站在庭院里沉思许久,才缓缓地问:“阿归,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些奇怪?”
第67章
沈微雪座下只有一位亲传弟子, 也没收别的挂名弟子,千秋峰上安安静静的, 没什么人。
绿树葱郁,溪水潺潺,四处透着惬意的安然。
乍一看,似乎并无不妥。
沈微雪和云暮归回到两人屋里,各转过一圈。
云暮归的屋里布置简单,除了必要的大件,如床榻书架桌案等,再没别的装饰品,干净整洁, 几乎一眼就能看完全景。
亮堂是亮堂,未免孤单寡味了些。
沈微雪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云暮归的书架。
书架上的书也是摆放的整齐, 高矮厚薄, 分门别类,简直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嗯?
他的视线在某处靠墙的角落处停顿了一下, 片刻后伸手过去, 在两本书册之间,准确无误地捏住了一角纸张。
纸张很薄,被折了几折, 大概是塞进去时太仓促, 没注意到, 才露出一个小角来。
沈微雪小心地将它抽出来, 展开一看, 一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他像是照了个镜子:“……”
他哑然,随手召了召, 将云暮归喊过来,饶有兴致地问:“是你画的?”
纸张上画着的是位年轻仙君,身形翩然,立于湖面之上,长剑划过湖面时,剑气荡得一片半绽的见春花随波而动,满目惊艳,而他白衣胜雪,眉目清隽,盛满了洒脱,风采更胜群花三分。
画者约莫是自学成才,笔墨间尚带几分稚气,但显然可见其用心,细节处也勾勒得认真。
云暮归原本在床榻那边,闻声走来,看见画像,抿了抿唇,小声道:“师尊怎么找到了这画?”
这是他很久以前画的。
那时候他刚拜了沈微雪为师,一下子从泥泞之底直上云霄,巨大的差距感让他感到惶惶然。
偏生回到凌云宗后,沈微雪顶着师尊的名头,渐渐的与他反而还不如还没回来前那么亲密。
好几次夜里小云暮归想东想西想得睡不着,悄悄地上了峰顶,叩响了沈微雪的窗,眼巴巴地趴在窗台,想和沈微雪一起睡。
都被沈微雪以师徒间不合规矩的理由给拒绝了。
满心彷徨无措之下,他便只能寄托笔纸之上。
这张画……云暮归也不记得是废了多少张画纸才留下来、勉强能看的一张。
无数安静夜里,就只有这纸上的沈微雪在默默地陪着他。
沈微雪摩挲着纸上深深的折痕,笑吟吟地将之重新折好,却没再放回书架子上,而是道:“阿归这张画就送我吧?”
云暮归有点不自在地应了声好,微微偏过头去,想了想,又转过头来,认真道:“以前画的不好看,我好好学了重新画……”
“这个就很好。”沈微雪往画纸上设了个保护的小术法,将之收到储物囊里,左右望了望,这屋里看得差不多了,两人转头又去了沈微雪屋里。
沈微雪屋里内容就比云暮归那儿丰富的多。
墙壁上挂着大幅的写意山水画,纸上笔墨蕴藏着浓郁的灵气,抬眼望去,那画里的山间雾气都仿佛是活的,溢散出来,飘飘悠悠,朦胧如纱。
书案上也摆了许多小物件,游鱼形状的镇纸,镂空雕刻的笔架……无一不精致。
沈微雪推开窗,风吹进来,吹动了书架边挂着的一串铃铛,声音清脆悦耳。
他好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眼角弥漫上一丝笑意:“你送的铃铛,非要挂我这儿,我一看书你就伸爪子去撩,撩得叮当叮当响……”
小云暮归很依赖沈微雪,偏孤单惯了又不善言辞,便喜欢在沈微雪看书时,悄悄化了原型小狼跑进屋,拨弄着铃铛,弄出一些动静来,吸引沈微雪的注意。
恢复记忆后,处处是回忆。
沈微雪随手将书案上没看完、摊开倒扣着的书册合上,瞥见书名是微微一愣。
入门弟子专用的修炼讲解图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