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成了废人,才会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主角反杀。
那他现在是怎么回事?
云暮归还没被捅,也没黑化,他怎么就先成病秧子了?
云暮归呢?
沈微雪疑窦丛生,他的记忆只停留在云暮归狗崽子似的将他摁倒在太清池旁,啃了口他的锁骨,然后他就力竭晕过去了。
后续还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清楚,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太清池的。
……难不成是云暮归?
这念头一起,又立刻被他否了。
那会儿云暮归自己都压不住妖族血脉,神志混乱地摁着他啃,凶巴巴的,多半是把他误当作伤害自己的敌人了。
沈微雪不指望这小狗崽子。
那……
正百思不得其解,窗台忽然传来笃笃笃的敲击声。
沈微雪思绪一断。
他偏头看窗台,窗紧闭着,隔着窗纸,阳光照不进来,只勉强透进来一点儿朦胧的光。
一团两拳大小的阴影在外边窗台上,不停地动来动去:“笃笃笃,笃笃笃。”
沈微雪迟疑了一下,赤足下榻,在富有节奏的笃笃声中,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停顿了一会,才小心地拉开窗。
他动作谨慎又缓慢,外面那小团团等不及,窗刚打开一条缝,就迫不及待地挤进来了。
是一只圆头圆脑的碧色小鸟儿,挤进来站稳后抖了抖脑袋,便张了张尖嘴,字正腔圆地喊:“微雪师弟。”
是一道平稳清朗的男音,和这胖嘟嘟小毛啾的形象大相径庭。
沈微雪挑了挑眉,没压住情绪,流露出一分诧异。
这声音有点耳熟,在原身的记忆里,是原身的大师兄,也是如今凌云宗的掌权人。
凌云宗主,顾朝亭。
“师兄?”
小鸟儿点了点头,继续道:“可有好些了?太清池虽灵气充沛,但也不能……”
它一双豆大的眼睛转了转,上下打量了一下沈微雪,倏而一顿,小脑袋微微后仰,眼皮子一落:“……你先将衣服穿好。”
沈微雪低头看了眼,方才弄散了衣带忘了整理,这会儿半敞开来,看着略有那么几分不和谐。
他倒不是很在意,可能是受原身记忆的影响,知道师兄弟两关系亲近,他对顾朝亭没什么防备,随意扯了扯衣领,指尖散漫地勾起衣带,三两下重新系好:“师兄怎么来了?”
顾朝亭幼年修炼时走了岔,一缕灵识被强行剥离无法复融原身,无奈之下,只能将这抹灵识独立润养炼化出实体,也就是这只小碧鸟。
宗门里其他长老弟子只当这鸟儿是顾宗主养的心爱小宠,偶尔替顾宗主传达命令。
也只有他们师兄弟间知道这秘密。
小鸟儿悄悄睁眼,看沈微雪穿好了衣衫,轻咳一声,一丝不苟地重复上一句:“太清池虽好,但也不能短时间内连去两回。你不久前才灵脉受损,正是最脆弱的时候,那池子寒气重,泡多了反倒伤身子。”
或许是看沈微雪默然不言,那小鸟儿一番说教后,又温和了语气劝慰他:“渡劫失败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人还在就不算至绝路……”
不久前……
所以说,他渡劫失败的这段剧情,因为某些不明原因,被提前了?
沈微雪心念一动,想到不知所踪的云暮归,半是试探道:“是师兄带我回来的?那师兄在太清池边有没有见着别的什么……”
他话音未落,那小鸟儿就重重地哼了一声,一改之前温和姿态,偏过头去,不发一言,表明了不想回答。
沈微雪从中窥见了几分气恼的情绪,止了话音。
他不明所以,不过顾朝亭是最可能知道云暮归去向的人,他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剧情发展成什么样了,只能装没看懂,继续道:“比如我那小徒弟……”
小鸟儿听见“徒弟”两个字,越发气恼,它在窗台上走了几步,小胸脯起伏了几下,才强忍怒意:“我到太清池边时,你那徒弟将你死死压着,都快要将你咬死了!”
它气难平,转了个身,又走了几步:“妖不如人,一旦见了血,容易丧失理智,你如今无修为傍身,若还继续养着他,迟早要被他害了!”
……这么凶?
沈微雪下意识抬手摸了摸锁骨那曾被云暮归啃过的地方,大概是用过了药,那伤口早就好了,摸着一点儿疤痕都没有。
他舌尖抵了抵齿根,心里苦笑,他也不想管啊,可那是主角,还是可能要取他性命的主角,他怎么可能不管。
就算要解除师徒关系,也得等他确定自身安危之后才能做决定啊。
原书中,微雪仙君知晓云暮归半妖身份后的态度是无比冷漠的。
沈微雪也不敢变化太大,惹顾朝亭生疑,只能若无其事道:“他敢以下犯上,我身为师尊,自然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他自以为这话说得周全,谁知话音刚落,那小鸟儿就定住了脚步,颇为诧异地望过来:“这回舍得收拾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以前从来不舍得动云暮归一根毫毛般。
沈微雪敏锐地捕捉到这言下之意,他心里咯噔了一下,略觉奇怪,不过话已出口也没法收回,只能默默盯着小鸟儿。
小鸟儿与他对望了一会,被他盯得没奈何,只能坦白:“我命他去静心崖冷静去了。余下的事交给了叙玉,该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它顿了顿,叹息一声:“洛灵山上有枚灵果,对你修复灵脉或有帮助,算一算也快熟了,我该去守着了,时间紧,不便多言……微雪师弟,我不希望你再为一只半妖而受伤。”
小主角没死没跑就好,沈微雪听完上半句,暗自松了口气,旋即听到下半句,又是心下一暖。
他见小鸟儿转身又往窗缝里挤,赶紧将窗打开了些,情真意切道:“谢谢师兄。”
碧色小鸟儿“嗯”了声,展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