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景看了一眼他的数学练习册,“哪道?”
江初年指了一道心不在焉做了很久的题,让苏云景给他讲了讲。
被傅寒舟这么一戳破,江初年不敢再东张西望,直到他父母回来前,都没敢抬一下头,闷着头刷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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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云景看来就是占有欲超强的小酷娇,让江初年隐隐感觉到了敌意,所以今晚他才会这么异常。
苏云景没多想,回去之后吃了晚饭,照常给傅寒舟补习功课。
现在天气暖和,苏云景就把傅寒舟赶回了上铺。
苏云景舒舒服服地独占一张床,他刚躺到床上,书桌上的手机来了短信提醒。
傅寒舟正好从浴室出来在擦头发,苏云景问他,“谁发的短信?”
傅寒舟捞起桌上的手机,隽长的眉不动声色蹙了一下,然后点开了,“是江初年。”
苏云景有些惊讶,“他发了什么?”
江初年:有部电影你一定看看,叫《断背山》。
傅寒舟没看过什么《断背山》,但一听名字就知道电影大概讲了什么。
江初年网上搜索了很多有关同性恋的消息,这是他绞尽脑汁,想到最委婉提醒苏云景的办法。
见傅寒舟迟迟不说话,苏云景按捺不住坐了起来,“他到底发什么了?”
傅寒舟退出短信,把短信删了,还用手机3G网络搜了一下这个断背山的电影,他快速浏览着电影介绍。
头也不抬地说,“他给你推荐了一部电影。”
大晚上怎么想起给他推荐电影了?苏云景纳闷问,“什么片子?”
傅寒舟面无表情地说,“我把短息删了。”
苏云景:……
这都能吃起醋?
小酷娇别不是醋精转世吧?
印证了自己的猜想,傅寒舟才把浏览记录删了,然后给江初年回了一条。
见傅寒舟在拿他手机打字,苏云景担心这位醋精会给江初年发什么不好的短信,从床上下来了。
“你编辑什么消息呢?我看看。”苏云景走过去抢他的手机。
傅寒舟避开苏云景,点击了发送,删除他编写的短信后,才把手机给了苏云景。
苏云景一翻短消息,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了,就从小酷娇背后戳了戳他,“你给他发什么了?”
傅寒舟背对着苏云景,眸中翻滚着阴鸷戾气。
他极其厌恶江初年这种多管闲事,破坏他跟苏云景关系的行为。
他对苏云景的感情不怕任何人知道,也不在乎任何的反对,但前提是苏云景跟他心思一样。
见傅寒舟情绪不对,浑身紧绷,苏云景不由担心了起来,“怎么了,心情又不好了吗?”
傅寒舟快速平复自己的心情,他回身,将长出来的碎发撸到了脑后,冲苏云景摇了摇头,“没事。”
嘴上说着没事,但苏云景能感受到他在极力压制那些负面情绪,开口安慰他,“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要不……我明天再给你买一只熊回来?”
最近只要傅寒舟闹脾气,心情极度不好,苏云景就送他一只熊。
现在小酷娇有熊爸爸,熊爸(妈)爸(妈),俩熊宝宝,还有一个迷你小熊挂在钥匙扣上。
傅寒舟晚上睡觉都埋在熊堆里,第二天叫他起床,苏云景还得扒开俩熊,才看见他的脸。
傅寒舟:“床上盛不下,再来一只我就没地儿睡了。”
苏云景琢磨了一下他这话的深意,“船船,我合理怀疑你在暗示我什么。”
傅寒舟身子倾低,将头靠苏云景肩上,轻笑着说,“暗示你把床分我一半睡。”
苏云景觉得自己有点亏,搭进去买熊的钱,还赔了半张床。
他机智地说,“听说现在有卖那种毛茸茸拖鞋的,给你买双那样的拖鞋吧?”
傅寒舟靠着苏云景没再说话,心情莫名低落。
苏云景似乎察觉了,摸了摸傅寒舟的脑袋,终于松口了,“行吧,再给你买一只。”
傅寒舟这才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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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初年给苏云景发了那条短信,就一直在等对方的恢复。
他躺在床上十分不安,短短一分钟被无限拉长。
手机短信铃声响起,江初年连忙打开收件箱,看见上面那一行话。
【我是傅寒舟,管好你自己!】
扑面而来的戾气,让江初年血色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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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寒舟虽然对江初年已经厌恶到了极点,但也不会孤立他,让苏云景发现端倪。
他不会因为任何人,冲动做点什么事,惹苏云景生气,让他俩的关系疏远。
所以苏云景没发现任何异常,江初年被傅寒舟警告之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五一小长假前,唐卫打电话约苏云景跟傅寒舟出去玩儿,但被苏云景拒接了。
因为五一那天,正好是郭秀慧大儿子跟儿媳的忌日,苏云景要回原主老家祭拜。
每年到这个时候郭秀慧的心情都很不好,即便过去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放不下过去。
这让苏云景忍不住想起了宋文倩夫妇,也不知道他走了之后,夫妇俩过的怎么样。
苏云景曾经想过联系他们俩,当初夫妇俩对他很好,但又怕打扰他们的生活。
毕竟他现在不是陆家明,而且也不可能再是陆家明,书穿这事也不能告诉任何人。
本来他还想着,宋文倩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到来,会缓解他们的丧子之痛。
郭秀慧的反应告诉他,有些东西是不可能有替代品的,陆家明永远是陆家明,谁都不可能替代,宝宝更不可能是替代品。
虽然苏云景不是真正的闻辞,却非常理解郭秀慧的悲伤,也能代入她的感情。
这几天郭秀慧心绪不宁,在厨房做饭的时候,突然昏倒被闻怀山送到医院。
因为晚上睡不好,这两天总是头晕心悸,送去医院一查,高压飚到了一百八十多,闻怀山立刻办了住院手续。
苏云景跟傅寒舟放学赶过去时,郭秀慧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浑身一点劲儿也没有。
“奶奶,您没事吧?”苏云景关切地问,看她这么不舒服,心里也不太好受。
郭秀慧头晕的厉害,声音也发虚,“没事,明天再输一天液就能出院了。”
见郭秀慧明天就想出院,闻怀山拧起眉,“人家医生可没说你明天就能出院,你这个情况,怎么也得在医院住一个星期。”
“哪有那么严重?明天如果头不晕了,你就给我办出院手续。”郭秀慧很坚持。
知道她不舒服,闻怀山不想跟她在这个时候起争执,没再说什么。
苏云景知道她这么着急出院,是因为后天五一打算回老家扫墓,也劝她,“身体要紧,您先把病治好了什么时候去看都行。”
闻怀山赶紧帮了一句腔,“你就算不听我的,不听医生的,你听听孩子的。”
郭秀慧眼睛浸了点眼泪,她闭着眼睛,喉咙发涩。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心慌的厉害,眼皮还直跳,当年孩子出事她就是这样。
越是这样,郭秀慧越是想回老家见见儿子儿媳,晚上想的根本睡不着,又怕闻怀山看见了,引起他的自责。
在闻怀山跟苏云景的双重劝说下,郭秀慧才打消了这个念头闻燕来明天就能从京都赶过来,闻怀山打算让她留医院照顾郭秀慧,五一那天他跟苏云景回老家一趟。
苏云景要回去,傅寒舟自然也会跟着一块去。
第50章
闻怀山不是衡林的, 老家是在东林市的一个村子。
因为工作调动,一家人搬出了东林市。
后来闻燕来怀孕,把儿子过继给自己的亲大哥, 怕这件事暴露, 一家人又搬了一次家,最后在衡林定居了。
老一辈人都讲究落叶归根, 闻怀山在东林生活了二十几年,对这片土地有很深的感情。
大儿子跟儿媳死后,闻怀山就把他们俩葬回了老家闻家坟。
东林市跟衡林离的不远,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五一那天, 早上六点苏云景他们从医院出发回东林。
东林是一个旅游市, 每年小长假都会来一批观光游客, 担心堵车他们才起这么早。
在路上堵了一个多小时,到老家时都已经十点多。
郭秀慧早就买好了纸钱, 快到村子时,闻怀山在马路的小商店买了一瓶酒, 他没回老家跟人叙旧,直奔闻家坟了。
村里的坟修葺的不像墓园那么整齐,而且还挨着一大片玉米地。
车子停稳后, 苏云景拿着纸钱, 傅寒舟拿着一瓶白酒, 跟在闻怀山身后。
到了夫妇俩的坟头,闻怀山一言不发地默默把周围的野草拔干净了。
当初小两口出事时, 他还在外地上班, 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一直愧疚遗憾到现在。
知道他心里不好受,苏云景和傅寒舟谁都没有说话。
拔完野草, 闻怀山从兜里掏出俩小酒盅,闷声对苏云景说,“给你爸妈倒杯酒吧。”
农村好像都有这个习俗,以前苏云景爸带他给他爷爷上坟时,也会让他敬杯酒。
苏云景从傅寒舟手里接过酒,拧开瓶盖,给酒盅斟上白酒,“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他们俩虽然不是你亲爸妈,但是他们把你养大的,待你跟亲生的没什么区别。”闻怀山声音微哽,“给他俩磕个头吧。”
苏云景不太适应老一辈的习俗,不过也没说什么,还是跪到了闻延夫妇俩的墓前,替身主给他们俩磕了个头。
苏云景刚跪下,傅寒舟跟着他也跪下了,苏云景惊讶地看了一眼小酷娇。
对方没什么特别情绪,稠艳的眉眼微垂,修长的手指悄然攥住了苏云景的手。
傅寒舟没什么信仰,不信天,不信地,也不信什么鬼神。
但他信苏云景。
苏云景信什么,他就信什么,他怎么做,他也怎么做。
傅寒舟的手有点凉,苏云景还以为他又要‘取暖’,就把他的手放进了自己上衣兜里,然后对着闻延夫妇坟前恭恭敬敬磕了俩头。
闻怀山用力地抹了抹眼角,转过身就见苏云景跟傅寒舟并肩跪一块,不知道的还以为刚结婚的小夫妻俩给爸妈来上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