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教堂前华灯初上,衣香鬓影,欢声笑语,宾客们拿出参加豪华上流派对的风范,争奇斗艳,乍一看与周围的乡村风光格格不入。
无人注意之处,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默然离开,他刚打开车门,便听后面传来一道低沉儒雅的男声:“韩先生。”
韩墨侧目望去,“新郎官应该陪着自己的Omega。”
严走近两步,两个身高相仿的AlphaI四目相对,隐隐透着针锋相对的气势。
“那个卡车,是韩先生送的,对吗?”严问。
韩墨不为所动。
“你就是乔逆的父亲。”
韩墨低笑一声,“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你救过乔逆,你是舅舅的朋友,你今天来参加婚宴。”严一口气说出三个已知条件。
“你凭这个断定我与乔逆的关系,会不会太草率了?”
“你的行事风格如此,我的猜测再天方夜谭,都有可能是真的。不是吗?”严走近半步,“而且,我在你身上闻到了与乔逆一样的信息素。”
当然,韩墨作为Alpha,身上不可能散发Omega信息素,但跟乔逆身上的味道很像在严闻来,是甜甜的蛋糕味。
乔逆却跟他说过,这个救过自己的Alpha,身上的信息素与他很像,是红酒味。
这就很诡异。
除非,韩墨信息素的特质与乔逆一样,在不同的人闻来,是不一样的味道。每个人闻到的是他们想闻的味道。
韩墨笑了:“原来是信息素出卖了我。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他父亲,而不是哥哥呢?”
严一愣,“是哥哥?”
“不是。”
“……”
韩墨打量严,“作为一个Alpha,你的脑容量还需要提高,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过目不忘。”
严淡淡道:“我觉得,您没有资格挑剔我。您跟你儿子相认都做不到。”
韩墨脸色微冷。
“他有多期盼见到他的亲人,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月色清凉,微风徐徐,欢声笑语隐约传来。
两个Alpha静默良久,韩墨终于再次开口,嗓音如冷冽如玉石相击:“我跟你不在一个世界,你要做的,就是保护好他。”
不在一个世界的意思是,他们的身份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严在看到那一卡车钱的时候,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将钞票与金子当成玩具一样送给儿子当新婚贺礼,说明在父亲的眼中,这些钱不值一提,不过是逗孩子开心的玩意。
什么人能视金钱如儿戏?毫无疑问,是掌握着这个世界的规则与部分权势的人。
顶尖机密的权利游戏,比普通人所在世界危险太多,说是另一个世界也不为过。
严与韩墨握手的时候,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掌心有很厚一层茧子,那绝非一双养尊处优的手,而是常年与枪械打交道的手。
他将乔逆送去孤儿院,并非抛弃,而是让孩子离开自己的世界,过普通人的生活。
“至少,让乔逆见你一面,让他知道你是谁。”严说。
“知道又如何?相认又如何?”韩墨反问。
严被问住了。
“相认就会不舍,不舍就会思念,思念就会想再见,见不到……就会痛苦。”
“……”
韩墨抬起清凌凌的眸子,月光下,那张冷白俊美的脸似覆了一层沧桑霜花,“他比你想的更珍贵,你最好祈愿,你真的能保护好他。”
“那你什么时候能与他相认?”严问。
“等他发飙的时候。”
“?”
“他怕黑,别让他独自待在黑暗中。还有,让他少喝点酒。”
……
乔逆以白开水代酒,陪长辈亲戚们喝了几轮,脸不红气不喘,花恋蝶醉醺醺飘过来:“乔乔,你酒量怎么变得这么好了?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留着点体力,晚上才好跟严嘿嘿嘿~~~”
乔逆忍着没把白开水泼他脸上,在他手里塞一杯水,“你喝这个永远不会醉。”
花恋蝶仰头喝了半杯,咂摸嘴巴,“一点味儿都没有,这啥啊??严芭,给我来点盐巴!”
严芭:“……”
严芭叉腰过来拧他耳朵:“都什么陈年烂梗了,还给我翻出来乱嚼。”
花恋蝶嗷嗷叫唤:“你一个女孩子比我还粗暴,小心嫁不出去!”
“你有资格说我吗?”
这两人从小到大的冤家,大家看了发笑,林琬花夫人叹息着摇头,如果不是这两人对彼此无意,说不定真能凑成一对。
花夫人:“诶,你儿子儿媳妇怎么都不见了?”
林琬莞尔一笑:“难不成你还指望他们在这里陪到半夜?”
新婚夫夫,当然要过他们自己的二人世界。
花夫人好奇:“乔逆的爸爸到底是什么人?”
林琬:“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你们什么都没摸清,就让严跟乔逆结婚,会不会太冒险了?”
“世上哪桩婚姻不是冒险?他们两情相悦,就是最好的。”
这话说得漂亮,花夫人心悦诚服。
乔逆走出教堂,在月光洒落的山坡上找到严,他就纳闷了:“把你的新郎丢在一边,一个人跑这里赏月?”
严侧头笑道:“我知道你会找来。”
乔逆与他并排坐在一起,仰头看挂在天上的玉盘,张嘴就是:“月是故乡明。”
严笑道:“你最近很爱吟诗。”
“严先生,请问你从单身人士,变成已婚人士,有什么感想?”
严捉住他手,他们的无名指上,两枚铂金戒指隐隐生辉。严说:“在神面前的宣誓,就是我的想法。”
乔逆用指尖挠他掌心,两人嬉闹着打滚,严作势吻他,乔逆却啪的拍在严脑门上。
“有蚊子!”乔逆摊开手,果然有一只死透的大蚊子,他对自己的Alpha说,“可恶,我都没亲你,被蚊子抢先了。”
严拉他起来,“婚房里没有蚊子。”
乔逆没喝酒,脸却微红:“……我们,那个,今晚……”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
乔逆顾左右而言他:“月亮真好看,我们过会儿再回去吧。”
“天已经晚了,再晚,我们到天亮才能睡觉。”严说。
乔逆:“……”
为什么到天亮才能睡觉?当然是因为某种羞羞的运动……乔逆是见识过的,严真不是夸大其词。
“我……我那一卡车的钱怎么办?”乔逆忽然想起。
严沉默半晌,“你还有心思想你的钱?”
那当然了,整整一卡车呢。乔逆最喜欢的新婚礼物就是这个,他说:“那一卡车不是钱,而是父爱的重量。”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辞。
严只得说:“我家会帮忙保管的,过了今晚再说。”
乔逆摇头,“不行。”
他哪里是不舍得钱,而是赧于面对与严的新婚之夜。
乔逆的想法就差写在脸上了,严说:“我不逼你。”
“真的?”
“我什么时候逼过你?每次不都是你逼我的。”
“……”乔逆喉间一堵。细细想来,严说的不无道理,他们每次发生关系,都是乔逆先撩的骚。
色胚子竟是他自己?
乔逆怒瞪自己的Alpha:“得了便宜还卖乖。”
严:“今晚可否再让我卖个乖?”
“不可以。”
他们一起驱车回庄园,管家佣人满面红光一起恭迎他们,祝福他们洞房花烛夜快乐,在他们头上喷彩带。严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叠红包,让管家分发下去,人人有份。
这次乔逆没再迷路,因为通往他与严卧房的路,都铺了红毯,点了红烛灯笼,洒满花瓣,非常让人羞耻。
并且,管家告诉他们,今晚严家人都不会回来。
乔逆踩着红毯花瓣,最后变成了跑。
严笑道:“那么急?”
乔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走开,洞房花烛马上来~
第79章 洞房
回到卧室,乔逆眼睛微微睁大,目之所及,古色古香,如果不是贴着“双喜”窗花的现代化窗户,他会以为自己穿到了古代。
红烛高照,绣金红帐,鸳鸯被褥上撒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暗喻“早生贵子”。乔逆嘴角一抽:“搞什么。”
严说:“这场婚礼匆匆,没来得及多作准备,其实我想给你一场中式婚礼,但在国外,就该入乡随俗。这些就当聊表心意。”
乔逆故作淡然,“看上去还不错。”
他们来到圆桌边,一壶酒,一对银酒杯。严给酒杯斟满酒,温声道:“古时,两人喝了合卺酒才算正式结为夫妻。”
他端起一杯递给乔逆,“虽无三书六礼拜天地,也没有八抬大轿,只此一杯酒,敬告天地。”
乔逆望着眼前俊美的男人,他对自己有时骚得没边儿,有时又古板正经得可爱。乔逆一开始没把这场婚礼当回事,就算在神面前宣了誓,也没在他心里占据多少分量。
然而这一刻,他真实地感到了这场婚姻的“重量”,与严的“认真”。让他慌乱,而又隐秘的欣喜。
这杯合卺酒,竟比在神面前的宣誓还要郑重。
二人一饮而尽。
乔逆承受不住灼热视线,躲进浴室洗了半小时澡,出来后一个飞扑上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