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鹤年却道：“如果没有科学，战场的伤亡会更多。我现在学的，做的，就是为了减少战争，避免更多的伤亡。”
“……”韩墨无话可说了，他当时只有一个想法，乔慕枫的儿子一点也不可爱。
这种想法至乔鹤年当上院长也没有变。韩墨很失望，乔鹤年居然这么无趣，就像老院长一样醉心科研，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不关心。
因为韩墨的“自杀”行为，沉睡一年之后，他被革除官职，无法再上战场。
韩墨就这么悠闲了好些年，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没有亲朋好友，科研院与军区实验基地再次成了他“家”，为了不让自己太无聊，他学了很多东西，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
回过神来，大家都说他什么都会，果然是完美Alpha。无论他是学习也好，建功立业也罢，都可以归功于他的身份。
韩墨开始厌弃自己的身份。
那段时间，他给大家制造了不少麻烦，比如不配合实验，故意满世界跑，国家跟他玩捉迷藏玩了好几年，终于妥协。
适时最高领导人也换了，韩墨再次回到了他应该在的地方：战场。
重新“打怪升级”，韩墨这次没有故意给敌方送人头，他很快又成了战场不败之神。彼时国家开放外交，他的身份是一项秘密武器，没有国家拒绝得了完美Alpha的基因。各国与华国建立了良好的外交关系。
和平意味着，韩墨的战场大大缩减了。
他很不开心，他承认自己有点反社会人格，但他没办法，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想来点刺激好玩的。
至于世界和平，他并不希求这种东西。
好在只是表面上战争减少，暗处的战争比明处的战争多得多，韩墨又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同时，他学会了在各国暗处集结力量，与各国皇室财阀打交道，他的身份成了他的通行证，无往不利。
岁月就这么溜走，除了每年一次到科研院例行检查身体，韩墨更喜欢外面的天空。无论那是晴空万里，还是风雨欲来。
蓦然回首，韩墨惊愕地发现，乔鹤年长白头发了。
仔细一算，乔鹤年竟然已经八十岁。
八十岁，比他父亲乔慕枫活得久。韩墨心想。
赵夫人也没有死，想来是快了，她身形佝偻，白发苍苍，坐在轮椅上第n次催促自己儿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抱上孙子？”
乔鹤年一如既往严肃冰冷：“我说过，我的一生都是科研院的，儿女私情这种东西，我不想，母亲您也不要想了。”
赵夫人至死没能看到儿子成家。
韩墨觉得，她大约是被气死的。
乔鹤年从小顺从自己的母亲，将她的谆谆教诲听进了骨子里，担起整个科研院，将私情全然抛弃。
韩墨蓦地乐了，原来乔慕枫说的不错，怪物不止他一个，整个科研院都是怪物。
乔鹤年如他所说的那样，一生奉献给科研，直到一百三十岁，才拿出自己的冷冻精子，挑选一个Omega卵子，将其投入生育舱培育。
韩墨已经接受，自己只要活着，大约就会一直这么孤独，居无定所，如同浮萍。他在听说乔鹤年的培育后代的做法时，心中毫无波动。
哦，这样啊。他当时只掠过这样一个短暂的、一闪而逝的想法。
平安夜，大雪纷飞，那个孩子出生了。
韩墨梦中惊醒，梦的内容他记得清清楚楚，乔慕枫回来了，朗声大笑，左手一瓶酒，右手一只地球仪。
“韩墨，我来找你喝酒啦！”
韩墨在梦里与他碰杯，问：“什么事？”
乔慕枫拨弄地球仪，“我没法去周游世界了，你要带我孙子去。”
韩墨：“？”
作者有话要说：小乔安来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manda、W崖10瓶；阿郁小幼稚、肆久2瓶；醉酒倾人1瓶；
第241章 韩墨X乔安4
水流如注，冰冷刺骨。
韩墨洗了一把脸，抬头望着镜中的自己，锋利如剑的眉峰，深邃的眼窝，挺直的鼻梁，不薄不厚的唇，下颌流畅紧致的线条，被风吹日晒呈现蜜色的皮肤。
岁月待他格外温柔，他身边的人老去、死去，他的面貌与体魄一如往昔。
韩墨有时会怀疑这是上天的惩罚。完美Alpha说得好听，不过是比普通Alpha体质强悍一些，活得久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要活这么久，看着身边的人像草木一样凋零，时代变迁，而他始终孑然一身，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韩墨给科研院打了电话，果不其然，乔鹤年院长的孩子出生了。
与韩墨一样，是在生育舱中降生于世的。他之前回科研院的时候，进入舱室看过一眼，几乎什么都没看见，受精卵太小了。
一转眼，居然已经变成呱呱落地的婴儿。
“在平安夜出生，挺会挑日子。”韩墨披上黑色大衣，走进凌晨五点半熹微的雪色天光中，驱车前往科研院。
完美Alpha的计划一直在进行，只是在韩墨之后，再也没能出现像他一样可以称为“完美基因”的Alpha，到时培育出几个特级Alpha。
同时，他们还将韩墨的基因用在了研究完美Omega上面，成功率就更小了。
与乔鹤年儿子一起出生的，还有其他几个生育舱的孩子，一起送到了科研院，放在保育室里。
除了乔鹤年的孩子，其他几个孩子身上都有韩墨的基因。
韩墨并不喜欢看到带着自己基因的孩子，感觉很奇怪，但没办法，乔鹤年的儿子也在保育室院长的儿子，科研院的嫡系继承人，居然不是单独照管，已经说明这个孩子在乔鹤年心中的地位。
韩墨出入科研院向来通行无阻，科研院没有他不知道的秘密，即便是院里的老家伙，也要尊称他为韩先生。
保育室不比实验室温暖多少，没有开空调，窗外冰天雪地，这些孩子一出生就要接受环境的考验。
婴儿们睡得正香，一个个小脸蛋红扑扑的，不知是睡的，还是冻的。他们细得只有承认拇指粗的手腕上，系着腕带，上面写着各自的生日、编号与名字。
韩墨逐个看过去：周允，周峰……
直到窗边的位置，才是腕带上没有编号的婴儿。
生日是昨夜，名字叫“乔安”。
韩墨俯身凝视这个婴儿，没错了，是乔家的种，这微微上翘的眼角，长长的睫毛，秀气的眉，长大就是狐狸精。
“在平安夜出生就叫乔安，有够随便的。”韩墨轻轻戳了下婴儿白嫩到不可思议的小脸。
婴儿啜了啜小嘴，睡梦中做出吮吸的动作。韩墨嗅觉敏感，鼻尖微嗅，乔安身上的奶香味好像比其他婴儿更浓郁一些。
韩墨犹豫了一下，掀起小乔安身上的小抱被，确认性别，眉梢微挑：“是个小Alpha啊。”
严严实实给婴儿重新裹好，小乔安还是发出了一声细小的喷嚏，睁开了眼睛，瞳仁纯澈黝黑。
婴儿刚出生的视线范围大约在二十厘米内，他看不到韩墨，嘴巴再次做出吮吸的动作，意识到没有奶可以吃，不哭不闹，就那么等着。
韩墨拿出包好的红包，在他眼前晃悠，“想要吗？”
小乔安不为所动。
旁边的婴儿床传来哭声，过了十几秒，其他婴儿相继哭起来。
小乔安淡定自若，就像没听到。
保育员进来，给他们喂奶，韩墨将红包塞小乔安的抱被里，走了出去。
乔鹤年自己不过生日，儿子也不过生日，无论是满月还是周岁，都没有办。韩墨一年回来一次，都快忘记乔鹤年有个儿子。
直到有一年乔鹤年生病，韩墨念着这位院长怎么说也是乔慕枫的儿子，相识一场，年岁渐长，身体到了大病小病不断的时候，该去探望一下。
乔家宅子就连着科研院，旁边是疗养院，里面住着为科研奉献大半生的老人。韩墨每次路过都会想，最有资历住这里的是他。
他不老，就不能退休养老。
其实国家也没要求他一定做什么，只求他平平安安的，做个活化石就很好。是韩墨自己耐不住寂寞，非要找点事做，生生变成了一年到头鲜少闲下来。
韩墨脚步一顿，望向蜿蜒曲折的回廊。
一架竹梯靠着廊柱，一个瘦小的孩童小心翼翼爬到最上面，手心捧着一只雏燕，试图放回燕中。
他的小胳膊实在太短，人也太小，根本无法够到燕，雏燕在他稚嫩的掌心发出悲鸣。
孩子依然伸长了胳膊，就差十几厘米的距离了，就差那么一点。
他脚下往一边移动，一只小手牢牢抓住竹梯，一只手伸向燕，努力将身体往一边倾他成功了！将雏燕送回，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竹梯骤然往一边倒去。
韩墨风驰电擎般腾挪身形，手臂一张一收，孩子结结实实落在他怀中。
竹梯砰的砸在地上。
乔安就这么掉在韩墨怀里，如同上天赐予的礼物。
而那时，韩墨毫无察觉。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韩墨放下孩子，俯视这个身高还不到自己大腿的小不点，“乔安？”
小乔安奶声奶气礼貌道：“谢谢先生帮了我。”
“你应该叫我爷爷。”
“？”小乔安说，“我爷爷去世了。”
“我是你爷爷的朋友。”
小朋友懂的倒是不少：“这就是忘年交吗？”
韩墨不再跟一个小孩子废话，前往乔鹤年所在的院子。小乔安去搬竹梯，这么重的梯.子，也不知他一个人怎么弄来的，此时还要一个人吃力地搬回去。
“让下人做就好。”韩墨道。
偌大的乔家宅子，尽管到乔鹤年这代已经竭力朴素了，下人还是有几个的，负责打扫卫生、修剪花草、做饭等杂务。
小乔安摇头，“这是我搬来的，我就要搬回去。书上写了，做事要有始有终。”
韩墨问：“你几岁？”
“五岁。”
“又一个小古板。”韩墨叹息。
小乔安仰起小脸问：“小古板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很无趣。”
“无趣是什么意思？”
“……”
“无趣是什么意思？”小乔安追问。
韩墨试图用五岁孩子能听懂的比喻：“就像人要每天吃饭，其实有很多菜可以吃，你只吃自己吃过的。”
小乔安：“我不挑食，书上写了，荤素搭配，才有营养。”
韩墨直接拎起竹梯，大步往乔鹤年院中走去。
小乔安两条小短腿被迫跟着跑，“先生，这是我的梯.子。”
韩墨置若罔闻，到了乔鹤年院中，将竹梯丢给修剪花草的工人，让他收起来。满院的人莫名其妙，无法理解韩墨为什么会拿着一架竹梯来看望院长。
乔鹤年当时已经不年轻，按理说，他这个年纪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去世，在此后居然硬生生撑了五十多年，就连国家最高领导人都换了两届，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完美Omega计划是早就有的，乔鹤年曾言，在没有看到完美Omega之前，他不会闭眼。
是强大的信念与使命，在支撑着他突破普通人类寿命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