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逆昂起下巴,语气桀骜:“所以?”
“你要接受惩罚。”
乔逆心底发虚,“什么惩罚?”
“从一星期给我系一次领带,现在要系两次。”严一指玻璃柜下摆放整齐的领带,“给我挑一条。”
这惩罚实在称不上重,乔逆欣然接受,挑了一条靛蓝带斜纹的真丝领带,很衬严的乳白衬衫与修身银灰西装,本就是高山流水般的人,腰杆笔直地站在那里,周身的禁欲气质绝了。
离得近,闻到甘醇的酒香,乔逆不免想入非非,昨晚与严的吻,他并不反感。
“你走神了。”严提醒。
乔逆听成了“走肾”,反应过来后红了耳根,手上不自觉用了力气。
严干咳一声:“你想勒死你未婚夫?”
乔逆连忙将领带松了松,妥帖抚平,戴上银质领带夹。为了掩饰自己的心虚,他望着严颔首微笑:“嗯,人模狗样的。”
严眼色微冷。
乔逆:“……我的意思是,你特别英俊。”
严垂眸,目光落在青年红润润的唇珠上,抬手以拇指狠狠一抹。
乔逆“嘶”了一声:“干嘛?”
“你这张嘴,真是……”
严俊国来主宅吃早餐,方檬自是一起,她故作自然地问林琬:“那个花恋蝶怎么样了?”
“没什么事,就是吃坏了肚子。”林琬说。
“哦,只是拉肚子是吧?”
“当然。”林琬笑道,“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方檬的态度让林琬起疑,而方檬自己也意识到这点了,她低头吃口粥,再抬头已经整理好表情:“怎么说花家都跟我们家有商业往来,我这不是关心一下嘛。”
在花夫人面前倒没少见你抨击人家的儿子的生活方式。
严俊国却把方檬的话当了真:“你要是真关心,就去看看花恋蝶。”
方檬僵硬一笑:“我有空就去。”
“你哪天没空?闲着也是闲着,多走动走动。”
方檬立时想到昨晚严俊国说她身材变形的话,一口气噎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难受得像吞了屎。
乔逆望着自己的公公。
严俊国注意到他的视线,蹙眉问:“有事?”
“没事。”乔逆收回目光,他觉得严俊国说话的语气很熟悉,就像在原本世界很常见的,独断专行的大男子主义的老板,俗称大猪蹄子。
明明都是Alpha,严还是他儿子,给人的感觉就很绅士啊呸,昨晚那个强吻自己的人是谁啊。
严的酒味信息素闻多了醉人,乔逆心想自己一定是被迷惑了。
之后方檬有两天没做糕点,不知是不是被花恋蝶的事吓到了,除了吃饭,就是待在自己的东楼带孩子,与林琬及其他人的交流都少了。
方檬的性格耐不住寂寞,平时不找人碎两句嘴就浑身不舒坦。看来是真的有了收手的迹象。
乔逆暗自稀奇,难道就这样算了?方檬的胆子也太小了吧。当然,这对于他,对于严而言是件好事,少了一个威胁,就多了一份安全保障。
但仍不能掉以轻心。
乔逆掰着手指数,至少还要一个月,才能与原本世界的“严死亡线”彻底错开。
甚至因为这个世界与原本世界的规则不同,这条死亡线究竟是提前还是延后,还不得而知。总而言之,家庭一日不安稳,严就一日有生命危险。
“严啊严,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乔逆往湖里打水漂,石子连跳三下才沉入水中。
涟漪一圈圈荡开,山明水净,天光云影,天气爽朗得让人打瞌睡。
乔逆捡起一颗扁扁的石子,吹一口“仙气”,稍稍猫腰,快准轻得丢向波光粼粼的湖面当当当当当!
石子在水面“蜻蜓点水”了五次!
“nice job!”乔逆握拳,“耶!”
“瓜娃子,鱼都被你吓跑了。”严老的声音传来。
乔逆陪严老钓鱼,这项活动枯燥得很,他又没带手机,好不容易趁严老去方便的工夫,偷会儿懒,还被抓个正着。
闲得发慌,都打水漂都好好玩。
乔逆弯起唇角装乖:“爷爷,有句话叫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鱼儿愿意上钩的话,是不会被吓跑的。”
“我只听说过秦太公钓鱼,姜太公是谁?”严老问。
这个世界没有姜太公。
乔逆从善如流:“那就是秦太公,是我记错了。”
结果直到日头西斜,两人的水桶依然空空如也,愿意上钩的鱼为零。拎起鱼钩一看,上面的鱼饵早就没了。
虽说钓鱼就是打发时间,但这时间也太奢侈了,一下午的时间居然一条鱼都没有钓到。乔逆认真地问:“爷爷,这湖里真的有鱼吗?”
严老:“怎么没有?我去年还钓了一条大鲤鱼!”
“……去年?”
严老笑呵呵道:“钓鱼的乐趣在于陶冶情操,不急不躁磨性子,这样遇事才不慌”
“爷爷!”严芭鬼哭狼嚎、梨花带雨跑来,“我哥出车祸了!!”
“什么??!!”严老猛地站起来,一脚踢翻水桶,顾不得水花打湿鞋裤,拔腿就往主宅跑,“我的大孙子啊啊啊!!!”
这位年老的Alpha腿脚依然十分利索,愣是跑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儿。
乔逆:“……”说好的遇事不慌呢?
等等,严出了车祸?!
乔逆心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这一天,猝不及防就来了吗?是谁下的手?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严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呃,爷爷!”严芭刹住脚,回头喊道,“你慢点别摔了!”
她看向乔逆,“嫂子”
乔逆如同一阵风,从她身边掠了过去。
严芭:“……”
严出车祸了,严要死了。这个等式在乔逆脑中无缝转换,他想起严的种种好,这样一个男人,凭什么要被剥夺生命?
不行不行不行……
乔逆冲进主宅,脑子一抽喊道:“严你不能死!我不要守寡!!”
不要守寡……
不要守寡……
守寡……
这一声吼,回音绕梁,三日不绝。此情感天动地,鬼神听了都要动容。
严好端端坐在沙发上,诧异地望着他。
左边林琬,右边严俊国与一脸尴尬的严老,还有方檬严扬兰茵,甚至楚澜都来了。总而言之,一大家子都在,都听到了乔逆发自肺腑的深情表白。
他不要严死,他不要守寡。
严芭气喘吁吁跑进来,“我、我说漏了两个字,不是我哥出车祸了,是我哥差点出车祸。”
乔逆:“…………”
第36章 酒味
严芭嘴瓢不是一次两次,大家已经不足为奇。
严老教训孙女:“多大的人了,连话都说不清楚。”害得他冲进来的时候差点出丑,还好看到大孙子安然坐在沙发上的时候,及时镇定,不然他这一家之主的面子就丢光了。
“对不起啦爷爷。”严芭毫无诚意地道歉,望着乔逆嗤嗤发笑。
刚经过社死的乔逆面无表情,宛如老僧入定。
他那句“我不要守寡”成功让原本有些严肃的气氛变得欢脱轻快。
严含笑看他。
乔逆避开目光低头喝茶,听他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
“不是什么大事,车子坏了,已经送去检修。”
“怎么坏的?”
“零件老化。”
乔逆没再多问,严的车前段时间他还提醒过送去保养检修,结果这么快就坏了?
“就属你最大惊小怪。”林琬说女儿。
众人又七嘴八舌问了几句。严老昂起下巴,摆出一家之主的谱儿:“难得今晚大家都在,严刚刚逃过一劫,大家都吃点好的,给他去去晦气。”
饭桌上,林琬与严俊国严老言笑晏晏,方檬勉强赔笑,心事重重;兰茵一如既往寡言少语,楚澜更不用说,阴郁秀美的眉眼始终低垂。
严扬不时就去瞄一眼楚澜。
严芭眼珠子一转,对严扬说:“二哥你怎么光顾着自己吃?楚澜有的菜够不到。”
严扬长着一副风流多情的聪明相,但有时候情商确实不太够用,他呆头鹅似的愣了一下,连忙问楚澜:“你想吃什么,我夹给你。”
楚澜淡声道:“不用。”
严芭简直服了自己这位二哥,问什么问,够不到的菜全都夹给人家啊!学学大哥!
乔逆碗里全都是严夹给他的菜,堆成小山了都。然而他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他下午没钓到鱼,今晚就有一道红烧鲫鱼,也许是出于补偿心理,他非常想吃鱼。
那道鱼,距离严老最近。严勉强能够到。
严直接问:“爷爷,鱼您吃吗?”
严老吹胡子瞪眼:“你几时见过我吃鱼?”
乔逆:“……”不吃鱼还钓鱼?
佣人便将鱼端到严夫夫面前,乔逆可以吃个够了。
严芭羡慕得嘴角流泪,朝严扬挤眉弄眼,看看,这才是模范榜样。
严扬有样学样,将鱼端到了楚澜面前。
楚澜:“……”
乔逆:“……”
严芭:“啊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