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跟我玩,我就看蚂蚁。”
“我陪你玩,好吗?”
……这样无聊又似乎暗示着什么的记忆。
那应该是个成年男人的声音,最后也确实陪自己玩了,去了游乐园,去了海洋馆,还给自己买了玩具枪。但那个男人是谁,长什么样子,却统统想不起来了。
乔逆目光放空。
严问他在想什么。
乔逆说:“我可能有爸爸。”
可是如果那个男人是自己爸爸,为什么要将自己丢在孤儿院?
追根溯源,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才会降生到这个世界。就算乔逆是孤儿,他也有父母。严几乎是在瞬间便琢磨出他话中的意思:“你见过你爸爸?”
“可能吧。”乔逆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如果他真是我爸爸的话。”
“什么时候?”
“记不清了。”
“他的样子呢?”
“也记不清了。”
良久默然,严将手覆在乔逆手背,说:“如果你的爸爸还活着,我会替你找到他。”
乔逆笑了笑说:“谢谢。”
风雨如晦,下午三点抵达广野,二人直奔孤儿院。
炎严毕竟是影帝,就算在小县城也不能大意,乔逆让他遮掩下,严便戴上墨镜。
门卫本不愿放他们进去,见是豪车,这才给院长打了电话。乔逆撒了个小谎,说是来谈捐助之事。院长立马放他们进来,并亲自热情接待。
然而看到乔逆,院长那张满是油光的脸就黑了,讪笑道:“乔逆啊,真是好久不见,你可算是舍得回来了。”
乔逆随口道:“回来看看。”
院长是位男Beta,今年六十有五,胖墩墩的,穿着还算鲜亮,与孤儿院的破旧格格不入。
院长滴溜溜的眼睛转到严身上,见他气势非凡,穿着打扮皆是不俗,那心思就活络起来,满脸堆笑搓了搓手,要与严重握手:“先生你好,你好。”
他心知乔逆是Omega,而是他身旁的这位先生必然是Alpha,这是傍上大款了呀。
严不惊不动,没有与之握手的意思。院长讪讪地把手缩回来,干咳声问:“刚才在电话里说要捐助的是?”
乔逆从口袋掏出块钱硬币,放在院长手心,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院长:“……”
“我就是想回来看看。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院长勉强维持笑容,“这位先生是?”
“我是乔逆的未婚夫。”严道。
“哦,这样啊。”院长的热情已经熄了大半,“那你们随便看吧,我去忙了。”
乔逆便带着严四处转悠,”没什么好看的。又破又旧。”
严视线梭巡,问他:“你都在哪里玩过?”
乔逆环顾圈,抬手指,“那棵大树底下,数过蚂蚁。”
严便去大树底下站了站,绕了圈,“还有呢?”
乔逆带他去展示栏,只见玻璃框里贴满了孩子们画的画,用蜡笔,笔触质朴鲜艳。有画小猫小狗的,有画小花小草的,还有的话家三口的,并在下面写:这是我的爸爸妈妈。
乔逆微怔。严问:“你以前画的画呢?”
“那肯定早就没有了呀。”
“还记得画过些什么吗?”
“不记得了。应该跟这些差不多吧。”
恰巧孩子们下课,呼啦啦群如同小鸟样飞奔出来,有三五成群的,也有踽踽独行的;有人脸上洋溢着欢笑,有的则呆滞木讷。
两人看着孩子们玩了会儿游戏。有个孩子不合群,居然蹲在大树底下数蚂蚁。
乔逆走过去问:“你在看什么?”
那孩子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另个孩子的声音传来:“他是个哑巴,别跟他说话。会被传染的。”
乔逆教训道:“哑巴是不会传染的。”
孤儿院的环境就是这样,即使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忍受。这群孩子无父无母,唯有此处可暂时安身。
乔逆看着那哑巴少年叹了口气,对严说:“走吧。”严却说等等。
二人道去了院长办公室,严开门见山道:“我愿意捐款三十万。”
院长立马喜上眉梢:“先生你说的是真的?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乔。”严言简意赅。
乔逆:“……”跟我姓?
严提出条件:“孩子里面有个哑巴少年,我希望你们对他好点。”
院长拍胸脯保证:“这里的每个孩子都是我的心肝宝贝,我对他们那是极好的。”
乔逆:“呵呵。”
院长:“……”
这家孤儿院环境般,老师工资低,没人尽心教这些孩子。别的孤儿院环境怎样他不知道,但此处,院长不过是嘴上功夫漂亮。大家勉强度日罢了。
严再次提出条件:“我需要看到这些钱款落到实处,否则,上级的办公桌上会有你们的份调查令。”
院长惊呆了,这真的是捐款的大善人吗???
“我还想知道……”
院长简直要跪着唱征服:“先生,您还有什么吩咐呢?”
“我爱人小时候的东西还有保存吗?”
院长勉强笑道:“我可以带你们去库房找找。”
“感激不尽。”
乔逆扯严衣袖,低声问:“你找我小时候的东西干吗?”
严笑而不语。他想知道乔逆的过去。
库房里存留的都是些旧物,其中就有从前孩子们留下的作业本。
空气里满是灰尘,想来已经许久没人来过,开门乔逆便呛咳声:“还是算了吧。”
严安抚地拍了拍他手背,“放心,你小时候的东西不算黑历史。”
乔逆:“……”
经过大喜大悲的院长脸平静地说:“东西你们自己找,随便翻。”
严当真动起手来,Alpha不但实力强悍,目力卓绝,动手能力也很强,智力亦是流。
库房虽然堆满旧物,物品还算整齐,作业本类的东西很容易就能看到。严拎起摞细麻绳捆起来的书本,本本翻找。
乔逆任命地帮忙寻找自己的黑历史。
足足二十分钟后,还真给他们找出来了。
那是乔逆作业本,字迹质朴,横撇竖捺就像散了架,很大。乔逆哭笑不,自己小时候的字居然这么丑。
严却看得认真,俄而,说再回去看。二人告别。
留了工作电话,“捐助事会让助理通知贵院。”
院长巴不得送走这对夫夫。
“你的小学在哪?初中,高中,也并看看吧。”严提议。
乔逆好笑地带他重游故地,给他讲自己的青春黑历史。他惊愕地发现,随着自己的讲述,自己竟然与这个世界的记忆完美融合,仿佛自己真的在这里生活过不,那些记忆本就属于他。
不过因为他是Omege,有些学生时代的事与原本的世界还是有些出入。因为有国家的补助与对Omega的特别关照,大体上还算顺遂。
二人逛完故地已是傍晚六点多,打道回府。
而当他们回到庄园的时候,严芭居然大惊小怪:“哥,嫂子你们还回来干嘛?”
乔逆莫名其妙:“我们不能回来?”
“你们不是去约会吗?”
乔逆满头黑线,在早逝二叔的忌日里约会,他脑袋又没进水。
用过晚餐各自回屋。
严洗完澡,再次拿起乔逆的小时候的作业本,页页翻看。看到最后,似乎是篇小作文,只有几十个字,其中有句话让他微微怔。
愿望:等我长大了,我要当明星,这样爸爸妈妈就能看见我了。
严合上作业本,良久默然,他想起青年的歌,在酒吧驻唱,那样夺目闪耀。他是影帝,自然能看出乔逆是天生的明星胚子,他身上的星光遮挡不住。
他给乔逆发微信:我看到了你小时候的愿望。
乔逆:什么?
严:你忘了吗?
乔逆:小时候的愿望那么多,我哪记得。
严:你小时候写你想当明星。
乔逆没回,过了几秒,隐形门拉开。
“给我看看。”乔逆脸不相信的表情。他怎么不记得自己小时候想当明星?虽然他长大确实当过明星,但他觉得那是临时决定,难不成小时候就注定了?
严将作业本给他。
乔逆自己翻看,直到最后页,“愿望”展露眼前。
“……真的。”乔逆怔忪,俄而微笑,“我小时候还挺有志向的。”
“那你现在还想当明星吗?”
乔逆沉默了,他在娱乐圈沉浮五年,不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在原本的世界自己进娱乐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他想不起来了,但对应作业本上的这句话,似乎切都可以说得通。
他进娱乐圈是为了让抛弃他的父母看到自己你看,我不是拖油瓶,你们为什么要抛弃我?给我个答案,好吗?
况且他还有理想没有实现。
乔逆攥紧作业本,指尖发白,轻声问:“如果我说我想进娱乐圈,你会同意吗?”
“如果这是你的梦想。”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