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思考了一下:“在龙火列岛上,如果领主的儿子之一成为了领主。那么他其他的兄弟不是被阉割成为宦官就是被杀死,不可能继续保留自己的权力与位置。”
“如果高地诺曼也能有这个法律,”葛兰咕哝道:“我们的事儿就要简单的多了。”
凯瑞本闻言微笑了一下。真的,如果约翰公爵不存在的话,葛兰与伯德温或许都能避让过这场可怕的灾祸,但站在精灵与苏纶信徒的立场上,他厌恶这条将生命与尊严视如无物的所谓法律。
“您们或许还需要一些奴隶。”达达说,他紧随在克瑞玛尔身后,步伐轻快而细碎如今他已经属于黑发的施法者,亚摩斯当然十分地不甘愿并且愤怒,但向他索要达达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冠之主。他的父亲亚摩斯是八个兄弟中势力最为薄弱的,他比其他人更需要领主的眷顾。何况在龙火列岛上,儿子从来就是父亲的奴隶。包括他们自身,都是属于父亲的。
“我以为克瑞玛尔有着十万零两千名奴隶。”葛兰插嘴说。
“请允许我,”在得到首肯后,达达才继续说道:“他们之中的大部分只是愚钝的‘牛马’,让它们来干服侍人的活儿就像是让牲畜去厨房煮汤烤面包,‘巧手’中或许有几个能够被抽调出来,但他们又聋又哑……”
“让他们来整理出几个房间没问题吧。”来自于异界的灵魂说,他倒不是很在意这个,对他来说真正的家远在另一个位面,而另一个让他有归属感的地方是银冠密林的前沿灰岭,其他地方都是旅店与临时的落脚地,他根本没考虑过要在龙火列岛长时间的居住下去,对于其他人为之嫉恨的巨大财富他毫无概念,只想着尽快弄到侏儒给伯德温打造一个手臂,然后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能把梅蜜塞进去。之后他可能还要与伯德温等人相处一段时间,既是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也是为伯德温打造起一个稳固的基座关于今后他们已经商讨过,李奥娜与伯德温将会建立起一个佣兵团,这也是应有之义,总不见的真让伯德温去打铁,如果那样他们只需要往伯德温的残臂上按个锤子就行了,而不是跋涉千里来寻找侏儒为伯德温铸造一只附魔手臂他们所希望的是能够再看见一个如浩劫来临之前一样强大或是更为强大的骑士,而不是一个平庸的铁匠。
历史与吟游诗人的诗篇中并不是没有威望素着的佣兵团团长成为国王的,而且伯德温身边还有着王女李奥娜,当他们的纹章与旗帜再一次竖立在人们所能看见的地方时,毫无疑问的,一些对约翰公爵有疑惑与不满的骑士与领主将会聚集到他们麾下,成为他们的力量与声音。当然,这需要时间,幸而在这个未成型的佣兵团中,人类中年龄最大的伯德温也不过四十岁,而精灵的生命之水最长能将人类的寿命延迟至一百二十岁,伯德温一点也不怀疑,在他鬓发雪白之前,他是能够完成赎罪并达成夙愿将李奥娜送上高地诺曼的王座的。
“侏儒什么时候能到?”异界的灵魂问:“也需要给他们准备房间吗?”
“是的,”达达略有些失望,这些侏儒都是用上千的奴隶调换而来的,只有使用权,等他们完成他们的工作后就会回到他们的主人那里,就达达看来,甚至可以说是一种愚蠢的浪费,“侏儒们对住宿与饮食都很挑剔,如您所要求的,一个手艺精巧出众的侏儒需要五十名奴隶服侍……但,”他迟疑地说,“大宦官可能会附送一些奴隶。”
葛兰转身向克瑞玛尔打了几个手势,因为精灵们也习惯使用寂语的关系,像这种简单的手势异界的灵魂当然不会看不懂,葛兰说的是“探子”。
“呃。”异界的灵魂将视线转向凯瑞本,那个,没关系,就精灵的年纪来说,他还是个小婴儿呢,偶尔的求助并不丢脸。
“事实上,”达达已经看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虽然施法者或许是他们之中最强大的,但精灵才是他们之中的头脑:“或许这也能说是一种帮助,”他说:“在商人那儿,会有一些经过训练,却因为一些小意外而受伤,或是有其他缺憾的奴隶,他们如果不能成为主人身边的奴隶,那就只有成为‘巧手’或是‘牛马’了,成为‘巧手’或许还能活的久点,但如果成为了‘牛马’,他们几乎都会在第一季度死去,因为他们没有‘牛马’所需要的强壮的身体与粗糙的肠胃。”
“就像是搁浅在海滩上的小鱼,”他说:“就算是下一刻它们就会被鲨鱼吞噬,但它们在沙子中苦苦挣扎的时候,您难道就不愿意捡起它们,把它们抛回到海水里吗?”
凯瑞本沉默了一会,“让商人们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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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还不行,要等到他们将住所整理出来才行。
事实上消息灵通的“辔头”们已从“巧手”与“牛马”中挑选出了一些人,但在达达传达主人的旨意之前他们不敢妄动,一个“辔头”上前来向黑发的施法者行礼,他的伏地礼要比达达更虔诚,克瑞玛尔怀疑如果有时间他或许会挖个坑趴进去,他没有资格直接与克瑞玛尔交谈,达达转述了他的话,原来“辔头”们彻夜不眠,为他们的新主人搭建起了雪白的帐篷,就在一片突出的石舌上,迎面是浩瀚的碧蓝海洋,而环绕着他们的是如同翡翠般的密林,其间飞翔着叫声清脆的小鸟。
“我们不能在这里吗?”梅蜜说,她有点累了。
“我们已经为您们准备了轿子。”达达恭谨地说。
“‘牛马’与‘巧手’是不能被他们的主人看见的,”精灵说:“如果不幸被看到了,那个‘牛马’或是‘巧手’就要被当即处死。”
异界的灵魂着意观察了一下那个“辔头”,他全身上下只有一块围腰布,深褐色,纤维稀疏的可以看见某物的轮廓,皮肤黝黑,脊背上密布鞭痕,“这是他自己抽打的,”达达注意到他的视线在那些狰狞的瘢痕上停留,连忙解释说:“为了表达对主人的敬爱与忠诚,每天‘辔头’都需要抽打自己三次,没有鞭痕的奴隶不是好奴隶。”
黑发的施法者叹了口气:“帐篷在那儿?”虽然说眼不见为净是种懦弱的行为,但这样继续下去,他没准会向第一个遇见的“主人”,无论是东冠还是西关,又或是南峙与北持的,丢掷火球了,这可不是个好主意,至少在伯德温没能得到自己的新手臂之前不能。
第225章 东冠岛【6】
钝头酒馆迎来了一个难得的好天气,没有狂风,也没有暴雨,只有明亮而温暖的阳光。
不过在这个时节,好天气不代表好日子,没有狂风就意味着堆积在厅堂里的浑浊空气没法儿被风吹出去,没有暴雨则意味着街道上满是泥沙、血迹、粪便与其他一些你根本想象不出也不想知道那是什么的玩意儿,逐步上升的热量熏蒸着酒馆里的人类、半身人、兽人或半兽人身上的水分,挥发着油脂与分泌物的臭味如果一块儿用盐腌渍过埋在地下三年的鲨鱼肉能长出双脚走进来,它准会觉得自己是那么的馥郁芬芳唯一值得高兴一下的就是小地精和老鼠一样讨厌强光,它们躲在墙角下的沟渠里,头埋入淤泥,这样人们就不必担心走在街道上的时候,*的脚趾会被突然咬上一口。
酒馆主人觉得自己就是那么一块臭鲨鱼肉,他端着蜜酒与朗姆酒攀上陡峭的楼梯时还在唉声叹气,不管怎么说,他一个月前才在他的汤锅里洗过澡,虽然是用刷洗腌肉剩下的油腻腻的水,但那也是热水,还有着腌肉上掉落下来的香料,他觉得自己从没那么干净与甜美过,可是现在它们全都被那群恶心的混蛋毁掉啦。
细窄的通道两侧被一群半兽人与盗贼占领,一个半身人扒手从他们的腿缝间钻出来,想要接过酒馆主人的托盘,但酒馆主人把它抓的牢牢的。
“钱。”酒馆主人说。
一个浑身疣子的半兽人扔过来一个圆形别针,别针掉在托盘上,发出沉闷的声音,陈旧发暗的黄金上镶嵌着绿松的新月,一看就知道不是海盗与盗贼们的饰物,因为新月是女神苏纶的象征。而信奉苏纶的游侠们是盗贼与海盗们的死敌,没有那个为非作歹之徒会愿意将这种形状的胸针别在身上,除非他想被同伴绞死或是吊在龙骨下拖拽。被锋利的藤壶、凿船贝与牡蛎割得浑身鲜血淋漓,酒馆主人放松手指。在托盘离开自己视线的那一瞬间敏捷地抓住了那枚胸针。
手中的重量沉甸甸的,酒馆主人咧开了嘴,让他的脸变得更宽,他在走下楼梯的时候翻弄了一下胸针,不那么意外地在胸针的缝隙间找到了褐色的血迹,他思索着认识的几个盗贼中有谁最为擅长打磨清晰与抛光的,一边想象着此时德雷克的神色,一边幸灾乐祸地吹起了尖颚港人最爱的小调。
“一艘三桅好帆船。轻如海鸥在浪尖,
升帆喽,我亲爱的朋友,
迅如雷电,锐同刀剑,
做海盗,真痛快!
浪头高,风声急,
升帆吧,我亲爱的朋友。
勇往直前,无所畏惧,
做海盗。多快活!
我们远离家乡,远离心爱的姑娘,
炮声隆隆,
胆小鬼们双膝颤抖,
嗄!
别畏缩,别犹疑,
做海盗,多疯狂!
升帆呐,我亲爱的朋友。
一路行至黄金岛,
岛上的金币如山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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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太感人了。”海魔号的主人,一个强壮半兽人女性倾听了好一会儿。才假惺惺地说,可惜的是她的怀里只有匕首与刀剑,或许还要加上一两块魔法符文盘,没有丝绸的手绢,所以她也只能用绣满花朵的蓬松袖子擦了擦自己粗粝如同鲨鱼皮的脸:“这是我最喜欢的歌儿,我亲爱的德雷克,每当我听到这个我就想到了你……”
红疤转过自己的脸,因为他知道自己就快要大笑出来了,但这儿坐着的人里他的力量是最小的,他得罪不起尖颚港最强的海盗船的主人,也得罪不起在亚速尔女公爵那儿深受宠爱的德雷克,这次女公爵不但拿出了数量可观的赎金【当然,在碧岬堤堡的执政官这儿,这笔费用被记录为食宿费用,确实,作为食宿费用它是贵了点儿,但我们都知道,贵族的花费向来就是没有上限的】,还给他买了一条新的三桅船,给了德雷克一笔钱好让他招募新的水手来取代被吊在碧岬堤堡城墙上的那些。
在尖颚港的地下赌场里,就德雷克与女公爵的关系上红疤下了注,他赌德雷克应该是女公爵的情人而不是儿子,没有那个女人会对自己的儿子那么慷慨,如果德里克是她的非婚生子,那么她完全可以把他拘禁在她的庄园里,而不是这样一再地任由他挥霍她的钱财与权力。
不过在海魔号的主人这一事件上,红疤又有点拿不准了,按理说,将德雷克视为禁脔的女公爵在得知自己的小情人被一个女性半兽人染指后必然勃然大怒,就算是在赎回德雷克之前她必须忍耐,那么在德雷克平安无事【某一程度上】回到她的身边后,她至少该做点什么,但什么都没有,海魔号一样可以随心所欲地出现在亚速尔岛的任何一片海域上,也可以停靠在任何一个港口,从女公爵那儿拿到的庇护文书也从未失效过。
最主要的是,直至今日,海魔号的主人仍然可以说是明目张胆地对德雷克发起挑衅或许那个自恋过度的女半兽人以为这是一种诱惑,但无论是谁,除了一些爱好特殊的人,没人会对一个有着自己两倍那么高,三倍那么宽,肌肉发达,皮肤惨绿,除了少了一根多了两部分之外与一个高大强壮的男性毫无区别的“女性”感兴趣的。
算了,贵圈太乱,红疤完全弄不懂,反正他又在德雷克与女公爵是母子关系上下了注,而且如果今天的买卖能够谈成,他大可以成百倍地补回可能的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