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一阵不安的骚动引起了盗贼的注意,他低下头,看着冰魔蝠手中提着的细网,这种细网是侏儒为自己打造的,当然不可能如真正的细网大得可以容纳一只巨鲸。它平时被紧缩在一个黄铜圆筒里,需要使用时,一按后面的机括就能从圆筒的前端喷射出又细又坚韧的网子来,一下子就可以笼罩住方圆十五尺的地方,侏儒打造这个东西是为了捕鱼和捕兔子和寒鸟,但他没注意到几只年幼的冰魔蝠也在一旁窥视着,结果就是他抓到了鸟,也抓到了小冰魔蝠,它们被笼罩在网子里,没有受很多的伤,顶多两翼上的羽毛被折断了一些,但这些就已经足够它们发出惊恐而又锐利的尖叫了那听起来就像是风急速地穿过冰川的空隙而产生的,每个听到的人都不免心头打颤。
守护着幼崽的冰魔蝠们怒不可遏,他们想要撕开细网,却发现细网的线是秘银混合着丝线拧成的,这些冰原上的主人当然可以撕开它们,但不免会伤害到里面裹成一团的小冰魔蝠,于是他们就提着网子来和人类谈判了顺带提一句,侏儒也被他们装在网子里。
葛兰回过头正想要说些什么,但他发现黑发白袍的施法者已经站了起来,并且走到他的身后。
巫妖详细地研究了一下纠结成一团的细网,事实上,如果让侏儒来整理,这件事情本可以早些结束,但性情暴躁的冰魔蝠们并不相信麦基,它们自己撕扯和想要解开网线,结果就是这些细若发丝的线在瞬间就交缠成了一团,一些地方因为小冰魔蝠的挣扎而变得更紧,细细的丝线勒入它们的身体,已经有血迹从灰白色的绒毛里渗透了出来盗贼有试过将指刀放入细网之中,但他一碰到网,还没来得及把它们挑起,就有小冰魔蝠开始哀叫。
施法者举起手,不得不说,这个动作在任何一个有智慧的生物眼中都是有威胁性的,冰魔蝠竖起翅膀,将肩膀降低成年的冰魔蝠有四尺高,基本上与一个大孩子差不多高,但它们膝盖弯曲,然后跳起的时候最高可以跳到五十尺,而后从高空发动攻击,但巫妖只是要让它们保持安静罢了这种小问题只需要一个戏法就能解决,他将手指放在细网纠缠最为严重的地方,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地方就自动解开了,而后他看向小冰魔蝠们,嘘了一声,蠢蠢欲动想要自己扯开网线的幼崽们立刻僵住了,大冰魔蝠谨慎地看了施法者一眼,直到他转过身去,才跳跃上前,它们的指甲可以凿穿坚硬如同钢铁的坚冰,但也可以挑出鱼肉里的小刺,在网线松弛和小冰魔蝠乖乖听话的前提下,解开这些网线只是时间问题。
盗贼走开了,之后他又走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个很小的瓶子,他打开瓶子,大冰魔蝠中为首的立刻嗅到了一丝它在这片冰原上从未嗅到过的气味,这种气味让它想到了在极夜期后的第一缕阳光。
“这是礼物,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请相信我们不是有心的但一个族群中总也有些蠢货给它们一些药水,每只一滴就可以,”盗贼说:“剩下的你们可以自己留着,在受伤的时候用。”
冰魔蝠不说话,盗贼就把瓶子放在冰层上,等到它们将细网解开,他把纷乱的网子带给施法者,施法者的指尖喷溅出一点小火花,把细网点燃了,侏儒的眼睛里充满泪水,倒映着火光,但他什么也不敢说。
“去抓兔子吧。”巫妖打开法术书,头也不抬地说:“葛兰,带着麦基。”
盗贼咧嘴一笑,抓起侏儒,他当然知道施法者的意思,他尽可以带着侏儒去“走走”。极北之地的兔子浑身雪白,在它们蹲着的时候就是一只又肥又大的雪团,只能看见两只黑色的眼睛,但一旦觉察到危险,它们就会站起来,用四条细长的腿狂奔不止,而且到了紧急时刻,它们既能钻入早先挖好的雪洞,也能径直跳入冰冷的海水,同样的,它们和陆地上的同类一样擅长急转弯与骤停,别说侏儒,就算是伯德温,在没有弓箭的情形下,他也未必能够抓得到其中最为狡猾的那几只。
这也算是一种温和的惩罚,毕竟侏儒并不需要狩猎,因为凯瑞本,伯德温与李奥娜已经去做这个工作了,毫无疑问,两个人类与一个精灵所得的收获足够满足他们所有人的肠胃,但盗贼也能猜出侏儒为什么要这么做麦基应该畏惧着会被他们丢在这个冰原上,所以才会试着表明自己还是很有用的毕竟因为佩兰特的关系,他们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他,虽然盗贼知道这些人不会,但他为什么要提醒这家伙呢?
所以当凯瑞本等人回来的时候,只看到了施法者与唯爱之女,施法者坐在一块被拂去了积雪的冰块上,身下是一块足以隔绝严寒的雪熊皮毛,手上捧着他的法术书,而另一只手则捏着那枚黄金骰子,有关于后一个,伯德温一直觉得很神奇,如果说骰子上的数字表明他们还要走多远,那么它又是如何指出方向的呢?
巫妖当然知道他们的迷惑,但他可不想去详细的解释其中的玄妙之处,凯瑞本或许还有可能,但李奥娜与伯德温他没打算去开设魔法幼儿班,不想从最基础的地方去解释如此深奥的魔法,遑论之中还包括了许多精通魔纹、符号,数学,预言与古老的异族语言才能剖析的内容,如果要他慢慢解释,他们得转化成不死者才有机会听完全部还不一定能够听懂。
他低着头,默默地念诵了一会,将黄金骰子抛向冰层,骰子在冰层上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显露出一个数字,巫妖记下这个数字,然后是第二个与第三个,这三个数字或许会令很多人为之迷惑不已,但在另一个位面里,这个知识点被许多人类掌握着,它们被称之为同三坐标定位。
而在这个位面上,同三坐标定位并不是所有人能够理解乃至自如运用的,虽然强大的法师可以借助预言法术定位,将自己传送到一个遥远而又陌生的地方,但他们仍然不能确保自己会被传送到哪个具体位置,可能是空气稀薄的云层之上,也有可能是流动着熔岩的地下,甚至可能是一只巨熊的身体里,所以即便他们能,也很少会愿意去用,
不过如果他们想要什么,还是能够通过其他方式达成目的,譬如说,奥斯塔尔。
并不如狄伦。唐克雷所以为的,他的导师和另一个弟子是一同返回白塔的,奥斯塔尔在他的塔,也就是原先属于安东尼奥的塔里停留了一些时间,非常短暂,但也非常必要,因为瑞卡为他的导师所预备的诸多卷轴、药水和符文印章都在这里,而且在可想而知的漫长行程之前,做再多的准备也不为过。
瑞卡服侍着他的导师披上用于旅行的斗篷,红袍术士只在最里面穿上了红袍,在外面是一件秘银的链甲,佩戴着精金的武器,挂着卷轴带与药水袋,三个次元袋,最后才是斗篷,斗篷是一种极为黯淡的血红色,在光线不足的时候,看上去就像是黑色,当瑞卡的手放在上面的时候,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流失,虽然十分轻微,但他还是感觉到了,斗篷在他的手中如同活着的心脏那样鼓动着,落在奥斯塔尔的身上时它才变得乖顺下来,奥斯塔尔修长的手指划过斗篷的两侧,为自己别上一个别针,别针上的黑曜石与祖母绿闪着光,它们将会给他带来温暖,而他身上这件用阴尸的皮做成的斗篷将会遮掩他所有作为一个生者的气息与踪迹。
瑞卡很想再询问一次,他的导师是否需要有人跟着服侍,比如说他?他已经拥有了白塔,但他想要更多,金属龙的秘藏金币宝石尚在其次,他想要的是能够直接让自己变得强大的东西。这有很大可能,因为秘藏的大略位置已经可以肯定,那是极北之海,最寒冷的地方,能够在那里定居的在金属龙中只有银龙,而银龙是诸多巨龙中对法术最为好奇与精通的那个,它的巢穴中有法术书与魔法器具一点也不奇怪。
但那时候奥斯塔尔只给了他似笑非笑的一个眼神瑞卡就此不敢再发出一个与之相关的音节,毕竟他知道他的导师授意他杀死姐姐瑞意特,占据了她原先的位置与领地,就是因为瑞意特曾经企图用一个奥斯塔尔并不在意的小问题来威胁他而奥斯塔尔这次亲身前往也许正是因为这个。
拥有着巨龙血脉的术士似乎也继承了巨龙的傲慢,他们偶尔也会因为这个缺憾给他们的计划留下小小的漏洞,但如果你以为可以借此让他或是你可以做些什么就大错特错了,他们在受到威胁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消除这个威胁,然后再继续做他的事情,像是弥补那个小小的漏洞还是别的。
瑞意特已经死了,而奥斯塔尔一直注视着他的小小漏洞,是的,他可以马上毁掉这些人,但他发现从七十七群岛上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或是即便能够得到,但也要付出极为高昂的代价时,那些小虫子却能给了他一个绝对的惊喜,他立即改变了原有的想法这也是一种乐趣,让你的敌人为你竭诚效力,为此他衡量了很久他不能让这些人发现他的企图,但又不能派出过强的下属,免得某个蠢货一个不小心把唯一能够解开那个秘密的施法者烧死了,结果一切都要重来。
幸好无论如何,他们总算是抵达极北之海了。
第370章 踪迹【4】
寒冷的空气中传来了一阵蜜蜂拍打翅膀时才会有的嗡鸣声,一只正匆匆前行的巨大白狼突然站住,因为还没来得及回到洞穴反刍的关系,它的肚子沉甸甸的,几乎要碰到地面,里面装着近五分之一只海豹它的同伴也是,只是有些装满了脂肪与内脏,有些只装了一小点儿肉,大部分都是骨头和皮毛,这要看它们在群体中的地位与在战斗中付出的力量而定。不过每只冬狼都会在狩猎和进食后回到洞穴,找个只有自己知道的隐秘地方挖掘一个窟窿,然后将胃里的事物吐出来,埋藏好,作为极夜期间或是极北之海被其他恶劣气候盘踞,无法出外狩猎时候的储备粮。
空气中的震荡让每只冬狼都毛发直竖,作为魔法生物它们对魔法的波动极其敏感,而且它们讨厌法师他们释放的火焰能够在这种生性残忍,狡猾而贪婪的生物身上起到相当于两倍的作用,它们默不作声地盯着半空中那道荧光蓝色的线,尤其是为首的公狼,它现在的年龄相当于人类的五十岁或是六十岁,身体虽然不如它年轻的时候那样强壮矫健,但在作战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它能够辨识得出这是一个传送门。
蓝色的线条向左右两侧伸展,又从上而下地垂下,在九尺左右的地方重新向中间合拢,形成一个长方形的框架,而后一层朦胧的薄雾填充了整个框架,等到薄雾逐渐散去,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冬狼的耳朵向后压倒,同时龇出牙齿,这里有大约十五只冬狼,每只冬狼都有成年男子的****那么高,身长更是能够与一个强壮的兽人相媲美,皮毛大多都是白色的,除了首领和它的孩子,它们的皮毛是银色的,反射着阳光的金色,熠熠生辉,这对喜好埋伏与隐藏的冬狼是一个不折不扣的不利因素,但如果一只银色皮毛的狼能够成为狼群的首领,那就表明它有着可以抵消甚至超越这个弱点的狡猾与狂暴。
在看到这个施法者的时候,狼群的首领是迷惑的,因为它所看到的和听到的都是一个施法者,冬狼最讨厌的敌人,即便他身处在上千个战士的保护中,冬狼首要的攻击目标也只会是他而不是别人,它强健的胃部肌肉与喉咙在不安的蠕动,促使着它将肚子里的食物呕吐出来,参与战斗;但它的嗅觉却告诉它,这是一具身体里充满了剧毒与腐肉的尸体,食用后只会食物中毒,还找不到能够为此负责以及赔偿的人。
“小狗狗们,”奥斯塔尔说,他控制着自己漂浮在半空,在一个即便是冬狼跳跃起来,或是喷吐出冰寒气体也无法碰触到的地方,“带我去找你们的主人。”他说,一边拿出一个哨子吹了吹。
人类无法听见的声音在空气中传播,冬狼们的耳朵猛烈地颤抖着,它们愤怒地低声咆哮起来,“你是什么人?!”冬狼的首领说:“我们不会贸然带着一个陌生人去见我们的主人的。”
“对你们的主人来说,”奥斯塔尔说:“我不是陌生人,除非强大的巨山被更强大的巨人击败了。”
“没有,”冬狼首领说:“没有,巨山还是我们的主人,他和上一个极昼期时一样健康而又庞大。”
“那么带着这个信物去。”奥斯塔尔说:“这是我在上次应允巨山的东西。”他从次元袋里拉出一件短袍,这件短袍完全符合一个巨人的身形,由秘银与密林的蛛丝编织而成,不但可以抵抗住冬狼的牙齿,霜巨人的斧子,并且施加了魔法,让穿着它的人始终能够被温暖环抱,这确实是上次他允诺巨山的东西。但事实上,如果不是他需要用到这些霜巨人,那份礼物大概永远都不会出现在这个世上。
奥斯塔尔施加了一个小法术让短袍自己卷起来,毕竟一个普通的霜巨人也有十五尺高,巨山更是高达二十尺,他的短袍完全可以被用来充作一个可供五个人同时使用的小帐篷。不把它变得更小一点,即便是冬狼也无法把它带走。
冬狼的首领派遣出一只跑得最快的冬狼,它在冬狼的族群中常被用来重做哨探与诱饵,虽然它很有点不情愿,因为这意味着它需要减负,也就是要呕吐出它胃里的食物,但冬狼首领保证巨山会给它一些食物的,而且它也必须服从首领的命令。它放下脑袋,猛地冲着冰冷的雪堆呕吐,已经消化了一些的肉块连同着胃液一起倾泻出来,它的腹部急剧地收缩,带着酸味的血肉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几只年轻的狼来回挪动着脚掌,它们是最新一批离开母亲的小狼,在群队中没有地位,当然也不可能分到好的肉,但这些被不得不抛弃的肉成年的狼是不会重新吃回肚子里的,倒不是因为这些肉是从另一个狼嘴里呕吐出来的,它们可没有洁癖这个古怪的玩意儿,只是带着粘液的肉一旦从温暖的胃里被吐出来,一转眼就会冻结起来,吃下去的将不是肉而是冰块,需要依靠着肠胃的热量才能把它们融化这很有可能引起发热和腹泻,在食物充足,肠胃饱涨的时候强壮的成年狼是不会这么做的。
奥斯塔尔在等待的时候落在一座孤零零的冰柱上,那块冰柱有个平坦的顶端,而冬狼们则在他的脚下匍匐下来,像是在休息,年轻的狼将那只被派出去的冬狼呕吐出来的肉分食的一干二净后也开始愉快而放松地打闹起来,但红袍术士知道,一旦风传来了不好的消息,那些冬狼就会一跃而起,对他发动攻击。其他不论,单看狼群们看似无意形成的一个圆圈,以及年轻狼只们在玩闹中喷吐而出的寒气一直就没有离开过冰柱周围就知道了,它们可没打算和一个施法者和平共处。
不过很快地,冬狼们的耳朵就竖了起来,风中传来了笛子的声音,霜巨人用这个声音来召唤和驾驭它们。冬狼的首领倾听了好一会儿,才不知道是遗憾还是庆幸地说:“巨山在邀请你,你是他的贵客,陌生人,虽然我从不记得见过你。”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奥斯塔尔说:“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一百多年前呢。”冬狼的寿命虽然远超过普通狼只,但也绝对无法延续到一百年之久,更别说,每只衰老的冬狼不是被驱逐出族群就是被更年轻的冬狼分而食之。
霜巨人的巢穴被安置在一个冰封的山谷里,更正确地说,一个冰谷,因为耸立入云的不是岩石而是冰块,这里是两个看似无边无际的大冰层相互撞击的后果就像地块在地幔上浮动的时候,相互碰撞会形成山脉那样,这里的冰层碰撞后一样会形成高大的山脉,碎冰融化成水,水渗入空隙,又凝结成冰,这样形成的山脉可以保证数年不起变化,除非有一座更大的冰层脱落。霜巨人选择在冰川山脉的一处凹角驻扎,这是一个部落,比奥斯塔尔上次看到的还要庞大一些,有婴儿,也有孩子和少年,没有出现断层,表明这个部落有几十年没有在巨人的战争中失利过,首领和战士没有抛下自己的妻儿逃走,不然这些非本族巨人留下的血脉都只会被活活吃掉。
奥斯塔尔走入部落的时候,发现还有将近二十只左右的冬狼,它们可能回来的比他之前遇到的冬狼更早所有的冬狼都在巨人巢穴的另一边山丘上筑巢,每只冬狼都有它们自己挖掘出来的洞穴,密密麻麻,让那个山丘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硕大的蜂巢。
巨山和他的族人们就像冬狼那样讨厌火,不惧寒冷。他们身上覆盖着细密的绒毛,只搭建了寥寥几个帐篷,与其说是御寒与私密的需要,倒不如说是为了彰显身份,其中一个竖立着裹着丝绸与有色鱼皮的长矛的就是巨山的帐篷,最大也最显眼,另一个是祭司的,帐篷虽然小一点,但覆盖着更多的丝绸,这些是霜巨人部落里少数几样需要从外界获得的东西,奥斯塔尔思忖道因为大部分霜巨人部落都信奉兽神卡乌奢的关系,卡乌奢喜欢艳丽的颜色,譬如流在敌人和追随者身上的血,所以为了表示对他的崇敬,部落的首领和祭司这儿总要装饰上一些夺人眼目的东西。
他还带来了一点丝绸呢。
“好久不见了。”巨山说,他的声音轰隆隆的,现在冰封的山谷中形成震荡不断的回声,“不守信诺的人类,我还以为你许诺给我的袍子随着你一起消失在冬狼的肚子里,又或是冰层之下的海水里,一百年了,你又想起我了是吗?”
“制作这件短袍是要时间的,”奥斯塔尔毫无愧色的回答,“比你想象的时间更久。而且这不是一份酬劳,而是一份礼物。”
巨山终于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巨人们正坐在一个避风的凹陷盆地里,环绕着一头独角鲸,鲸鱼还未曾完全死去,漂亮的眼睛里倒映着巨人的脚趾和膝盖,它的血从巨人的手掌与嘴里滴落下来,在透亮的眼珠上覆盖上一层透明的红色。那只为奥斯塔尔传讯的冬狼正伏在巨山脚边,啃着一块鲸鱼的肋骨,这是巨山咬嚼过的,但上面还留着不少肉,对一只冬狼来说绰绰有余。相比起人类,冬狼是个庞然大物,但对于巨人来说,它根本就是一只吉娃娃。
“你想要什么?”巨山问。
“我只是来通报你们一个坏消息的。”奥斯塔尔说。
“巨山不喜欢坏消息。”霜巨人狡狯地说,“所有带来坏消息的人都会被巨山敲碎脑袋。”
“也可以说是一个好消息。”奥斯塔尔毫无底线地纠正说。
“你的好消息未必是巨山的好消息。”霜巨人说,一边将一块肥厚的脂肪放入口中,他的口中吐出浑浊的雾气,油脂涂满了他土黄色的头发、胡须与乳白色的皮肤,他坐在那里,但也有六个奥斯塔尔头碰着脚摞起来那么高,“但我们可以听听。”他对身边的另一个霜巨人说,那个霜巨人脖子上挂着一串不亚于巨山的金链子,当然,对于霜巨人来说是金链子,对于普通人类来说那根本就是一段黄金打造的粗重锁链,每个金环都可以给一个人类少女当做颈环来戴,不过说到颈环,他们的手腕上都套着不同的手镯,但这些手镯更像是人类的项圈,有些可能确实是直接从断裂的脖颈上取下来的奥斯塔尔知道这些霜巨人有时也会参与到人类的战争中去,只是雇佣他们的家伙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其结果可能是和他的敌人一样要面对巨人们留下的狼藉之地悲叹哀嚎。
霜巨人和其他怪物一样,会以人类为食物,但他们也会蓄养人类做奴隶,人类奴隶小巧的手脚往往可以做到他们做不到的事情,而且有时候他们也会威胁人类去欺骗和引诱他们的同类,让他们走进冬狼和霜巨人的埋伏里
“一个交易,”奥斯塔尔说:“一个对你们极其有利的交易。”
“巨山有点不相信你。”霜巨人讥讽地说:“你要和我们做什么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