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者 第35节

门罗犹疑着,在情人与职责中辗转反复,但真的,他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烧成灰烬了“如果,如果你愿意向弗罗发誓……只是看看,并且愿意保守秘密。”

“向弗罗发誓,”弗罗的牧师气喘吁吁地说道,狡猾地删去了主语,但门罗根本没能注意到这个,她的手指,喔,她的手指:“我只是进去看看,并且保守秘密。我会满足的,”她保证道:“你也会,好人。”

“只是看看。”门罗说,像是在给自己作保证。

门罗带着弗罗的牧师偷偷溜出了他的房间,雨变大了,弗罗的牧师浑身湿透,门罗紧盯着这幅美景,摔倒了好几次,但他一点都没觉得疼,也没觉得冷。

他打开了那道门,暗道由氟石照明,墙壁与地面都打磨的异常光滑,寒风从无法看见的裂缝中吹进来,让人浑身颤抖,牙齿打战。

弗罗的牧师抓住了那只铃铛,或许是她的错觉,它伸出许多阴冷的小刺,刺痛了她的手。

“看,这就是圣水的源头。”门罗小声说,带着骄傲。

在罗萨达雕像的脚下,是一个空旷的石室,一个由符文盘驱动的水泵从黑暗深邃的地下抽出洁净的水送出地面,弗罗的牧师注意到水里有个点正在发光,她走过去,那是一个精金的镂空圆球,比她的铃铛还要小,星星点点的亮光从它的空隙中渗漏出来,溶解在水里。

“罗萨达的恩赐,”门罗得意地说:“里面是经过罗萨达赐福的坚石,所以流经它的水才能振奋精神,治愈疾病。”但每隔七天就要调换一次,调换下来的坚石需要净化与长时间的祈祷才能再一次获得罗萨达的赐福,不过这个他是不会和弗罗的牧师说的:“你能保守秘密的,是不是?”

“我已经发过誓了,”弗罗的牧师撅嘴:“你难道不相信一个牧师对他的神发下的誓言吗?”

“……好,好吧,”门罗磕磕绊绊地说:“我相信你……我们该走了。”

“是的,”弗罗的牧师说:“睡吧,门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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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罗的牧师从罗萨达的圣所走出来的时候,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吓了一跳。

他拉起了几乎遮住了整个面孔的兜帽,向牧师伸出手,牧师认出了那只带着戒指的手。

她打开那只空心铃铛,掏出那只被调换下来的精金圆球,放在那个男人的手里随即满满一袋金币丢在了她的脚下,她急忙去捡,直起身体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已经不见了。

弗罗的牧师唾了一口,她觉得有点不舒服,也许是在雨里待了太久,又和罗萨达的牧师厮混了太长的时间以确保这头愚蠢的猪对暗道中的短暂昏迷毫无印象她弓着腰,低着头,打开那只皮袋,里面都是金币,至少有一百枚,或是更多,她将门罗给她的圣徽一起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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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门罗没能准时起身迎接晨曦,主任牧师去看了他,发现他生病了,可能是被雨淋到,所有有点发烧,亚戴尔给他喂了一点经过晨光之神赐福的净水,可怜的家伙痛苦地呻*吟了几声,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今天来圣所祈求罗萨达赐福的人更多了。”亚戴尔的老师说:“月桂树的叶子都快被揪光了。”

“他们害怕被传染上了疯病。”亚戴尔说。

“是在外城区流行的疯病吗?”老师问道:“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兄长似乎都在追查此事,有结果吗?”

“暂时没有,”亚戴尔叹息着说:“只知道那些犯了疯病的人都是些搬运工人幸好这两天没在出现类似的病人了。”

“要小心,”他的老师说:“我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结束。”

第45章 双城之危【中】

作者的话:四十三章有个bug,在芬威所说的话里,事实上克瑞玛尔没办法用传送类法术的,灰岭至银冠密林精灵们有设置迷锁,限制了传送类法术的使用……另外给上一章的精灵棋起了个名字“星盘”,顺便附图,见图片卷,【这是小星盘,288子的那种,克瑞玛尔和伊尔妲下的是大星盘,是它的两倍大】,请有密集恐惧症的读者大人们慎阅。

即将被黑色的部分围拢的五个小点就是会被吃掉的部分啦,很清楚吧,数子是最简单的,但确实有着更多更报社的判胜规则呢,譬如说,最后终局时某个方向留多少子啊,留下的子需要组成图形或文字啊,诸如此类的。

总之,这种棋类游戏是既考验头脑又考验运气的……这个,巫妖的头脑当然不错,就是运气……那个了点……

好,轻松一下,接下来是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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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威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表情焦急,对,焦急占了很大一部分,还有一小部分的懊恼与遗憾,夹杂着憎恨与愤怒。

法师看向屋内,传信者跟随着他的视线,一本棕褐色皮质封面的书正端端正正地被放在一个打开的盒子里后者并不清楚为什么克瑞玛尔的法术书会在芬威这里,或许是他们在讨论法术时被黑发的施法者无意遗忘了但据他所知,法术书对于法师是种相当重要的东西,那么这个只是收藏品抑是可被代替的?

他询问芬威是否需要他代为转交,而芬威只是看着他,专注得让他以为自己突然变成了伊尔妲。

“不,”法师终于说:“不了,”他用一种虚浮浑浊的声音说道:“既然他要我等待”他说:“我就等待……但不要急着走,朋友,”他以与声音完全不相称的敏捷抓住了半精灵的手腕,传信者浑身的毛发因为这个动作而竖立了起来,芬威的手又干又冷,摸上去就像是一截枯枝,一段蛇蜕:“外面下着雨,”芬威说,“我想我该招待你一杯茶。”

强烈的不祥预感死死地抓住了传信者,芬威的房间温暖,干燥,缭绕着香料的气味,而房间以外的地方都已经笼罩在冰冷的雨丝里,他的心却在大声警告,勒令他立即逃走。

他是想这么做的,但芬威举起他的手,一缕细沙从他紧握的拳头里滑落,传信者抗拒着,而芬威弯曲手指,做出手势,一股无法抵御的睡意猛地击中了他,他依靠着芬威的身体缓慢地倒下,一只手抓着他的短剑。

芬威站在原地,仔细倾听,确定雨水与黑夜已经帮他赶走了多余的眼睛与耳朵,他低下头,脸上带着毋庸置疑的悲哀,“我并不想那么做,”他轻声说道:“我的朋友,我很抱歉,但我真的没有时间了。”他转过身去,隐形仆役在他无声的命令下抓起了半精灵,它紧跟着他,来到那个密闭的房间。

伊尔妲如果能够看到此时的这个房间,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房间里所有的东西,芬威曾经视若珍宝的那些书籍、材料与魔法用具都被撤除了,地毯被卷起,紧靠在墙壁的一侧,取而代之的是一层被拉伸至近似于半透明的恶魔皮肤,皮肤已经过处理,脂肪和毛发、鳞片已被刮去,又用黑龙的酸液浸泡过,撒上硝石与硫磺的混合粉末,由铁灰变成了骨白色,它早已脱离了主人的身体,失去了生命,却依然布满了细密的红色脉络,还会不时地扭动挣扎,如果不是有灿若繁星的秘银钉将它钉在地板上,它说不定会真的悄悄逃走。

法师早已在恶魔皮肤上绘满了他所需要的图案与文字,精金线条密如网,用于供魔的龙血在其中流动芬威拿起那本应被早日销毁的法术书,谨慎地逐一对照,他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他失败了,就算是未被发觉,他也不会再有勇气去面对那些被撕碎摧毁的身体与灵魂了。

那个法术正在法师的头脑里,他在几个小时前记忆了它,芬威最后看了一眼在被迫的沉睡中抽搐挣扎的半精灵,他是芬威为数不多的密友中的一个,他们一起在灰岭长大,一起学习,一起用餐,一起游戏与一起工作在伊尔妲未曾出现之前,他是最常和芬威并肩而坐欣赏星光的人。

但芬威需要他去死,原本这个厄运应当降临在那个无耻的埃雅混血杂种的身上,可正如芬威所说的,他已经没有时间了隐形仆役无形的手指扼住了半精灵的颈脖,将他悬挂到空中,窒息的痛苦让他不自觉地摆动双手晃动双脚,试图摆脱睡眠术的控制;芬威快速地施展了一个法术免得身上沾上鲜血与气味,走向他的朋友,不带一丝犹豫地割断了他的喉咙,而后一路向下,一直剖到他的肋骨以下。

鲜血在法术的作用下流入准备妥当的瓶子里,和前两个半精灵的血混在一起,芬威掏出了他的心和肺,滚热的内脏被分别放进小罐子里,罐子和瓶子都是芬威自己烧制的,除了陶土,还有精金、秘银和魔鬼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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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将时间略微拨回去一点。

就在巫妖还在为星盘上的棋子苦恼时,德蒙与另一个法师也正在忙于完成他们的游戏他们站在城外,一片人迹罕至,乱石嶙峋的空旷之地,雨雾中的白塔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他们的不远处,正是星光河分出支流的地方,他们注视着银光闪烁的河水,它从星光河而来,穿过白塔,消失于丘陵与平原。

“时间掌握的恰到好处,我的孩子。”一个深沉的,颇为动人的声音说。

德蒙向那个人深深地弯下腰去,比对着他自己的父亲时还要恭谨上百倍有余,在他被罗萨达的牧师拒绝,眼看着只有到父亲的田庄里去看着农奴与庄稼平庸惨淡地度过一生时,是这个人拯救了他,给予他力量与希望,带领着他一窥魔法的奥妙。

现在,他还将财富与权势摆在了德蒙的面前。

“我原想做的更完美一些,”德蒙遗憾地说:“但我的兄长回来了,而父亲对他几乎是言听计从,”

“做父亲的总是倾向于长子,”他的导师说:“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你可以把这当做是命运在你耳边发出的提醒与催促它说你该行动了,那你就去行动,有时候瞻前顾后反而会带来失败。”

“您说的很对。”德蒙说,并再次鞠躬表示诚服。

由于魔法的作用,雨水避让开了导师与他的学生,他们的鞋子、斗篷与所踩踏的地面都是干爽洁净的,而他们所统率的半兽人、食人魔或是巨人却已经全然湿透,他们不满地互相推搡,吐着唾沫,抓着肮脏的头发,争先恐后地爬上一块形状奇特的平台,说它形状奇特,是因为它就像一个方形的厚底托盘,薄薄的边缘微微翘起,而中间又厚又重,它悬浮在距离地面约有三英尺的地方,一对穿着华丽又滑稽的侏儒踮着脚跑来跑去,小心地调试着它的平衡与高度,这可真有点难,因为每个登上它的乘客都会粗鲁地摇晃摆弄一番。

这块巨大的魔法用具可以一次运载十个巨人或二十个食人魔与半兽人,它能浮起,但仍然需要外力拉拽,侏儒们拿它冒充漂浮碟,但拿到白塔售卖的时候只换来了嘲笑与好奇的围观,商人们更青睐马车和船只,也不怎么信任侏儒的作品。只有德蒙想到它或者还能派上别的用场,他借口需要研究侏儒们的符文盘而买下了三个,放在自己的仓库里。

非人类的士兵由他的导师提供,化形药水可以让他们以人类的姿态进入白塔,德蒙招募了他们,并以训练的名义将他们聚拢在一处在执政官要求他们离开后,德蒙顺理成章地拿了一大笔钱,带着大约五分之三的人出了白塔他们原本就是要前往另一个地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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