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祭司说:“我们已经落后很多了。”他想了一会,解开皮囊,放出毒虫,让它们在身周自由巡梭,“这样你就不必担心毒蛇了。”他说。
几个兽人走过黄颈的身边,耸着鼻子露出嘲笑的神情,黄颈回报以凶狠的神情,但在祭司的催促下,他不可能去和其他的战士打一架,只得悻悻然地提起了斧子。
我们为什么要和格瑞纳达人分开?黄颈在心中想到,他们会施放火焰,喷吐酸液,有他们在,我就可以不必去对付树木,而是去砍精灵的脖子了。
“我真不太希望和兽人们分开。”一个格瑞纳达的术士,“他们还是有点小用处的。”
“收起你的那点小心思吧,”他的同伴倒是很清楚他在想些什么,他们在一个术士塔里,跟随同一个导师学习,而导师确实吩咐过他们有机会弄几具兽人的骸骨回来,前者比后者更快地完成了这个任务,在兽人们刚刚抵达龙山邦国的时候他就动手了,所以现在他尽可以泰然自若地嘲笑对方:“有什么事情,是兽人可以做到,而我们的附庸无法做到吗?”
“看着罗盘,诸位,请看着罗盘。”跟随着他们的骑士忍不住说道。
银冠密林的迷锁已经被摧毁,但并不是说他们就能长驱直入了红龙的龙火一再地在不知名的法术下熄灭,而在格瑞纳达的施法者们企图找寻到敌对牧师或是法师的踪迹,逐一加以剿灭【就像是在其他点所做的那样】的时候,密林又将他们彻底地隐藏了起来在短暂的数次接触中,记录战绩的羊皮之上还是一片令人狂躁的空白,虽然红龙的龙火确实灼伤了其中的一个,或是更多,但他们没有留下丝毫象征着死亡的迹象。
现在是格瑞纳达的术士们与法师们用法术、卷轴与药水开辟通道。单独几个骑士或是施法者在密林中行走时很危险的为他们指示方向的是红龙,红龙在密林上方盘旋,寻找精灵王庭的位置王庭在长达千年的岁月中早已与密林合二为一,唯一能够暴露出它的除了隐约波动的魔法能量之外就没有其他了。但巨龙和精灵一样,对于魔法就像是沙漠里的蜥蜴对于水那样敏感,三只红龙在广阔无垠的天穹中驾驭着风奔驰在密林的上空,一边嗅闻和感觉着,王庭可能也有着类似于迷锁的魔法屏障,不管怎么说,那是辛格精灵们的最后堡垒,即便是半精灵或是埃雅精灵,在无人引领的情况下也是无法进入其中的。
佩兰特握着符文的碎片,同时轻声念诵咒语,被龙火灼伤的人类几乎都会立刻死去,对于精灵们来说,龙火也是少数几种无法自我痊愈的伤害,就像是凯瑞本曾经遭受到卡乌奢使者的诅咒伤害那样,被龙火灼烧的地方无法被药水、法术以及普通的神术治疗,但佩兰特将碎片移动到受伤的精灵身上的时候,他立即感觉到一阵无法言喻的清凉,精灵们看着焦黑的伤口就像是时间倒转般地愈合、重生、变得光滑与红润。
“令人怀念。”一个精灵赞叹般地说道,“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小婴儿了。”
受伤的精灵哭笑不得地在佩兰特的指引下伸展手指,高兴地发现没有一丝迟滞或是疼痛。
他是最后一个,佩兰特站起来,将符文碎片放回到怀里就离开了。
“树精们怎么样?”在一个精灵们也无法听到的范围之外,德鲁伊问道。
“受到了一些伤害。”事实上,是很多,但就如老树精所说的,他的孩子,与精灵们的孩子一样,都是战士,“红龙们正在被它迷惑。”树精说:“那是什么?它的力量让我感到熟悉,又让我感到恐惧。”
“巨龙的力量。”佩兰特说。
“但我感到不仅于此,”老树精说:“你要小心,佩兰特,我从中嗅到了灾祸的气息,如果可能,我更愿意让它远离我们。”
“我会的。”佩兰特说。
第558章 反击【7】【第一更】
新生的树精不安地摇晃了一下树枝,经过它的术士怀疑地抬头看了一眼,但除了银色的叶片之外什么也没有看见,出于格瑞纳达人惯有的谨慎,他的魔宠从他的长袍里飞了出去,急速地环绕着他们旋转了几圈后停在树精的枝干上,“没有敌人。”小魔鬼吱吱叫着回报道:“什么也没有。”它的爪子刺入到树皮之中人们常有误会,认为树木不会感到疼痛,也不会有情绪,但不仅仅是树精,哪怕只是普通的树木都和人类那样有感觉有记忆,只是它们要在生长了很久之后才能产生如同幼儿般的智慧,才能理解自身与外界发生的种种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德鲁伊在荒野之中不会去“询问”年轻的树木的原因但在必须的时候,他们也会催发植物,被催发的植物生来就如同幼儿一般有着懵懂的思想,只是他们很少这么做,因为这对自然来说也是一种极其粗暴的干涉。
就在树精的脚边,躺卧着三四颗交错纵横的树木,它们之中就有一个也是新生的树精,被锋利的风刃砍断是多么的疼啊,更别说,术士的毒液腐蚀了它的树根,它再也无法在春季萌发新芽了,但树精只是默默地承受着,它们还很小,但已经能够理解老树精交托给它们的任务,它一点都没有表露出自己是个树精的迹象,就像是普通的树木那样沉默与无助,仍然伫立着的树精之前还能感受到同伴的一丝生机,但它们也随着时间的流逝缓慢地消失了。
骑士们的恐爪龙觉得尾巴有点痒痒,它靠在树上,懒洋洋的上下磨蹭了几下,枝条上的小魔鬼【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有着八只手臂的蝙蝠】尖叫着诅咒,从树枝上跳下来的时候还在朝恐爪龙吐唾沫,一些唾沫滴在了树枝上,立刻腐蚀出了一个大洞,树精差点就要叫喊起来了,它挥了挥枝条,引得术士第二次抬头看向上方,幸运的是一只夜枭恰巧叫喊着飞起。
“这棵树需要砍掉吗?”骑士说,随手劈出他的长剑,一根有着婴儿手腕那么粗细的树枝啪地掉落了下来。
树精坚持着一动不动。
“保留你的力量吧,”术士不耐烦地说:“我们之后还有很多路要走呢。”
树精等待着,他们终于走啦,接着有其他的人走过它的身边,树枝微微地摇晃着树木不会说话,但枝叶中可以分泌出只有同类可以接受得到的信息素,它们所能携带的信息很少,少到对于人类来说只是几个单词它们一棵连着一棵,就像是大海上的涟漪,从彼端一直传播到此处,树精在忍耐了这么久之后终于可以行动了它抖了抖树冠,数以百计的叶片飘然落下,然后是身躯,向前,又向后,它脚下的土壤逐渐变得松动,然后,它的一根细嫩的根须拔了出来,紧接着是又一根,直到将所有的根须都拔出来后才停下,新生的树精站在原地,靠着根须站立,若有所思。
“我嗅到了,”年轻的雌性红龙说:“那些尖耳朵杂种的气味。”
“他们就在这里。”她的兄弟确定道。
三只红龙产生了轻微的纠葛,因为他们都希望由自己来打碎辛格精灵们最后的屏障,最后还是雌性夺得了这个殊荣,雌性巨龙的身躯从来要比雄性巨龙更大,更强壮,而且她比他们早诞生了五十年,五十年在巨龙长久的生命中或许不算什么,但以巨龙的方式计算,这五十年恰好巧妙地越过了一条隐晦的分界线。
雌性的红龙转化成人类的形态,落在了兄弟之一的脊背上,她握紧了符文,开始念诵冗长的咒语,巨龙的魔法,裹挟着巨龙遗留下来的力量席卷了密林。
还在密林中的格瑞纳达人与兽人们听到了尖啸的声音,风就像是利刃那样切割过银冠木,不仅是叶片,就连一些较为枯干与细弱的树枝也被无情的折断,它们在风中翻滚着,跳跃着,肆意地抽打着其他的树木与所有阻碍了它们的东西。而后他们无来由地感到一阵焦躁,格什打开手掌,发现掌心出现了一道道皲裂的伤口,但流出的血是那样的少鸟儿从天空坠落,野兽奔逃了脚步就倒在了地上,一只可能是云雀或是别的什么的鸟儿啪地就摔落在格什的脚下,兽人按住疯狂跳动的心脏,俯身把它捡了起来,一入手他就发现鸟儿就像是棉絮做成的那样轻,它被扯开后,格什发现它的内脏都畏缩了。
格什一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舌头黏结在上颚,把它撕下来的时候,血留了格什满口,兽人之王毫不犹豫地跨步上千,抓住一只倒毙在不远处的小貉,扭断了它的脖子,喝它的血,但这些血也要比预计的少得多,好像有根贪婪的针,将它们的血液都吮吸干净了。
兽人的祭司们开始念诵咒语,他们可能比格什更早地发现了异样,空气在燃烧,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有炭火的灰烬没入鼻孔与肺部。
之后,兽人,还有格瑞纳达人都听到了一个如同晴空霹雳般的声音,他们找到了,红龙们找到了精灵的王庭!
很难说这是不是一个命令,但那一刻,精灵们的敌人都能感觉到血液都在沸腾,没人能比他们,无论是格瑞纳达人还是兽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就连来自于呼啸平原的风也几乎湮没在那些恐怖可憎的呼号声里,红龙居高临下,可以看见密林中泛起了数百道鲜明的波痕每一道波痕都象征着一个术士、法师或是一个祭司,以及他们身后的骑士与兽人。施法者们不再吝啬手中的力量,卷轴以及符文,没关系,现在的付出可以在精灵的王庭被攻占之后得到数倍或是更多的收益。
来自于符文碎片的强大力量逼迫着无形的屏障露出端倪,起初或许只是一个细小的裂缝,但在红龙的指引下,符文的力量就如钻头那样戳刺进缝隙之中,“帮助我!”红龙的女儿大声喊道她的双生兄弟同时念诵起不同的咒语,犹如雷声轰鸣一般的龙语在精灵的王庭上方回荡,与符文碎片的力量交织在一起,无情地撕扯着辛格精灵们最后的防线,而在这道屏障碎裂的同时,有璀璨无比的光芒在一刹那间覆盖了整个密林。
猛烈的冲击波冲击着密林,格瑞纳达的恐爪龙,骑士与他们的施法者,还有兽人们都被抛起,重重跌落在地上,他们的内脏受到了伤害,有些曾经受伤,又或是比较脆弱的兽人和法师当即死去,还有一些急需药水和治疗。
在屏障碎裂之前,心中的警兆就督促着两只雄性的红龙闭上了眼睛,不仅仅是坚韧的外眼睑,还有三层透明的内眼睑,或说瞬膜,但仍然有锐利的光芒一如箭矢那样刺穿了它们的眼睛,鲜血从红龙的金色眼睛中流下,红龙庞大的身躯从空中坠落,而后在即将碰触到最高的银冠木树顶时魔法将它们再度带向空中,而有力拍击着的膜翼让它们能够逃遁得更远。
“我们似乎忘记了什么。”红龙兄弟之一颤抖着说。
“墨镜?”
“不,”提问者垂头丧气地说:“我们的姐姐。”
年轻的雌性红龙几乎是首当其冲,惨声嘶叫着从空中掉落的时候,她还是人类的形态,但掉落在密林之中的时候,她就变回到了巨龙只是一只异常凄惨的巨龙,它的鳞甲就像是融化了一样地黏结在一起,皮肉焦黑,双眼塌陷,发白,无论谁一看都知道这双眼睛已经彻底地毁了,膜翼之上到处都是窟窿,曾经被弩箭贯穿的地方更是撕裂成了两半,而且它似乎无法再抬起脖子,巨大的龙头看上去是那样的狰狞可怖,但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发现它连挪动一下都做不到的时候,它似乎也不是那么有威慑力了。
它尝试着要站起来,但坚硬的银冠木刺入了它的肺部,一动就有大量粉红色的泡沫从她的鼻子与獠牙间奔涌而出。
但这个结果,对于除了她之外的人来说,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红龙的坠落似乎成了碾压在屏障上的最后一根细草,伴随着猛烈的震荡,精灵的王庭终于暴露在了无数双贪婪的眼睛下。
“向您致意,”葛兰微笑着说,深深地鞠了一个躬:“我的殿下,”他微微一顿,“或许应该说……陛下。”
“为时过早。”李奥娜简短地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葛兰坐下,不过她也不会去否认这一点,诺曼的王室成员如今只剩下了她一个,在她的子女尚未诞生之前,她就是仅存的海德,“这是什么?”
“一份礼物。”葛兰说。他将小箱子转向王女,然后亲手打开了他。
李奥娜垂下眼睛,在看见之前她就知道了这是什么,盐和石灰的奇特气味一般只会出现在需要保存的头颅上,只是不知道这是谁的,但她回忆了一会儿后,就想起这似乎是她父亲诺曼老王的一个人类侏儒弄臣,在老王死后,他又成为了新王的弄臣,以卑劣的手段与恶毒的心肠获得了约翰的欣赏,并且借助着约翰王的权势试图夺取一个爵士的领地,在发现了兽人之后,他又第一个带着新王赐予的法师逃走了,逃走之前还不忘将前来通报敌情的骑士关入监牢。
李奥娜在听取了该位爵士的遗孀以及孩子的诉求还是在三天前,伯德温剿灭了试图侵入那座城市的兽人,作为未亡人以及继承人的夫人和他一起回到这里即便那只是一个无耻的弄臣,他也是诺曼的王的臣子,除了李奥娜,没人能够审判他,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那时候这只可恶的猴子已经逃到了他们暂时找寻不到的地方。
三天前,葛兰根本还没能踏入这里盗贼的首领是在展示他的资本,他的盗贼,他的刺客,他的公会所拥有的力量。
“你的行会叫什么名字?”王女合上箱盖,问道。
“银指、恶刺、细网,还有别的什么,”葛兰说:“我觉得公会实在是太多了些,所以……”
“所以……”葛兰说:“我不准备让一个新的工会出现在这片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