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等到王太后彻底地断绝呼吸,德鲁带着他的侍从在没有告知其他人的情况下离开了王庭。
德鲁戴着一顶男爵的帽子,披着松鼠皮的斗篷,还有他身边的侍从们,也更换了颜色暗淡的衣着,一群人看上去就像是前来祝贺新王登基,却没有资格进入王庭的小爵爷,这样的人最近在这里变得非常常见,他甚至在一个村庄里驻足,吃了一整只肥鸡,还有几瓶粗劣的麦酒。
又走了大约四分之一个白昼的行程,他才看见了约定的地方一个法时代留下的废墟边,几个人正在等待着他,其中一个正是外来的罗萨达牧师亚戴尔德鲁从几十步远的地方就跳下了马,然后摘掉了自己的帽子,毕竟对于一个神祗的选民来说,怎么尊敬都不为过,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些人中除了阿芙拉与凯瑞本,还有一个埃戴尔那最小的弟子,而埃戴尔那,这个该死的半神巫妖就是在千年前的诸神之战中,将整个法拖入毁灭泥沼的邪恶的存在。
在他走近他们的时候,一只颜色艳丽的蝴蝶悠然地从他的鼻尖处蹁跹而过,这是一只法从未看见过的蝴蝶,有着很长的尾端突起,就像是贵妇人垂到地面的长袖,姿态说不出的曼妙优雅。
然后德鲁看见,在那位黑发龙裔的手中,同样轻轻地夹着一只相似的蝴蝶,它比之前的同类还要大,深蓝色的双翅上遍布着金色与赤色的斑点,就像是夕阳下的海面那样多彩多姿,一见到他,那位强大的施法者手指一松,就将这只蝴蝶放走了。
“那只蝴蝶有什么问题吗?”德鲁问。他有些担心这只蝴蝶是否携带着疫病或是毒素,但一想就知道不可能,如果是那样,它们是绝对不会被轻易放纵的。
“蝴蝶没有问题,”仍然是那位黑发龙裔说:“虽然它确实是被创造出来的,”他没有让德鲁过多的担忧,“但它被创造出来的理由就是为了毁灭那些导致人们堕落与疯狂的植物那些植物曾经被吞噬殆尽,相对的,它们也因为没有食物而逐渐消弭,但我来到这里之后,就再一次看到了它们,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塔拉有着那种植物。”德鲁回答说,他的神色立刻变得严肃而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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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3章 覆辙【2】
“要我完全地取缔奴隶买卖是不可能的,我的国王不能,我也不能。”德鲁说,虽然得知那种可以让一个人变成野兽与废物的植物正在他的国家中蔓延,让这个圆滑有时候也会变得非常强硬的男人十分愤怒他支持罗萨达,泰尔以及伊尔摩特,查缇的牧师巡查塔拉的每一寸土地,他们愿意拔掉它,粉碎它或是焚烧它都没有关系,德鲁是支持他们的,并且开出了相应的文书。他甚至要求他的骑士与大臣们和他一起居住在王庭一段时间,从中甄别是否已经无法从这种“烟草”的控制中摆脱出来的可怜虫事实让他满心抑郁,已经习惯【必须】每天一次到两次美美地享受一番的人竟然占到了十之二三,其中有不少都是受了伯爵的馈赠或是诱惑。想到这些人会因为“烟草”的逼迫,而对他做出什么样可怕的事情来,他就不寒而栗。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德鲁在简装只马地与冒险者们经过了数个村庄之后,发现许多奴隶未必都是从战争中被掠夺而来的,他们其中有很多人,只是无意间喝了一杯所谓的“茴香酒”,又或是好奇地尝了尝格外“香甜”的水烟,以及曾经用一种极其灵验又廉价的药物治疗过自己的外伤或是腹泻【这两种伤病在穷苦的人们中很常见】,他们之中也有人听说过这种烟草,但就像是之前的人们那样,他们短浅的目光只能看得见这种药物的低廉售价与立竿见影的效用,谁都不能否认它能够给这些缺少快乐的人带来的欢愉但与格瑞第的牧师不同,当他们还想要这种“茴香酒”,“水烟”,以及“药物”的时候,它的价格就不再那么平易近人了。
先是田地中的出产,一两样勉强称得上值钱的东西,而后是丈夫出卖妻子,妻子出卖儿女,兄长出卖弟妹,最后就只剩下了他们自己,为了那种奇妙的植物,他们出卖了自己的自由而在塔拉的法律中,这种买卖是合法的,一个欠债人无法偿还债务的时候,他就变成了债务人的奴隶而且商人聪明的不会直接将他们所要的东西给他们,而是给他们金币,让他们用金币去向另一个商人购买那种“烟草”。如此往复循环,等到一个爵爷,一个领主突然发现自己的子民数量无声无息间就低落到连耕作田地都不够的时候,他要么重金向商人购买奴隶,要么就只剩下了向外征伐这条唯一的道路而在这片大陆上,除了格瑞纳达这种君主神祗合一的国家,国王所拥有的权力与威望被他分封的领主们瓜分,更多时候,他更像是一个仲裁者,一个部落的首领,想要如曾经的法皇帝那样说一不二,独断专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就算他能够解决劳动力不足,或是“烟草”的问题,也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而直接伤害到他的臣子与骑士,他们才是他的支柱,虽然作为基座,他的子民同样重要,但若是支柱崩塌,他连等到基座溃散的时间都不会有。
“那么就这么和他们说吧。”黑发的施法者平静地说,他的双手放在高背椅的扶手上,手指异于常人的纤细修长,皮肤白的几乎透明,神情淡漠,即便是在一个国王面前,他也从未卑躬屈膝,符合大部分人对一个强大法师的想象德鲁身后有着两位他所招揽的法师,但他们也明确地说过,他们的力量完全无法与这位大人相比,就算他们为了那笔佣金愿意尽心竭力,也无法保证德鲁在他面前的安全,如果德鲁想要完整地从这个房间里走出来,最好还是不要轻易激怒他为妙。但他提出的要求,同样是德鲁无法达成的。与其到了事后,让他因为受到了欺骗与嘲弄而愤怒,不如现在就好好地和他解释一番,但那位大人虽然听完了他的话,但只要看到那双不变的黑色眼睛,德鲁就知道他的立场还是没有丝毫更变的痕迹。
“和你的领主,你的骑士们说。”异界的灵魂说:“这已经不再是人类的问题了,”他看着德鲁,“也不单单是侏儒,矮人,或是精灵的问题,或是兽人,巨人,地精也无法置身事外,陛下,您也许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位面正在动荡不安,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总有预兆,海鸟失却了踪迹,云层紧压海面……不但是你们,维尼托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神祗们的代言人之间的冲突正在变得激烈起来,您难道认为如同伯爵这样的存在在其他地方会很少吗?”
“难道不是吗?”德鲁勉强地说道:“我们的国王,我是说,我曾经忠诚过的那一位,他还很年轻的时候,就对永恒的生命,健康与俊美充满了渴望当然,我不是说,我们就没有,只要是人类,都会羡慕精灵以及其他长命的种族所拥有的恩赐吧,但我们也明白,如同花朵会凋谢,叶片会掉落,河流会干涸那样,人类的生命同样是有尽头的,这是自然的循环,也是我们的命运,虽然有些不甘,但我们也很清楚,为了逃避这个命运,我们付出的报酬可能要远远大于我们所能有的,如果一定要强行扭转,放弃,那么等待我们的只有苦痛与哀愁但国王陛下并不是这么想的,我想,在你们到来前的那些年,他就已经疯了吧。”
“维尼托的国王是为了他的国家,或者说他的家族,而塔拉的国王是为了延续他本人而非国家的命脉,但对我们,对神祗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异界的灵魂说:“虽然对于我的队伍中的其他人来说,奴隶的交易是一种后退,一种耻辱,一种……让他们良善的心与认知都无法忍受的事情,但我要你告诉他们的,不仅仅是这些,或者说,这些根本不能够动摇他们之中绝大多数人的想法哪怕他们并不依赖那种所谓的烟草,烟草带来的畸形的,表面的繁荣也足以让他们装聋作哑,如果你真的要求他们中止奴隶贸易,我想,他们之中最忠诚的,也不过是将明面上的买卖转往地下,又或是禁止塔拉子民相互交易彼此,但您也知道,这并不能坚持很久,毕竟那些已经无法摆脱烟草控制的人们价格低廉,可是呢,要从外界得到奴隶,他们的价格可就要高昂的多了,而且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完全地放弃烟草的种植与流通您还记得在战争中伯爵对于他来说过于庞大的兵力吗?在龙火列岛上我彻底地研究过这种植物,在和药水混合之后,它能够最大限度地降低人类的自主程度,他会变得思维迟钝,麻木不仁,格外的温顺听话,但同时,他体内的能量会被完全的激发出来,在短短的十几年里,他可以如同一头不知疲倦的牛马那样昼夜不息的劳作。而在战场上,他们也不会产生对于受伤以及死亡的恐惧,只要给他们那种东西,哪怕已经肚肠流出,眼睛瞎掉,手足被斩断的情况下,他们仍然可以用牙齿咬断士兵的脚和喉咙,这些我们都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所以……你所说的就更加不可行了。”德鲁低声说。
“那么就告诉他们吧,”异界的灵魂说:“他们正在动摇的,不是人类,或是在这个主物质位面上所有的生物所能有的基础,而是神祗的。”
“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德鲁迷惑地说。
异界的灵魂沉默了一会,作为施法者,尤其是强大的,年长的那些,还有的就是精灵,龙裔这种甚至可能越过了千年历程的生命,他们对于千年之前那场诸神战争是非常熟悉的,他们之中的一些,甚至知道事情的起因神祗们对于自身职守的疏忽怠慢,以及对于神上之神力量与权威的觊觎,导致的后果也相当惨烈,原生的神祗们不但折损了好几位,他们原本拥有的力量也遭到了剥夺,或者说,被迫与人类,类人的信仰连接了起来,他们不得不开始关注与重视主物质位面以及其上的微小蝼蚁,而不是如之前那样,纯粹把这里当做了一个游乐场或是实验室。
这也就意味着,这些人类的愚蠢行为,正在削减神祗们的力量奴隶们的信仰总是微薄而动摇的,他们对于食物和水的渴望要远远大于对神祗的崇敬,尤其是那些被烟草迷惑的人类,他们的头脑中难道还有除了那种缭绕的烟雾,香甜的气味,与随之而来的欢愉之外的东西吗?有一个沦落成为奴隶的人,就意味着某个神祗失去了一份信仰之力。虽然在这个位面,他们的信徒数以百万计,但积沙成塔,集腋成裘,积少成多的后果就连神祗们也无法想象。
这或许也正是因为千年之前,随着法以及几个古老帝国的消亡,奴隶制度也随着一起式微的缘故吧。
但需要提出的是,如果奴隶的交易与存在再一次死灰复燃,动摇最多的可能不是如希瑞克,玛斯克,卡乌奢等邪恶神祗们,因为他们的信仰原本就不是从这些普通的人类身上而来的,他们的信徒,不是盗贼,就是刺客,或是邪恶的法师,又或是如卡乌奢那样,是巨人和兽人,又或是如塔洛斯,塔洛娜,他们的信徒操纵黑暗与罪恶,当然也不会轻易地陷落其中,最糟糕的还是没有丝毫防备的凡人们,或者还有一些疏忽大意的施法者,就像是在数十年前的阿尔瓦,以及一些罗萨达的牧师们。
在诸神的战役中异界的灵魂几乎可以预料到,这次诸神的战斗不但会在神国,在天上以及地下,还会直接殃及主物质位面他们的信徒将会相互攻伐,用于交战的不单单是他们本身的力量,还有凡俗的刀剑与毒药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国王与领主之间的战争,领主与骑士之间的战争,就像是在另一个位面曾经发生过的,诸多与宗教有关的惨烈之事,在这个对他来说已经不算是陌生的陆地上,悲剧也会一再的发生。
听完之后,德鲁长长地叹息了一声:“请原谅,阁下,”他说,声音嘶哑:“我真不想感谢您……您呈现给我的,并不是一副美好的画面我甚至希望那只是您的一个诅咒。”
“可惜不是。”异界的灵魂说:“准备起来吧,我们的时间不多。”
丑鸡站立在原野之中,一只通体钴蓝色的蝴蝶停留在她伸出的眉毛上,轻轻地拍打着自己的双翅,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丑鸡挥了挥手,想要驱赶它,但那只蝴蝶只是停顿了一下,就从另一个方向转移到她的眼角,开始吸吮她因为光线的剧烈变化而渗出的泪水。
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哭泣与惨嚎的声音,一些凡人被罗萨达的圣骑士们驱赶了出来,他们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田地,但他们的领主已经允许了罗萨达与伊尔摩特的牧师们在他的领地上祛除那些会带来美妙幻觉与可怕后果的植物,这些植物就在丑鸡的脚下,晨光在它们毛茸茸的叶片与枝干上覆盖上一层明亮的金色,等到一两个月后,它们就会盛放出艳丽的花朵,结出肥大的果实,果实割裂后流出的白色果浆会在空气凝固,收割采摘后它们混合药水或是药物,就会变成令得一个健康的人变作怪物的毒药。
那些凡人知道吗,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对于他们来说,放弃了小麦,番薯以及其他可以饱腹的作物,种植这些他们就能从商人那里得到更多的金币,所以他们不会去考虑,即便考虑了也不会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一个罗萨达牧师对着晨光祈祷,然后他做出手势,炙热的火焰顿时将这片作物吞噬,烈焰裹挟着烟雾向着人们扑来,然后升向空中。
第724章 神意
在火势逐渐变得无法挽救的时候,一个皮肤黝黑的农夫突然向投掷出神术的牧师扑去,他的速度并不快,只是出人意料毕竟凡人们总是对施法者,无论是法师,还是术士,又或是牧师们抱有敬畏或是畏惧,他们平素在道路上见到身着白色或是黑色长袍的人,或是骑士老爷也会远远地避开,或是深深地鞠躬,但这个人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他一边冲过来,一边流着泪,他的表情是那样的凄厉,又是那样的可怜,以至于在这条笔直的路线上,虽然有两个士兵与一个骑士,都没有第一时间阻止他,也许是因为这个人也是塔拉子民的关系,他们还不习惯将武器指向自己的同族。
而那位施放了火焰的牧师高举的双手甚至还没有放下来,他转向农夫,略有惊愕,但就和其他人那样,他没有及时地做出防御或是攻击的手势,等到农夫突然从怀里拔出一柄匕首的时候,他只能大叫一声牧师以为自己是无法逃脱的了,但他随即就感觉到自己飞了起来,高高地,阳光与火焰的亮光分别在他的眼中略过,最后是碧绿的蓬草,他的面颊和肩膀剧痛起来,但那种钝钝的痛感不是匕首带来的,在很短的时间里,他只觉得晕头转向一个骑士向他跑了过来,将绑在手臂上的小盾举起,挡住其他人可能的攻击,“您没事儿吧,牧师?”他喊道,“您能听见我在说些什么吗?”
能,只是暂时牧师无法回答,他的耳朵里嗡嗡的,就像是装着好几只蚊子,他抓着骑士的手臂半坐起来,看向周围,然后,他看到了丑鸡,比成年的塔拉男性还要高大,如同兽人一般的牧师【罗萨达的牧师虽然十分尊敬她,但还是无法用女士或是别的较为柔和的称呼来称呼丑鸡】正分开双腿逆着光芒站立在距离他有着十来步的地方,而她的手臂肌肉鼓起,将之前先要刺杀他的农夫高高地举了起来,火焰与阳光在她的身体轮廓周围勾勒出一道鲜明的金线,看上去简直就是吟游诗人歌谣中所描述的战士大战邪恶魔鬼的场面。
猝不及防下,就连站在丑鸡身边的露西厄都吓了一跳,她都没能明白丑鸡为什么会突然冲了出去,但当丑鸡将罗萨达牧师投掷出去,而后抓住了那个“刺客”,闪亮的匕首从粗糙的手中坠落的时候,即便无人解说,她也能知道,刚才这位晨光之神的追随者幸运地逃过了一次谋杀。
“是希瑞克,还是玛斯克?”丑鸡的手掌可以轻而易举地环绕这个农夫的脖颈一圈,她就像是提着一只公鸡那样提着那个失败的刺杀者,轻轻地摇晃了一下,她的动作看上去虽然轻柔,却是伊尔摩特的教团中不为人知的秘技之一,伊尔摩特的牧师们擅长医术,这让他们即便不使用神术也能拯救人们的性命,但相对的,他们可不单会使用药草,对于人体肌肉与骨骼的了解也能让他们快速地成为一个逼供者或是刽子手这种“晃动”,来源于一个伊尔摩特牧师对于捕蛇人手法的临摹与探究,就像是在捕蛇人手中,被抓住了脑袋的蛇只需要稍稍摇晃几下,就会因为脊椎关节脱位而失去反抗的能力一样,伊尔摩特牧师可以通过这种手法,让敌人无从反击与逃离,而且力道的轻重,抖动的频率以及方向的选择也能让他们立刻死去,昏厥或是遭受到莫大的痛苦。
丑鸡选择的当然是最后一种,那位男性马上大叫了起来,露西厄轻微的瑟缩了一下,随后坚定了自己的目光,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难道不是希望能够像这位强悍而伟大的人类女性学习吗?就连艾洛赫也对此表示十二万分的赞同,虽然说,露西厄除了想要让自己变得更为坚强与强大之外,还有的就是她不希望比阿芙拉更差相比起身份来,阿芙拉作为一个曾经的弗罗牧师与盗贼首领的女儿,当然无法与她相比,但阿芙拉的监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倾慕的人,但那位大人……他的身边是不需要一个孩子的,他总是专注地前行,不受任何外物的制约与打搅,如果只是一直跟随在他的身后的话,他永远都看不到她。
而且她并不是第一次见到丑鸡,也不是第一次与她一起行动伊尔摩特的教义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们承担所有的灾难,这种教义与伊尔摩特牧师们的日常行为很容易让人们误会他们只是一群能力低微,木讷寡言的苦修士,但事实上,灾难与痛苦可不仅仅指肉体,精神上的磨难也是其中的一种,甚至可以说是较为重要的一部分伊尔摩特的牧师每日祈祷,但有些时间,他们会向主任牧师请求暂时放弃自己的职位,他们回到人群中,就像是一个凡人那样融入城市或是城堡,去刺杀那些他们认为给人们带来了苦痛的罪魁祸首。而作为翡翠林岛未来的继承者,露西厄的首位来自于外界的指导者就是伊尔摩特的丑鸡。
而从呼啸平原来到这片混乱之地的丑鸡,她的思想与理念即便是在伊尔摩特的牧师中也算得上激进,在一开始的时候,露西厄还曾经迷惑过为什么艾洛赫要为她选择这么一个导师,但当丑鸡带着她看过她从未了解与熟悉的邪恶和黑暗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动摇过,正如丑鸡所说,终结邪恶的生命从来就是一种善行。只是,出于精灵的本性,夺取一个恶人的性命或许还不是很难,但折磨与凌虐还是会让这个黑发的小精灵有些无法忍耐。没有办法,精灵们总是有着一种对于生命的敬畏,或者说,他们的天性中就不存在着邪恶,哪怕是他们最为憎恶的不死者,他们也不会加以无目的,有意的予以羞辱或是刑罚。
。幸而丑鸡很快就放弃了拷问,不是因为她察觉到了身边人的畏怯,而是因为她已经不需要讯问了。谨慎起见,丑鸡将已经丝毫无法动作的男性人类放在地上,脱掉他的短袍裤子,检查他的手指与脊背,胸膛,足踝这些盗贼们惯于刻下痕迹与刺青的地方,但她只找到了长年辛苦劳作留下的厚茧,锋利的农具,沉重的石块留下的伤疤,还有一些虫子蜇咬的痕迹,他只是一个农夫而已,但就像是丑鸡发现的那样,这个男性是个被“烟草”控制住的行尸走肉,他的眼睛在阳光下会缩成一个小小的黑点,虹膜发白,四肢细瘦的就像是芦苇杆,却能爆发出就连丑鸡也不容小觑的力量,要知道,丑鸡可是曾经与兽人相对抗的战士只是在被丑鸡的手法弄伤了脊骨之后,无法站起来的他一如某种诅咒抽取了全身的力气,他倒在地上,语无伦次地哀嚎,用指甲抓挠着自己的皮肤,口中吐出浑浊的液体。
“让所有小队小心,”丑鸡头也不回地说:“应该有人雇佣了他们,让他们借机刺杀牧师,骑士又或是士兵,所有毁掉这种植物的人都是他们的敌人,他们虽然是凡人,但力量大的就像是一个兽人。”
“雇佣?”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面露歉意的骑士问道:“他们竟然能够雇佣那么多人吗?而且塔拉的子民们应该知道我们是正确的。”
“让一家子人得以饱暖才是他们认可的正确行事方式,”丑鸡站起来,回答说:“你们毁灭了他们的希望,没有这些植物,又没有种植麦子,或是别的什么,他们会挨饿,还会挨鞭子,或许还要因为无法缴纳税金而成为农奴,当然,现在还有奴隶,而且无论是玛斯克,还是希瑞克,他们所用来诱惑这些人的,不但是叮作响的钱币,还有‘烟草’,那种药物曾经被用在兽人身上,让他们变得更为强壮,有力,疯狂,不畏伤痛,还有死亡。兽人们曾经借此攻占了雷霆堡,现在他们改而将这种药物用在了凡人的身上,我不知道具体的区别,但在让你们的子民变得更加危险的程度上,只能说是不相上下吧。”
“我以为……”骑士低声道:“这些只会出现在战争里。”
丑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罗萨达的追随者就是这点不好,无论是牧师还是圣骑士,都有着年轻人独有的天真,这让他们的性格过于光明磊落不是说不好,但在面对如暗日和影虫【神祗们对于盗贼之神玛斯克的轻蔑称呼】信徒的时候,他们的想法就不免有些僵化,并且很容易因此而受伤与失败。
“难道你认为战争就是骑士与士兵排列成行,面对面地,如同吟游诗人的歌谣里所描述的那样对战吗?”丑鸡说:“想来你一定没有加入到之前的战争里去,不然你就能看到成群的,疯狂的凡人赤手空拳地冲向放下的长矛与出鞘的刀剑不要说因为他们是奴隶,而不是塔拉的国民你就可以忽略不计了,不管怎么说,他们之中还有不少人与塔拉有着血缘与亲眷的关系呢。”毕竟南方诸国就如同一块因为敲击而分开的石板,虽然碎的捡也捡不起来,但因为块数又多,面积又小的关系,边境线上相互通婚往来的村落并不少。
“我说过,战争将临,”丑鸡直言不讳地说,“这不是一个国家对于另一个国家,一个大公对于另一个大公,一个领主对于另一个领主的战争因为无论是希瑞克还是玛斯克,他们的信徒都不仅于此,他们在每个阴暗的角落里滋生,就像是有毒的蘑菇,他们不动作的时候,危害只在表面,但如果他们有所动作你认为为什么情况下,老鼠和臭虫会大摇大摆地跑到阳光,还有人们的视线中呢?”
“有恃无恐?”骑士回答。
丑鸡摇了摇头:“错误的回答,”她说:“盗贼也好,刺客也好,他们都是黑暗的产物,他们生于黑暗,存在于黑暗,死于黑暗,他们注定了厌恶光明,就像一个人曾经说过的,一个著名的盗贼,或是一个著名的刺客,都只能是个笑话。看看玛斯克,再看看希瑞克,他们有堂皇的神殿吗,有巨大的圣所吗?没有,他们难道不能有吗?怎么可能呢,谁不知道,通过阴谋与恶行,一个小小的盗贼公会也能在短短几年内聚敛起惊人的财富这是他们的习性,是他们无法改变的本能,他们注定如此,但又是什么让他们突然如此大张旗鼓地出现在人们面前呢只有一个可能,有什么让他们不得不这样做。”
“是谁?”骑士不自觉地追问道。
“我也很想知道。”丑鸡说:“但我总觉得,事情正在恶化,这点应该是没有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