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正在恶化。”凯瑞本说。
在他们从黄铜海岸离开的时候,还没有料到南方诸国竟然被腐化到了这个程度,如果不是维尼托的陨落,还有塔拉的变故,引发了一些人的恐惧,让他们暴露了出来的话,他们都不知道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国家已经被暗日的势力掌握在了手里,而就像是某种征兆,几乎就在几天的时间里,那种曾经因为食物匮乏而绝灭的艳丽蓝蝶又一次飞扬在人们的视线里,它们的美丽与精致引起了不知内情的人们的欢呼与喜爱,但知道它们预兆着什么的人根本笑不出来。
依照凯瑞本原来的计划,他们应该如同之前的每一次那样,伪装成一个冒险者的小队,潜入到诸国之中,探查暗日与影虫的信徒们遗落的蛛丝马迹,从而寻根溯源,一直追查到他们的巢穴,而后将寻找到的碎片拼合起来,从而揭示与摧毁可能的阴谋诡计只是他们现在已经迫不得已地被卷入了世俗的战争之中虽然塔拉已经回复了平静,但那些在战争中显露出来的东西,怎么也不能让他们放心。
第725章 诸国
“也许我们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塔拉与维尼托已经不再属于希瑞克了。”亚戴尔说,然后他看了一眼阿芙拉,阿芙拉垂下眼睛,她不知道晨光之神的选民是否差觉到了她对维尼托王后的影响,但那个时候她确实极度缺乏耐心,而且对于这个在混乱的红龙格瑞第的神殿中度过来童年与少年时代的女性来说,她并未大动干戈,只是略略扰乱了一下那个人类女性的理智罢了事实上,如她期望的,维尼托的王室也因此完全地崩塌,有些时候,将陈腐的建筑推到,重新建造新的,可要比设法修缮与完善它要来得方便多了。维尼托的国王从一开始就预备好了要将所有的罪责推卸到这个可怜的痴情女人身上,而在他们的行为没有直接威胁到克瑞玛尔一行人之前,碍于法律与荣誉,精灵们与牧师们只会碍手碍脚看看,克瑞法的龙牙骑士们做的可比他们好多了,既迅疾如雷电,彻底如野火,又让旁观者们无话可说……阿芙拉轻轻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向亚戴尔眨了眨眼睛,投去一个哀求的神情,她不畏惧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的所为,但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看到了她爱慕的人对她露出失望的神情。
那位大人,从一开始就对她抱有深刻的歉疚,只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无法将她从那个可怕的地方拯救出来但为什么呢?在这个世界上,永远都没有什么人必须为另一个人做些什么的道理,她没有见过母亲,是听说过母亲是因她而死,她想她是会感谢那位女性的,若是没有她,阿芙拉甚至无法来到这个世上;但她也同样感激自己的亲生父亲,盗贼葛兰,如果不是他,她即便可能见到那位大人,也无法如同现在这样与他建立起无比亲密的关系。
而且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她是她的亲生父亲葛兰祭献给红龙格瑞第的祭品,还有人质,假如不是有着刺青实验的名义,就连当时的新王也未必能够那么多次地将她从神殿提出来毕竟神殿与圣所,还有寄居在其中的女性,都是属于,并且仅属于红龙格瑞第的,她们对于巨龙,是比金币更好的东西阿芙拉虽然不是龙裔,但因为她的母亲和父亲,她仍然是有价值的,只是每当她在黑暗中蜷缩起来,用手臂触摸着自己的肋骨的时候,总会无法抑制地恐惧起明天的到来,羞辱,责罚,刑求……都没关系,她畏惧的是死亡,黑曜石建筑中,死亡气息无所不在,几乎每天都有餐桌上的座位莫名其妙地空了,又或者,阿芙拉会被召唤去清理某个房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的人只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她们会遇见什么,阿芙拉很害怕,因为她可能是身边的预备学徒中最为软弱无能的一个,而如同这样的人总是第一个被推出去的牺牲品。
这个时候,克瑞玛尔向她伸出了手,只有他,没有其他人,阿芙拉知道“甜”,以及比“甜”更为柔软可贵的情感爱,就是从他这里得来的,她每一次被他拥抱的时候,都会激动的浑身颤抖。
是他给了她新的生命,力量,荣耀,以及超越其他人,站立在他身边的可能。
她是绝对不会放弃他的。
凯瑞本走到悬挂在墙壁上的犊皮纸地图前,他注视着地图,被切割成了零星小块的诸多国家已经被标示上了显示其主要信仰的小旗子,在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出,已经被精灵与白袍们窥出不祥踪迹的国家已经将塔拉半包围了起来,而有着嫌疑的国家也正从上方俯瞰着这个动荡不安的地区,塔拉的盟友从东侧而来,但接壤的地方过于狭窄塔拉正如我们描述,像是一条中间宽大,头尾细窄的带子,下方是维尼托,左手边是两个小公国蒙顿与柯玛几乎已经被罗萨达的牧师们确定正被黑暗所笼罩的地方,上方是阿里尔德,一个像是帽子般的国家,领土的范围可能比塔拉还要广阔一些,而塔拉伸出去的细细的一条末端,与格达利亚接壤,之前塔卡的盟友们就是从格达利亚经过,然后帮助塔拉击退了蒙顿与柯玛的联军的,但这样的事情,即便有着罗萨达的牧师们强力担保,也只可能发生一次吧,毕竟格达利亚也是一个国家,它的国王愿意让这些军队经过自己的领地原本就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要知道,数十年前,被狄伦从雷霆堡驱逐的士兵与骑士们,带着老幼妇孺,每一群人也只有数百到一千如许,依然让所经之地的领主们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他们甚至不允许他们接近,遑论经过或是停留。
而且塔拉因为动乱与“烟草”的关系已经注定了这一年必然歉收,最大的收入已经失去,原先王室内库中的财富也已经被德鲁尽数“馈赠”给了他们的盟友除了战争中必然产生的损失之外,他也不能让这些骑士与士兵们双手空空地回去,不然朋友可能就要变成敌人了,现在维持着这个国家运转以及重整的是德鲁家族的资产,只是每天都在不断上升的支出还是给了塔拉的新王很大的压力,短短几天,他的发际线就明显地向后移动了一根手指那么宽。
但战争真的结束了吗?蒙顿与柯玛虽然溃败了,但他们损失的多数都是奴隶与士兵,他们的骑士继续游曳在与塔拉的边境线上,不时地发动一两场小袭击,而且最近也总是传出德鲁派遣去的领主与大臣遭到谋刺的消息,盗贼与刺客前所未有的猖獗,商人们驻足不前,让德鲁想要设法从他们这里借贷的可能性都变得微乎其微了。
让塔拉的人们略感庆幸的大概就是他们还有罗萨达的牧师,晨光原本就是塔拉的主要信仰之一,金边长袍的牧师们从神殿和圣所中走了出来,一是为了祛除有害的作物,二就是在德鲁伊与精灵们的生命之水的帮助下,让被焚烧的田地重新焕发生机,这个时候,种植小麦,番薯,还是有可能在冬天到来之前收获一次的,可能口味有些单调,不过就算是在富庶的塔拉,普通的子民们也不会对可以充填肚子的东西过分挑剔。德鲁需要注意的是,别让麾下的领主,爵爷,骑士们为了挽回战争中的损失,对他们盘剥的更厉害。唉,如果没有黑发的施法者阐说利害,德鲁也只能闭上眼睛,任凭他们交易奴隶来补充大量缺失的人口,但现在,他只能非常抱歉地让他们忍耐一二了,这个时候,德鲁都要感激起自己的野心了,如果塔拉现今仍然是那位老王在位,那些惯于为所欲为的贵人们只怕不会那么轻易善罢甘休吧,但现在坐在王位上的是德鲁,他有着一个庞大而坚实的家族,军队,而且他们还无法猜透他的心思,最起码要偃旗息鼓,小心翼翼上好几年。
而塔拉肥沃的土地,温暖的空气,还有充沛的雨水都不会让蒙顿难过到第三年,他只要支持住,度过今年与明年就好。
“联姻吧。”阿芙拉突然说。
所有人都向她看去,但阿芙拉美丽的宝石眼只倒映着黑发的监护人,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少女那样跃跃欲试,天真可爱:“让塔拉与维尼托联姻吧。”
“塔拉与维尼托是死敌……”凯瑞本脱口而出,但他立刻就思考起来,塔拉与维尼托成为死敌没有别的缘故,和其他国家一样,纯属领地之争,如果在平时,一群与塔拉,还有维尼托全然无关的人们,还有精灵建议他们借助婚约契定两国之间的盟友关系,只会被当做疯子和白痴打发出去,但现在维尼托已经是阿芙拉的了,而塔拉的新王德鲁,嗯,说句不那么动听的话,他对于他们还是颇为尊重,或者说敬畏的,而且这可以很好地解决塔拉的危机。
阿芙拉摇了摇头,“不是结盟,”她爽快地说:“是合并,将塔拉与维尼托合并。”
这下子就连异界的灵魂也不禁露出了轻微的诧异神情,不过下一个瞬间,他就微笑起来,似乎已经理解了阿芙拉的想法:“继续说吧,”他语气柔和地鼓励道:“让我们听听你的想法。”
“让德鲁,塔拉的新王和维尼托的国王之女缔结婚约,”阿芙拉坦然地说:“在他们的孩子成长到足以继承这两个,不,一个国家之前,塔拉和维尼托是盟友关系,但等到他们的孩子成人,那么两个国家也就自然而然地合并在了一起这样做,会有很多好处。首先,两国之间不会再因为边界而又一次产生大大小小的摩擦,其次,无论是塔拉还是维尼托的新王的地位都可以得到稳固,最后,也能够平息一些多余的麻烦,譬如说,你们知道的那些人。”阿芙拉指的是一些精力过于旺盛的维尼托年轻人,或许是因为受到了挑唆,又或是认为到了他们成为英雄的时候,他们虽然不敢在明面上与龙牙骑士闪亮的矛尖对抗,却一直在暗中策划着各种可笑的活动亚戴尔,凯瑞本还有克瑞玛尔,阿芙拉等都看过他们的计划书,说真的,若是真的按照他们的计划去做,除了让维尼托陷入长久的混乱,以及激起龙牙骑士们的愤怒之外大概就没有别的可能了,他们不是要拯救这个国家,而是要毁灭它。
“如果他们知道了这个消息……”会变得缓和一些,也许,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维尼托新王即便只是阿芙拉的傀儡,却也是一个虽然有着野心,但仍然保持着一定的理智的商人,毕竟过于贪婪的家伙都已经卷入到那个阴谋中去了,现在不是在监狱就是去到了哀悼荒原他非常地善于察言观色,行事更是谨慎无比,而幸运的是,他确实有着一个女儿,并且只有一个女儿,年龄可能只在十岁到十二岁之间,不过政治婚姻一向很难十全十美,不过这位在阿芙拉与维尼托人中反复周旋,得到了不少支持的国王如果真的能够拥有一个身为塔拉王后的女儿,他的地位或许会真的就此稳固起来也说不定。而且这对于维尼托人也是一种安慰,之前阿芙拉虽然说过她会归还维尼托,但几乎没人敢相信。那么,若是有着塔拉的援助与威胁呢……
而且只要是平民,都会希望不要再有战争吧。
“还有的大概就是塔拉的德鲁新王无需再担忧今年与明年的缺口了,”亚戴尔也很快明了其中的关键之处:“维尼托又港口众多,如果蒙顿与柯玛再度入侵,那么塔卡的援军完全可以登船至维尼托,然后从维尼托进入塔拉。”
凯瑞本点头表示赞成。
德鲁之前有过一个妻子,但那位不幸的女性带着肚子里的孩子一起永远地离开了他,之后他也筹划过是否要迎娶另一位妻子,但因为他的父亲身体突然变得虚弱起来,家族的很多事务都转交到了他的手里,这件事情也就搁置了下来,不过对于这个人来说,爱情从来就不是一件重要的事情,有当然好,没有关系也不大。
只是他听到亚戴尔的话后,神情不免有些古怪,虽然罗萨达的牧师们不必静心寡欲,但他们一样是不被允许缔结婚约的一个罗萨达的牧师【还不是普通的牧师,他可是晨光之神的选民】正像是在讨论一件正式的政务那样和他谈论他的婚姻,还有妻子,虽然说,一个国王的婚姻也可以说是一件政务了,但还是说不出的奇怪。
亚戴尔也很为难,可是,让什么人来说呢,这件事情在达成之前最好还是能够确保隐秘不然不知道那些卑劣的暗日信徒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但凯瑞本,艾洛赫是精灵,只怕会引起国王的戒备,露西厄与阿芙拉虽然能够做这个人类的高祖母,但她们的外表无一例外的都是豆蔻少女,至于克瑞玛尔……最后他只得接过了这件让他尴尬无比的任务。
德鲁想了想,也猜到了为什么站在他面前的会是亚戴尔,“事实上,”他苦笑着说:“我对于精灵并没有那么……我是说,疏远。虽然他们不是人类,但我觉得他们不会是那种野心勃勃的存在。”
“感谢您的信任,”亚戴尔当然分辨得出这位国王说的是实话:“只是,我也不是那么不愿意,毕竟塔拉的人们大多都是晨光之神的信徒,而你是他们的国王我很愿意将晨光投在您的脚下,照亮前途,不让您误入歧途。”
德鲁郑重地向亚戴尔鞠了一个躬,他知道,当罗萨达的选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也意味着他将会受到晨光之神的庇护,就像是塔拉初期的那几位国王那样,他将会在晨光的照耀下度过自己的一生,这是一种荣幸,也是一种幸运,更是一种桎梏,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甘之如饴。
第726章 整合
维尼托的新王只有一个女儿,他没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很爱自己的妻子,也很爱自己的女儿,他不是商人中最聪慧的,也缺乏勇气,可以说是相当平庸,所以当他们与一群盗贼厮混在一起的时候,他宁愿在买卖上吃一点亏也不愿意效仿他们,但他也不是白痴,随着维尼托平静表面下的暗流愈发汹涌,他也有了离开维尼托的打算,比如说,碧岬堤堡就很好,据说那儿被商人们的议会掌控着他没有想过要成为其中的一个,但凭借着他几十年来集聚的金币与人脉,能够在那座静谧富饶的城市中占有一席之地应该不难。但这种想法,在他被那个有着宝石眼的少女从一群惶恐不安的商人中就像是挑选一个不那么烂的苹果那样挑拣出来的时候就成为了泡影。
他知道克瑞法的人们轻视他,因为他只是一个傀儡,他也知道维尼托的人憎恨他,也因为他只是一个傀儡,他就是夹在铁饼铛中间被反复烤来烤去的肉饼,无论什么时刻,面对着谁,他都觉得自己正在发出被烧焦的滋滋声。他的女儿成为了他仅有的慰藉,他每天都要看到自己的女儿,不管有多么忙碌,为了这点小小的安慰,他甚至敢于和那些危险的红袍术士争吵。
只是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忙碌于一个新问题值得讽刺的是,维尼托人认为他是国家的叛徒,虽然他们自己也不敢对那些克瑞法人说些什么,但他们指责起他来倒是相当的理直气壮,他们甚至还想用这个当做弱点来要挟他免费的无偿地为他们做事,而他们索要的竟然是克瑞法的航线,也就是可以保证商船不受海盗与盗贼劫掠的那条航线,之前他们也有行驶过这条航线,不过那个时候,这条航线是非常昂贵的而如今呢,他们认为克瑞法人侵占了他们的国家,理应对他们做出一些补偿,他们想用廉价到几乎抛弃了底线的价钱来指挥这些克瑞法人……
很可笑吧,真的很可笑,维尼托的傀儡国王当场就大笑了起来,他也是一个商人,他们怎么会以为他会冒着被羞辱,被刑求甚至被当场处死的危险来为一群看不起他,憎恶他,嘲讽他的人哀求一份赏赐呢?他拒绝了他们,并且将他们赶了出去,用克瑞法人的术士和骑士来恐吓他们,当这些人的恶语被恐惧塞回他们的喉咙时是多么的滑稽啊,他几乎都要让自己的女儿来欣赏一番了想到这里,他的心脏又不禁疼痛起来,他将这些人驱赶了出去,之后不久,他就听说他们在街道上诅咒他,还有他的女儿,他们说,他的女儿会因为父亲的罪孽而成为一个无处可归的娼妓与乞丐,她将四处流亡,最后四分五裂地被野狗吞食。唉,他们确实刺穿了这位父亲的心,国王很快地将他们投入了监牢,然后查抄了他们的家,反正他已经在他们的嘴里变成了一个恶毒的奸诈小人,一个背叛了国家的暴君,一个卑劣的假冒者,注定不得好死,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因为同是维尼托人的关系而对他们手下留情呢。
“你早该这么做了。”一个克瑞法的红袍术士这样说,的确,经过这一次,维尼托的局势竟然又微妙地平静了下来之后又有人前来觐见国王,同样是为了克瑞法的航线,不过这次他们可没有只带着自己的舌头来,成箱的丝绸,成匣的珠宝,还有数以万计的金币,都是他们的诚意,只希望国王陛下能够代为斡旋一二。原本他们是不需要付出那么多的,克瑞法的律法是十抽二,但其中无疑也包括了对于国王的贿赂,国王在迟疑片刻后就毫不犹豫地收了下来,他预计到自己或许正如他们所诅咒的那样不得好死,但在他失去利用的价值之前,他要为女儿找寻一个好丈夫,然后让他们永远地离开维尼托。
但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突然迫切地想要看到自己的女儿,在以前,万物都已经进入到沉睡中的子夜时分,他是绝对不会去打搅她的,但今天不,他步履匆忙地走在黑暗的走廊里,甚至没有注意到没有向他行礼的侍从和侍女。
他在门外略微平息了一下呼吸,就踢掉了鞋子,让双足赤着踩在有点冷和潮湿的石头地面上,走入了女儿的房间。作为国王唯一的子嗣,他女儿的房间极其奢华与宽敞,包含着三个房间,入门后的小厅,用以沐浴与清理的侧室,还有的就是在另一侧的卧房,卧房的门打开着,国王轻轻地皱眉,这是侍女疏忽了,还是顽皮的风?他担心起女儿会因为被夜晚冰冷的风伤害到了身体,急忙走了过去。但让他意外的是,房间两侧的长窗都严密地紧闭着,帷幔低垂,只留下一线钴蓝色的天光,房间的其他地方,都被黑暗包裹着。
国王抬起手,旋转了一下手上的戒指,微弱的白光从镶嵌着的氟石中流泻了出来,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阁下!”
“嘘。”有着宝石眼的少女举起了一根手指,挡在唇边:“不要那么大声,陛下,如果不是我的法术,您的女儿就要被您吵醒了。”
国王只感觉到膝盖发软,他是看到过那些凶恶的龙牙骑士与嗜血的红袍术士是如何在这位少女面前卑躬屈膝的,哪怕有些蠢货说他们只是被她的美貌所迷惑了,但一个强者在看到一个他所喜爱的东西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只会是掠夺吧,尤其是这些人都来自于格瑞纳达正因为他一直很胆小的关系,对于危险的了解,他可能还要胜于其他人很多,所以他虽然没有想要去过格瑞纳达,但他熟悉格瑞纳达,还有它的子民们。他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女孩真的如外表那样柔软,脆弱,除了莫名的魅力之外一无所有。
微弱的光线,还有他愈发衰弱的视力,让国王无法真正地看清阿芙拉的面容,但阿芙拉的力量从来就不是凭借着有形的物质才能释放的,国王的心突然平静了下来,他的头脑告诉他这是不正确的,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跪坐了下来,任凭所有的警惕与防备飞一般地远离自己。
“您的女儿很可爱。”阿芙拉说。这是真话,她挑选的国王就连容貌也相当平庸,但他的女儿或许是继承了她母亲的面容,有着一张圆鼓鼓的脸,小鹿般的眼睛,精致的耳朵与嘴唇,皮肤泛着好看的玫瑰色,她长大后或许不会有着一张艳丽的面孔,但一定会非常地惹人喜爱与疼惜。
“阁下……”国王哀求道。
“别担心,”阿芙拉难得和善地说道:“我并不准备对她做些什么,虽然的确有着事情需要她去做。”
“别,求您,别,”国王哭泣着说道:“其他人不行吗,或者我呢?让我去吧,她还是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会,她会做错事情,耽误您的时间,尊敬的阁下,让我去吧,让我去。”
他胆战心惊地等待着,但黑暗中,阿芙拉在沉默了一会之后,才摇了摇头,她的动作是那样的细微,但作为一个老迈的父亲,国王竟然还是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倒在地上,恸哭起来,只是他的哭声之中,除了悲哀之外,还有这决绝的恨意。如果她真的是要让这个小女孩子去死,或是陷入比死更可怕的境地,即便这个男人只是一个连短剑都抬不起来的凡人,他也一定会找寻任何一个可以找寻到的机会,只为了给她致命的一击吧。
阿芙拉听到了自的声音,只是奇怪的,这个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也许是因为太过温柔了吧,“我并不是要你的女儿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或者是其他让她感到痛苦的事情,”她是在安慰这个年老的凡人吗?“我只是为她寻找了一个丈夫。”
国王的哭泣声曳然而止,虽然这也许只是一段痛苦折磨的开端,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希望在心中滋生:“一个丈夫?”他哽咽着问道:“但我的女儿只有十一岁啊。”
“十一岁并不妨碍到缔结婚约,”阿芙拉说:“尤其是对于国王而言。亲爱的陛下,您的女儿将会成为一个王后。”
我一定是疯了,维尼托的傀儡国王想,或许我只是在做一个很长的梦,不然它的内容怎么会如此荒诞呢,不但是他的女儿将要成为塔拉的王后,在她的儿女成年之后,还能够一举继承塔拉与维尼托合并之后的国家,而且克瑞法的代理人,一个危险而高贵的人,竟然还会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从深夜一直到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