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普通的冒险者也有权利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狼趾无耻地坚持道,“也可以有那么几件用于自保的武器。”
“你相信他吗?”亚戴尔问克瑞玛尔。
克瑞玛尔摇摇头。
亚戴尔拔出原属于狼趾的匕首,喘息着,将它冰凉的锋刃放在他的眼皮上面:“我也不信。”
***
克瑞玛尔回到灰岭时,浅淡的晨光正在变得明亮与鲜明,星光河泛起金色的涟漪,水獭坐在水边的木墩上梳理自己的毛皮,见到他唧地叫了一声。
重新掌握身体的巫妖在距离自己的居所还有近百尺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正有人等着他,但他没想到那人居然会是凯瑞本。
“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巫妖直截了当地说。
“我也有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要告诉你。”凯瑞本说。
克瑞玛尔从自己的怀里掏出那只差不多被燎光了羽毛的姬递给他:“抱歉,”巫妖不甚真诚地说:“无心之失。”
哥舒拉看到凯瑞本的时候又一次地大叫了起来,不过这次不是惶急而是忿怒。
“你说的坏消息就是这个?”凯瑞本把哥舒拉捧在手里。
“很可惜,”巫妖说:“不是。凯瑞本是罗萨达的牧师们,曾经的牧师,”他补充道:“他们遭到了一群巨狼的袭击。”
他注视着精灵碧蓝的眼睛:“只有两个人活了下来,亚戴尔,还有一个学徒,其他人都死了。”
“意外?”
“不。”巫妖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手指,上面浓密的黑毛已经被刮除干净,灰蓝色的刺青痕迹赫然可见一道道密集的斜线交错而成的格子。
“一个叫做‘细网’的盗贼工会,他们接受了一笔酬劳丰厚的委托,那些巨狼是他们派出的一个盗贼自风暴绝壁的北面诱惑而来的,他是一个拥有祭司血脉的半兽人,是它们的首领,也是它们的头脑。”
“谁的委托?”
“一个小卒子没权利知道的人。”巫妖说:“但亚戴尔知道。”
凯瑞本抬起头,他从克瑞玛尔的黑眼睛里读到了那个名字。
“他们已经被烙印、驱逐与流放了。”
“有些人活着就是威胁。”巫妖说。
“……那个盗贼呢?”
“被亚戴尔杀死了。”漫长的,痛苦的。
哥舒拉嘎哈嘎哈地叫着,有那么一会儿,它是两者之间仅存的声音。
“死去的人……”
“他们已经获得安息。”罗萨达曾经的侍奉者们给自己挖掘的藏身之处成了他们的墓穴,收敛和清洗他们耗费了克瑞玛尔和亚戴尔很长的时间与不少力气。
“还有,”巫妖说:“亚戴尔托我向您和佩兰特致谢,并表示歉意,因为他不得不辜负您们的好意了他要离开这里。”
“离开?那他能到哪儿去呢?”
“北方,也许,”巫妖说:“我想,总会有那么一个善意与恶意都无法找寻得的地方吧。”
“哦,对了,”曾经的不死者好奇地问道:“你那个不怎么好的消息是什么?”
凯瑞本停顿了一下,他从身侧抽出一个由白银圆筒装着的卷轴:“白塔与鹧鸪山丘的领主派遣的使者送来的消息。”
“安芮与德蒙即将缔结婚约,成为夫妻,我们被邀请前往白塔观礼与见证。”
***作者的话:本来端午两天想要双更的,但身体有点不舒服,所以抱歉,以后会找时间补上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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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婚礼【上】
作者的话:抱歉啊,被拖去开会,晚发了……
***
克瑞玛尔从未认真的看过白塔。
他第一次来到白塔是为了继承比维斯的遗产,在此期间,他一直住在罗萨达的圣所里,为了避免那些新生的,脆弱的肌肉、血管与肌腱不会受到第二次伤害,他行动的次数与范围被缩减至了最少和最小,在获得遗产后,他和凯瑞本一起返回灰岭,没有在白塔过多地停留;而第二次,他和凯瑞本来到这儿,是为了保证亚戴尔以及其他的无辜的人能够获得一个公正的判决由于德蒙的谎言,那时的白塔居民对精灵的观感已经降低到了有史以来最低的一次,城里又死去了太多的人,大部分店铺都被迫关闭了,在街道上走来走去的全是些沉溺于悲恸与茫然之间,身着黑衣的可怜的未亡人,克瑞玛尔当然不会有心情去观赏与领略这座城市的美丽与奇妙之处,他和凯瑞本在安东尼奥法师的一个老朋友开设的旅店中休憩,除非必要,否则他们只会呆在自己的房间里。
白塔留给他的印象就像是一团灰色的迷雾,所有的东西都是模糊不清的,除了比维斯的住宅,三座白塔领主城堡的主塔,安东尼奥法师的法师塔与罗萨达的至圣所,哦,对了,还有弗罗的神殿。
如今的白塔完全推翻了他印象中的那一个它不像尖颚港的城市那样阴暗潮湿,由歪斜不规整的房屋与狭窄的巷道占据最大的地盘;它也不怎么像碧岬堤堡,碧岬堤堡固然洁净、富有、生机勃勃,但作为一个自由港口,它也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松散与复杂,譬如过多的酒馆、旅店,纷乱的店铺,集市上固定与不固定的商人,城区外的流民……等等等等。
白塔曾经的执政官却是个孤独而又刻板的人,他不喜欢有什么东西超脱自己所认可的那个范围,所以在白塔,每样东西,不管是什么,都必须是井井有条,一目了然的所有的街道都是笔直,交叉处不是直角就是直角的二分之一,路面铺设着三寸见方的灰色方形石块,宽度分为六尺、十二尺与四尺,两栋房屋之间最窄不得低于两尺,且都有排水设施;与碧岬堤堡不同,白塔虽然也是一个以商业为主的城市,但酒馆、旅店以及其他类型的店铺都必须按照执政官的意志分区开设,也就是说,你要喝酒,就必须到酒馆区去;想要住宿,那么就得去旅店区;想要买点东西绸布有绸布区,亚麻有亚麻区;铁匠不会和金匠搅合在一起,你也别指望能在做鞋子的对面找到一家卖帽子的。
除了这些,就连各个住宅的门楣、门廊与廊柱也受到了限制,从伸展出去的长度到柱子的个数都有要求,颜色也是,它们都是灰色的,墙壁由灰色的大块石砖砌筑而成,柱子用的是一种铅灰色的砂岩,有些人家会镂空它【每户的图案都不尽相同】,然后在里面点上油灯,灯光从柱子的内部透射出来,形成了一种难以模仿的独特符号。
在外城区你很少能够看得到高大的树木,人们仅在门前与屋后这两小块地方种上一点只能说是聊以**的灌木与草花,如果你能自上而下的俯瞰,那么你会发现只有三个地方才能找到大片的绿色,罗萨达的圣所与弗罗的神殿,还有流经了整个白塔的内河两侧。
克瑞玛尔和凯瑞本走在内河河畔的一侧,梧桐与橡树向略显浑浊的内河伸出宽大翠绿的枝叶,它们的阴影覆盖了整条青灰色泽的木栈道,深褐色的橡树果实星辰般地点缀着栈道和栈道下方的草坡,孩子们在湍急的人流中钻来钻去,在它们还未被坚硬的靴子和木鞋踩碎前捡拾起来放进自己的衣兜能在白塔定居的人都能买得起麦子与面粉,但这些像是戴着一顶小帽子的果实只要放进火里烤烤也能算是一种不错的小零嘴儿。
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灵魂观察着身边的人群他们之中有白塔的居民,也有自其他地方赶过来目睹且参与这一盛事的商人、骑士、吟游诗人与手工艺人,但你很难找寻得出之中的区别那些就在不久前才失去了父母、兄弟姐妹与配偶子女的人们似乎已经彻底摆脱了死亡笼罩在他们头上的阴霭,他们脱下了黑色的丧服,换上鲜艳的丝绸或丝绒的衣服,戴着金、铜与木头的项链,面色红润,步伐轻快,他们发笑,他们大声说话,年轻人就如同小鸟一般愉快地互相追逐与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