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罪”。
“嗤”！
也许是为了证明精灵王庭的法律严苛，也许是为了发泄被质疑了“秩序”的郁闷无奈，宣告两位精灵少女罪状的“雾霭晨风”出手狠辣程度完全不逊色于他的另一个同伴罗妲缇女士，几乎在最后一句判词出口的同一时刻，一道纤细的斗气利刃就径直飞向了露露丝和妮娜的较高脸庞。
要知道，这可是不打折扣的传奇级攻击，如果放任如此一道看似很不起眼、但是实际锋锐程度惊人的杀伤手段击中利克霍斯口中的“罪人”，那么可以想象两位懵懂无知的少女精灵肯定顷刻间就要在这片死寂的林地之中香消玉碎了，估计斩断了她们头颅的斗气之刃甚至可以一路贯穿地层直至撞上费伦位面的岩石圈才能停止。
但是实际上，“雾霭晨风”的判决却并没有生效，他的攻击也没有真的带来杀戮与破坏，因为就在那一抹不过巴掌大小的青芒顺着游侠的手指迸射而出时，一道平淡柔缓的淡绿色光带便随着一声不紧不慢却又不容置疑的“无罪”宣判阻拦在了两位少女精灵面前。
根本不需要震耳欲聋的声音爆鸣，也不需要一片狼藉的冲击波散溢，击中了淡绿色光带的斗气利刃转瞬间就如同从没有出现过一样消散无踪了，除去短暂的清风厉啸以外，寂静的树林此刻依然寂静安宁，就连草叶上的露珠乃至两位再次侥幸幸存的精灵少女的泪水都如同几秒钟之前那样的晶莹剔透，从无变化…………
毫无疑问，在残忍的刀刃即将斩杀两个年轻的灵魂之时，一直站在一边默默旁观的晨星牧师终于出手了。
“不需要对年轻人太过苛责，你也不需要太过于勉强自己，“雾霭晨风”先生，我相信这两位美丽的小姐之所以说出来几句不明智的言论只是因为受到了邪恶魔法的蛊惑而已，正如同没有哪一条律令规定了哪几句言行算是“亵渎神庭”一样，也没有哪一条法律明文宣告过受到了蛊惑的可怜人“被迫”犯错应该怎么处理，毕竟即使是最善良的人也会犯错不是吗？任何错误只要及时改正就有资格得到原谅…………要记住，伟大的生命女神在制定律法时留下的“不完善”绝不是疏忽的漏洞、而是善意信任——善良、秩序和信任自始至终都从不冲突”。
谆谆教诲，不急不缓，艾卡尔不愧是一位晨星层次的神学者，在他的解读之中，朋克使用的、让人说真话的魔法很快就变成了“邪恶的蛊惑”，精灵王庭法律的漏洞也转眼之间变成了所谓的宽容与信任…………不管别人是否赞同这套观点，至少站在他身边的那两个“传奇跟班”——罗妲缇以及利克霍斯都显然毫不犹豫的全盘相信了。
并且在简单安抚好下属的情绪之后，礼貌微笑中都散发着神圣光辉的艾卡尔既没有在意“毁灭低语”不无鄙夷的目光注视，也没有在意自己身为晨星职业者的“高贵”身份，他只是平平淡淡的走到了两位无辜的精灵少女身边，然后一边用手掌从她们的头顶轻轻拂过一边温柔的低声出言安慰道：
“好了，没事了，善良的女孩们，来自女神的光辉已经驱散了源于魔法的恶意，接受这神圣的庇护，然后赶快回家去吧，你们今天只不过是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而已…………不过要记得下一次可不能再这么贪玩了”…………
至此为止，伴随着几近微不可见的几缕翠绿光丝在露露丝和妮娜的曼妙身体上纤纤缠绕，朋克释放的“真言问询”法术很快就在艾卡尔释放的神力波动中失效洇灭了。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礼貌
由于“淬火之咬”罗妲缇一开始砸过来的那一发火元素碎片影响，现在四位传奇强者所在的这一片永恒森林边境区域可以说到处都是熊熊燃烧的超高温烈焰，除了被朋克使用“法则屏蔽护盾”遮盖住的一小块林间空地以外，其他区域的树木泥土都早已经被炽红的焰火焚烧殆尽了。
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两个不过是见习级职业者的精灵女孩只要一离开这片安全的土地范围就会瞬间在外界的高温灼烧之中化为灰烬，只要在场的四位传奇职业者对她们放任不管，那么两个脆弱的生命就注定不可能幸存下来。
但是这样的担心当然是没有必要的，艾卡尔施展神术时显然考虑到了所有需要注意的细节，现在缠绕在露露丝和妮娜身上的翠绿色神力细丝足以帮助她们规避掉无情的火舌舔舐，得益于晨星神力的保护，她们将拥有充足的时间走出这片烈焰滚滚、生灵灭绝的废土死地。
此时此刻，两个才刚刚从懵懂的浑浑噩噩中清醒过来没多久的少女就已经互相搀扶着步入烈火亦步亦趋的离开了。
“这是生命神教特有的生命元素法则神术吗？看样子它对于能量的防护效果非常不错，在可塑性方面也比较灵活，就是不知道用于实战时会不会还具有不俗的杀伤威力”。
一言不发的目送两个年轻林间巡游者匆匆忙忙离开了法则屏蔽护盾的保护范围，朋克的目光却自始至终都在注视着那几缕被晨星牧师附在少女身上的纤细丝线。
他很清楚，艾卡尔如此行径、如此手段不只是为了给自己的两个下属一份属于善良守序阵营领导者的交代，他这也是在赤裸裸的对“入侵”永恒森林的朋克展现自己不可小视的力量。
要知道，任何达到了传奇、乃至更高境界的术法技巧都有着很难操控的复杂特性，即使如朋克这样继承了大奥师丰富施法经验的晨星职业者也必须勤加练习才能完全掌握哪怕最简单的晨星级法术，而想要把晨星层次的手段直接释放在不过见习级的脆弱低级职业者身上并不给她们带来任何伤害或者副作用更是难上加难，所以如“虔诚者”这样轻描淡写就为两个“小家伙”完美附加了两份晨星级防御神术的举动可以说完全就是在炫技。
而且朋克还不得不承认——艾卡尔的神术控制能力非常高超，自己与之相比……可能还略有不如。
“好吧，看起来又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麻烦人物，难怪“会长”要派我过来进行交涉”。
暗暗在心里分析并感慨着，表面上的“毁灭低语”却完全还是一副不为所动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知道，一点微不足道的小试探、小插曲已经上映结束了，接下来的事情才是真正需要深思熟虑的正经问题！
而事实也正如朋克所料的那样——在耐心的等到两位精灵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火焰交杂的熔岩爆燃中后，依旧笑容温文尔雅的艾卡尔便缓缓转过头来看向了晨星法师面无表情面孔。
当然，他也非常明智的把目光避开了那双阴沉的暗金色双瞳注视…………
“你好，来到永恒森林里的不速之客，刚才的失态真是让你见笑了，还请阁下不要放在心上才好……不过难得空闲时间也请容在下言明一句话——擅自玩弄他人的心灵绝不是什么善意的行为，哪怕使用所谓“民主”作为旗号也不值得赞成”。
说着越发严肃的话语，笑眯眯的艾卡尔虽然依然用词得当、礼貌过人，但是在他的语气之中却已经找不到刚才那副温柔的惬意情感了。
除此之外仔细观察也不难发现，此时“虔诚者”本来一直微眯起来的眼瞳甚至正在火光的映衬中微微闪烁着一抹精湛的光芒。
然而即使如此，针尖对麦芒寸－寸步不让的朋克却不会因此表露出丝毫示弱或者退缩，他只是继续语气冷冽的淡然反驳晨星牧师道：
“自欺欺人是一个很有用的思维模式，“虔诚者”先生，毕竟精灵们的传统就是封闭森林然后尽情享受那还在沿用几亿年前规则的“善良”与“秩序”不是吗？就是不知道世界上所谓“秩序”、“善良”、“自由”的保质期是不是能一直延续下去呢”。
“…………”
“我相信时间终究会解答任何人的任何疑问，但是精灵王庭的“秩序”乃至法律却并不需要“外人”参与讨论……“毁灭低语”朋克-赛安！我知道你，你是沉默者联盟的新星、“会长”手中最锋锐的刀刃、你是阴险冷酷的传奇杀手、还是一位真正的法术天才，“焚灼者”安卡赞-炎眉乃至“天空裂片”贝莱因-耐卡都在你的手中迎来的陨落的命运…………是的，所有人都必须承认，你所拥有的力量完全能够匹配的上你背负的称号与威望，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你可以擅自步入精灵们的森林如入无人之境——不要误会，我知道你今天来到永恒森林的目的是为了面见伟大的生命女神赛琪欧娜女士对不对？你是在执行那位“会长”的命令对不对？恕我直言，如果你诚心想要拜访一位女神的宅祗，那么你就应该递上请柬然后怀揣善意而来、因为遵守东道主家的规则是每一个客人都应该尽到的义务…………这也是为客者需要学习的、最最基本的礼貌”。
听见朋克谈到了有关“秩序”等说不清道不明的问题时，艾卡尔明显不想基于这种严重涉及精灵社会“政治正确”的麻烦理论继续扯皮下去了，他索性主动出言点名的朋克的身份，然后用一口一个“赛琪欧娜”女士的方式言明他口中的主客之别。
值得注意的是，此时此刻无疑代表着生命女神意志的“虔诚者”并没有直言自己对于此次谈判的态度是坚决回避还是赞成欢迎，即使这家伙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晨星法师的真实来意，他也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大谈“礼貌”和“规矩”。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在暗暗试探朋克本人的性格态度、价值观念一样匪夷所思。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拉拢
“你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或者说如今的精灵王庭已经习惯于使用一堆让人听不懂的弯弯绕绕词句进行对话了吗”？
握紧手中的“苍白权杖”微微皱起眉头，朋克注视着艾卡尔目光之中拥有的情感只有疑惑和费解。
老实说，“虔诚者”刚才所言的一大段说辞不管怎么看都显然不只是在单纯的讨论所谓的礼貌还有“善良”，这些用词典雅的话语之中一定暗含着别的什么意味，只不过这一次，一直都在思考如何尽可能“友好”的提出“面见生命女神赛琪欧娜”这个要求的朋克真没有全听明白。
毕竟艾卡尔在自己的语言中夹杂的隐喻和暗示太多也太莫名其妙了，于脑海里迅速进行了逐字逐句的分析之后，朋克收获的信息只有满满的疑问…………
那么不懂自然就是要进行提问的，事关重要的谈判，从不小瞧任何对手的晨星法师可不愿意胡乱糊弄蒙混过关，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才会明确的质问艾卡尔到底想要表达什么含义。
而面对施法者理所当然的质疑，表情也开始渐渐凝重了起来的精灵王庭大主祭则是略有不悦的稍微挑了挑眉毛。
只见站在自然火元素渲染的炽热波动之中的他紧接着便沉稳说道：
“看起来你并不欣赏这种富有隐喻色彩和暗示性的语言艺术？那么就请容我直白的、代表精灵王庭、生命神教、以及我——艾卡尔-生命之唤自己提出三个问题吧……请问“毁灭低语”先生，你对于万神殿的抱有怎样的看法呢？你对于主流的秩序与善良有抱有怎样的观点？你是否有意向……脱离朝不保夕的沉默者联盟加入一个更加前途远大、更加完美无瑕的传奇组织”？
“…………”
图穷匕见、水落石出，随着这三个问题严肃询问，某位晨星牧师直到现在为止表现出的古怪态度都瞬间得到解释了，思维敏捷的朋克也立刻理解了艾卡尔之前和自己认真讨论秩序与善良的目的何在——这个异想天开的家伙……不！应该说是异想天开的生命女神乃至万神殿竟然想要挖沉默者联盟的墙角！他们想要说服自己从“执行者们”组织种跳槽！
好吧，如果从艾卡尔的视角进行分析，他的出手拉拢似乎也不算是纯粹的异想天开，毕竟众所周知，精灵王庭拥有的《精灵贵族名册》记录了整个精灵族有史以来每一位拥有贵族血脉的精灵的姓名——那可是一本传奇层次的“生活用”魔法装备（也就只有古代的精灵王庭会如此闲的没事干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朋克这具身体的母亲塔纳斯女士成功孕育了子嗣胚胎的一刹那，那本几乎可以完美记录传奇级以下生物姓名信息的魔法书就已经把“白叶”家族新生的“小少爷”记载上去了。
搞不好直到还是正式级职业者的施法者拿到海特滋塔魔法匣并开启“传奇预言屏蔽法术”之前，《精灵贵族名册》可能都在持续记录着他的所处位置以及身体状态，即使后来源于魔法匣的屏蔽力量以及朋克晋级传奇后的灵魂层次完美阻止了自身情报的持续泄露，但是如今的《精灵贵族名册》上估计还会在“上古精灵白叶家族”那一页的名单上大大标记着——“朋克-白叶（未获得姓氏继承权！状态：失踪！）”这样的信息。
想来只要那位生命女神想要调查一下最近崛起的“传奇超新星”毁灭低语”，那么她就一定可以通过众多耀日级的预言系法术轻松确认——朋克就是当年被驱逐出精灵王庭的无名贵族家主“塔纳斯”女士和一名人类法师相结合生下的孩子！
嗯，对于如今已经连传奇组织的规模都撑不起来的精灵王庭来说…………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啊…………
虽然谁都知道这种事情是一种完全不可预测的小概率事件，但是想来失去了一位“善良守序”阵营晨星职业者的烦躁感受还是会不可避免的萦绕在赛琪欧娜心头吧。
况且不论是精灵王庭还是万神殿对于“毁灭低语”的性格本身都必然无从了解，他们能够拿到的判断依据仅仅只是一个早就被梅斯乌尔以及真理之思连带着朋克的各种个人信息一起公布出去的“中立混乱阵营”介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