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无表情的如此说着，朋克手中的动作却没有任何停顿，在调整好魔法塔的能量配置之后，他已经把一件又一件炼金工具挨个放在了实验台旁边的金属托盘上，那种充满“专业人士”气息的手术风格看起来就像是一位拥有充足医疗经验的从容医者。
不过此时此刻正站在旁边用充满敬佩和好奇的目光注视着施法者的凯莎诺娅恐怕不知道，现在在她面前表现的如此从容不破的辉月法师实际上还是第一次尝试进行“救人”的魔法手术。
“毁灭低语”之所以这么细致检查工具和法阵并不是因为单纯的认真，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因素是因为他对“治病救人”这种事情真的挺没底的…………
“雷暴”是什么时候找到的你？他为什么会知道你的住处”？
“当啷”！
伴随着一声金属颤音的清脆鸣响，实验台上的“灵魂扫描法阵”已经在液态能量的奔涌之中默然启动了。
“迪特本是在三千二百三十六年一个月零五天前找到的我，他知道我的住处的原因是因为我曾经和他说过奥多拉位面的阳光比费伦的两个太阳更加温和……不要嘲笑我了，我现在已经充分认识到自己是一个乱透露情报的蠢货的事实了”。
有点尴尬的回答着朋克的问题，“瘟疫盒子”的表情只有一副无可奈何的难堪苦笑。
作为一个半隐居派的施法者，凯莎诺娅必须承认她总是对不少事情缺乏传奇强者应有的敏感度，毕竟她说到底也只是一个传奇法师而不是什么政治家，她那些“蠢萌蠢萌”行为即使被人嘲讽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不过实际上，正在使用魔法探针检测迪特本灵魂的施法者可并没有闲心、或者说是不屑于嘲弄做出了蠢事的“瘟疫盒子”，所以即使听到了少女法师“自我嘲讽”，摆摆手激活了一个“心灵探知法阵”的辉月法师也只是继续对站在自己身后的少女法师毫无停顿的提问道：
“雷暴”在刚刚找到你的时候伤势如何？我在他的身体上发现了魔法手术的痕迹，是你给他做的手术吗”？
一边提问一边不咸不淡的瞥了笑容僵硬的“瘟疫盒子”一眼，语调冰冷的“毁灭低语”转瞬之间便分散出了一点注意力关注起了凯莎诺娅的神色表情。
就在刚才的细致检查过程中，精通炼金学派魔法知识的朋克已经发现迪特本身体方面的异常状况了，现在他对“瘟疫盒子”的询问只不过是为了确认一下这份事实而已。
而聆听着辉月法师的严肃问题，不敢怠慢的凯莎诺娅也只能赶紧如实回答道：
“雷暴”先生刚刚来到奥多拉位面时就已经陷入严重的灵魂损伤状态了，虽然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步入现在这种濒临死亡的严重程度，但是源于肉体和灵魂的诡异能量却在迅速吞没着他的生命，为了能够让他支撑的更久一些，我不得不在紧急情况下使用手术切割的医疗方式帮他去除肌体上病变和坏死成分，那个…………我的手术成功吗？”
也许是自我感觉良好吧，回答完朋克问题的“瘟疫盒子”还没忘记多嘴询问一下自己的工作成果，相比于对“雷暴”生命安全的担心，这个习惯享受“生活过程”的少女法师显然更重视自己的医疗效果是不是足够优秀。
不过…………
面对凯莎诺娅最后那句兴致勃勃的反问话语，朋克只是非常若无其事的无视了对方。
以一个“专业”炼金法师的角度来看“瘟疫盒子”的手术成果，“毁灭低语”的心情只能用“不想评价”来形容。
怎么说呢……凯莎诺娅对“雷暴”采取的“急救措施”确实是有效的，这点事实毋庸置疑，不然倒霉的迪特本也不可能在身受如此重伤的情况下活到今天，但是要是说她这半桶水的医疗水准能入的了朋克的法眼……那就真的是想多了。
也许是因为没有精密仪器辅助的缘故吧，传奇术士受到神术能量浸染的血肉组织根本没有被“瘟疫盒子”切除干净，现在这些残留的“余毒”经过上千年的浸润已经彻底融入迪特本了血肉深处，如今再想在不进一步伤害到“雷暴”性命的前提下驱逐出这些东西可就不容易了。
并且值得一提的是，迪特本这个法盲所言的“失去了灵魂恢复能力”的说法其实也是错误的，因为他失去的不是灵魂恢复能力，而且对灵魂的精密控制能力，正是因为无法完美控制自己的灵魂了，脑袋浑噩术士才会产生“自己的灵魂不再恢复伤势”的错觉，实际上他的灵魂一直都在本能的试图修复神术能量造成的伤口。
只可惜，无意识的自我愈合并不可能让凄惨的“雷暴”好转起来，它反而会导致富有侵略性的神术能量彻底和传奇术士的灵魂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因为刺激着传奇血脉的“悲鸣之魂”完全不是一个晨星层次手段能够吞噬掉的特殊感染，只怕现在迪特本的自我意识都要在在时间的流逝之中灰飞烟灭了。
“真是一个千疮百孔、风雨飘渺的灵魂，不过说起来…………“雷暴”这种混乱不堪的状态倒是给我提供了一个仔细观察“悲鸣之魂”生效机制的难得机会呀”。
轻轻放下手中的灵魂检测探针，用余光扫视了一眼还在维持着那副僵硬笑容的凯莎诺娅，暗金色瞳孔中冷光闪烁的朋克突然有了一点点“大胆”的想法。
他在想——反正倒霉的传奇术士都变成这样了，自己是不是可以在半死不活的迪特本身上做一点“神不知鬼不觉”的小实验呢？
没错，只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小实验”而已，不碍事的…………
第一千一百九十二章 支开
其实在很久以前、在刚刚得到梅斯乌尔留下来的“彼克纳特的灵魂融合术”不久之后，朋克就曾深入思考过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所谓的“灰色能量”、“悲鸣之魂”会不会实际上就是那位已死的“大法师”阁下在开发“彼克纳特灵魂融合术”的过程中捎带脚发明出来的副产品呢？
毕竟“悲鸣之魂”所具备的某些特性真的和梅斯乌尔描述的“灵魂融合术”部分特征太相似了。
比如它们都是通过和一个灵魂合二为一的方式彻底变成一个职业者身上无法被驱逐的一部分，还比如它们都能够从本质上让一个不幸的灵魂发生巨大的改变。
朋克拥有的魔法理论还不够多，他还无法理解“前法师公会会长”留下来的耀日法术模型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秘密，但是如果有机会一窥“悲鸣之魂”融入传奇职业者灵魂的过程和机制，辉月法师觉得自己多多少少会有机会学到一些难得的知识。
当然了，这样的“小实验”是否存在着某些风险“毁灭低语”暂时是没法确定的，所以在正式开始一次大胆的尝试之前，谨慎的施法者还要支开某些碍手碍脚的家伙——理由不能太拙劣，表现不能太刻意，如果未来“会长”出言询问，自己必须留有回答的借口才行…………
“瘟疫盒子”，我对你的回答还算满意，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不少有关这次袭击的情报了，不过接下来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去做”。
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抬起头来，兜帽阴影下朋克看向少女法师的目光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色彩，在那双暗金色眼眸的幽芒闪烁之中，辉月法师的话语听上去显得冰冷极了：
“为了帮助我们的“雷暴”先生安全、快速、不留下后遗症的恢复伤势，我需要配置一种晨星层次的炼金药剂给他服用，不过我的手中暂时没有配置这份药剂必需的材料，所以我需要你去把这份清单上的配料全部找来给我，能做到吗，凯莎诺娅？就算花费上万年时间也无所谓，把它们全数找齐再回来吧”。
不由分说便使用自己强大的精神力波动硬把一张写满少说上万种材料配方的清单塞进了少女法师的脑子，表面上显露出询问语气的阴险施法者实际上根本没有留给“瘟疫盒子”任何质疑的余地。
并且还没等到几乎愣在原地的“瘟疫盒子”多说什么，难得耐心给出解释的朋克便已经用另一段更加“义正言辞”的话语把自己这个“临时下属”的推诿说辞全部堵住了：
“不要询问我是否有发布命令的权利，因为“会长”阁下已经指定了我在她外出期间担当“临时审核人”的职务，而且我还会遵循“执行者们”的行动原则给予你丰厚的报酬……或者说我已经把丰厚的报酬预支给你了不是吗？你现在拿到的清单可是一份晨星药剂的详细配方啊”！
真空的实验室中空间冷清，迪特本微弱的痛苦呻吟声也越发显得若隐若现起来，魔法灯光的亮度或许无法照亮“毁灭低语”兜帽下的面孔，但是它却完全有能力把凯莎诺娅美丽的脸庞映衬成一片惨白。
在听到朋克要交给自己的任务第一时间，直觉灵敏的少女法师就有一种非常不对劲的别扭感觉，虽然辉月法师提出的要求怎么看都很合情合理，但是她总感觉“寻找配药材料”这条命令并不只是为了制作一份药剂那么简单。
然而面对一位强大辉月职业者的郑重命令，已经“被收下”报酬的“瘟疫盒子”能有什么反驳的理由呢？
在尽快开口答应施法者指示的前期下，无奈的少女法师也只能用最后一句似是而非的疑问结束这场不对等的谈话了：
“好……好吧，我………我会去努力收集材料的，不过……您确实有能力治疗好迪特本的伤势？对吗？“雷暴”这个家伙在受伤的时候一直都很信任您呢”。
“当然，我非常擅长各种治疗法术，我也有着无比丰富的传奇医疗经验，虽然迪特本的伤势比较严重，但是仅仅如此还难不倒我，放心吧，小姑娘，我会治好他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
面不改色就做出了空口无凭的保证，朋克的暗金色双眸却已经盯住了凯莎诺娅那双翠绿色的瞳孔。
“嗤”。
伴随着一声几乎微不可查的低鸣声响，一道联通着哈塔克大平原的传送门骤然出现在了“瘟疫盒子”面前。
“适当的求知也许可以带来知识，但是过度的好奇却只会为自己召唤不幸，我想你那些不必要的问题已经问的够多了，现在，你该去认真执行只属于你自己的任务了”！
“…………”
“呼，我……我会努力寻找清单上的每一种材料的……尊敬的“毁灭低语”先生”。
语调有点发颤的叹了一口气，略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听到施法者饱含警告意味话语后转身踏进的传送门的凯莎诺娅很识趣的没有再多说什么。
虽然内心深处的不安没有丝毫减少，但是说到底少女法师和“雷暴”的关系也不过是“一起合作过的熟人”而已，凯莎诺娅也终究只是一个中立偏善良阵营的传奇职业者，仅仅只是“熟人”程度的关系可不值得她为了迪特本的生命安全得罪一位强大的辉月职业者。
更何况在看到“毁灭低语”那双暗金色眼眸的一瞬间，“瘟疫盒子”的心理防线其实基本上就已经被摧毁的荡然无存了，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座阴冷的晨星高塔，离居住在高塔里的“某个怪物”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