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这样的眼光看着我,这是戒指的能力。”
“钥匙不是已经取走了吗?”
“谁知道精灵会在这上面动了什么手脚。”
“你会古精灵文?”
“一点点。”兰切洛斯的耳朵立即被掐了一下,狠的,“嘘!快要开始了,我们偷偷溜进去。”
思诺森放松自己的爪子,遵循着刚才快速记下的路线,轻手轻脚地避开半兽人守门人,从半掩的大门里闪身进去。兰切洛斯紧紧地跟随在他身后,几乎踩踏着他的脚印前进。
黑厢马车停放在空荡荡的低矮房间里,昏暗的环境加上弥漫过来的浓雾,让思诺森和兰切洛斯挠头不已。
兰切洛斯忽然下定决心似的走到马车的前面,伸出右手轻轻抚摸拉车的驽马,好奇的思诺森看见浑浊的烟灰色马眼渐渐露出智慧和清明的目光,随后疲倦不堪的好友伸出脚轻轻踩了附近普通的地面。
“咚,咚咚,咚。”一长两短一长的声音,马车前的空地缓缓拉开,露出下面倾斜的地道。
附在驽马的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兰切洛斯纵身跃下,思诺森没有考虑,直接跟着跳下去。
地道两侧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两块散发乳白色荧光的欧珀石,两人越往前走,恶臭的味道越浓郁,逼地思诺森和兰切洛斯不得不用手帕打上活结捂住鼻子。
走到地道的尽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滴水溶洞,人为拓展和硬化后变成一个秘密集会的所在。
在这个容纳百人的小型溶洞的石壁上,有一尊燃烧青色火焰的古怪雕像,灰白色的皮肤像长期缺水裂开的土地,两颗黑宝石眼睛里,有无数碎钻似的光点不停闪烁、不断盘旋。
匍匐在雕像前,向它膜拜的有散发死亡气息的全身腐烂的僵尸,这是恶臭的来源,有脸上都是毒疮的病人,不时爆裂的浆泡迸射出带着血肉的毒液,更多的是普通的平民。
随着跪叩和膜拜,平民们被痛苦折磨的身体渐渐放松,仿佛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将痛苦的根源从他们的身体吸走,作为交换,他们的体内有一丝丝负能量在慢慢积蓄,并开始将他们的身体向亡灵转化。
恶魔崇拜,而且还是非人的信徒。兰切洛斯握紧拳头,压抑自己勃发的怒气。
有几个年老体衰的恶魔信徒被浓度升高的负能量熄灭了生命的火花,堕落的灵魂没有离开,被紧紧地束缚在尸体里,大块大块黑色的尸斑在体表渐渐浮起。它们离开其他信徒,走到雕像的面前,接受青色火焰的烧灼完成转化仪式的最后步骤。
原来是恶魔残骸改造的亡灵熔炉!天才的构想,这是苍白炼金术的杰作成就,只是手段太邪恶了。兰切洛斯终于看出来其中的奥秘,他伸手握住一块符文石,准备给守夜人发信号。
第175章 诅咒教派的灭亡
“别慌!”思诺森按住兰切洛斯伸进口袋的手,“这里只是一个小型的祭坛,到场的观众,幕后人还没有现身,不应该在客人没来齐之前就掀桌子,那样做实在没有礼貌,而且会打乱行动部署。”
“我不能漠视那些平民蒙受欺骗后慢慢被死亡的羽翼笼罩。”
思诺森嗤笑:“你最好睁开眼睛认真看看,他们是不是受到欺骗。不是,这些人只是逃避真实生活的懦夫,人生的输家,甘心躲藏在这个地下溶洞里,宁愿让恶魔吸走自己的生命力,作为交换免除肉体和心灵的痛苦。医生,按照你的学识,告诉我这是一种什么病症。”
兰切洛斯挣扎了片刻:“麻醉,他们在麻醉自己,就像在酒馆花掉身上最后一个银德勒买醉的酒鬼。不过他们并不是无药可救,只要把他们领上正路,没有人不能拯救。除非……”
“除非他们自己愿意放弃自己,在沉醉的酒乡流连忘返。医生,你的医术再好,也无法唤醒装睡的人。”
邪恶雕像的右侧,一头腐烂僵尸的身体从中间裂开,就像马戏团热闹的舞台上玩大变活人戏法的魔术师,走出来一位个头矮小的侏儒,光溜溜的脑门上有浅浅的抬头纹,浓密的络腮胡连着油光发亮的头发,穿着一身连体的绿色长袍,长袖和胸前有数十个用来释放诅咒的邪符,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不停扩散暗红色的丧智灵光。侏儒身上还有一股浓郁的臭气,就像夏日午后被冲上沙滩的死鱼高温腐烂的味道,吸引着溶洞里逐臭的蚊蝇在他身边飞舞。
随着这个怪人的出现,雕像左侧的病人浑身毒疮从头到脚接连爆裂,脓毒浆汁和烂肉不断掉落,露出里面的鲜血骷髅本体。
再等待了一会,溶洞内没有其他异类出现,思诺森松开了自己的手,兰切洛斯立即将符文石捏碎。
为了掩盖隐藏的暗探,守夜人没有出城巡夜,因此肩负着圣矛和政法署长共同具名的委托任务的思诺森和兰切洛斯只能继续呆在溶洞的阴暗角落。
两位侍奉“苦难之主”的祭司现身后,平民中发出阵阵骚动,有一位中年男子手里举起一根黑色的蜡烛,“我有一个仇敌,抢走本该属于我的工作,让我三餐没有着落。尊贵的祭司大人,这是诅咒的蜡烛,我恳请你们将灾难和噩运降临在他头上。事成之后,我将重新取回收入不错的工作,必定把三成收入献给解救我脱离不幸的苦难之主。”
在激流城的法律也无法染指的外城黑市,一个金欧玛一根的黑蜡烛并不容易到手,除了必要的金币,还得有足够的运气。
身穿绿色长袍的侏儒将这根释放诅咒的最好的触媒从容收下,熟练的手势就像在退潮的海滩捡起一枚不起眼的贝壳,随后向中年男子问清楚他的仇敌的姓名和生日。
回到雕像右侧的自己的位置,侏儒用熬过漫长冬天的麦秸现场做了一个七指尺长的玩偶,把写了中年男子的仇敌的名字和出生日期的纸条塞进玩偶里面。
雕像左侧的鲜血骷髅折断自己一根肋骨,交到侏儒的手里,弯曲的弧线、闪过金属光芒的锋利的肋尖就像一把新月匕首。
侏儒咬破自己的舌头,伸出右手食指在上面蘸血,在肋骨板面上画了三个诅咒邪符,含着血水的嘴巴吐出连串污言秽语,最后他一口将血水喷向诅咒之匕。
一抹苍白的冷焰骤然爆起,烧灼掉其中两个邪恶的符号,只剩下乌紫色象征伤口无法愈合失血而亡的邪符。侏儒握住释放诅咒的骨匕,狠狠地插进玩偶的胸膛,几乎将它裂成两片。无形的阴冷波动涟漪似的散开,穿透中年男子的身体,骤然化成一根尖刺朝目标射去。
“你的祈愿达成了。”稍微露出疲倦的侏儒伸手在肋骨板面上轻轻一抹,立即把它恢复如初。
随即交给鲜血骷髅重新装回原处,他则紧紧握住拳头。没过多久,在侏儒的袖子上,一个若隐若现的邪符出现了,颜色艳丽地仿佛用鲜血刚刚画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传来一声沉闷的轰雷爆鸣,燃烧青色火焰的恶魔雕像仿佛被狂风吹熄,露出丑陋的岩石身体,就连黑宝石似的眼睛里不停盘旋的星光也骤然熄灭了大半。
侏儒惊吓地跳脚,他没有多想,直接撕开一张氤氲极高的元素浓度和狂躁的魔法韵律的卷轴,邪恶雕像配合地从双眼射出漆黑的光线,把稳固的地面撕裂出一条缝隙。卷轴召唤来的三头毒蛇之魂咬出这条缝隙准备撕开,一道绿色的光芒从地道深处射出,将侏儒的逃跑企图和退路全部掐断。
守夜人的精锐小队顺着地道冲进溶洞,绿袍侏儒失去了唯一的生路,只能像被困在绝境的野兽拼命反抗。
他眼里闪过狠戾的怨毒,抓住鲜血骷髅的头骨使劲拧断,双手捧着戴在头上,剩余的骷髅躯干主动贴在他的身上,构成一幅致密的骨甲。
一根白银长矛带着橙黄色焰尾疾射而来,侏儒的脸色骤变,吐出亵渎神灵的罪恶之言,它的右手中指一枚黑曜石戒指瞬间炸裂,钢铁指环涌出大蓬墨黑色的水银,瞬间涂满侏儒的手臂,慢慢浮现出金属的光泽。
侏儒伸出右手,掌心出现一张扭曲的鬼脸。长矛急射而至,被鬼脸抵住无法前进。
这时一个守夜人踏着沉重的步伐发起冲锋,在地上擦出连串火花的双手重剑从下至上将用尽一切底牌的绿袍侏儒切成两半。
及时反应过来向左侧头,避过破首的绝杀,不甘心死亡的侏儒燃烧最后的生命,对自己半亡灵的身体以及刚刚完成转化的几具僵尸释放了腐囊爆裂术。
溶洞所有负能量都被瞬间出现的元素坍塌吸引过来,守夜人闻到空气里危险的气息,立即退到边缘组成合击阵型。
猛烈的爆炸在狭小的溶洞里反复震荡,受到波及的平民们都被暴风吹到石壁上坠地受伤,而承受这个危险法术绝大部分威力的守夜人小队坚固的防守阵型也土崩瓦解,除了持盾的重甲卫士,其余人都被负能量和余波重创。
陆续赶来的其余小队挖开半坍塌的地道继续进入,除了拯救差点失陷在这里的伙伴,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身负秘密使命查出这处痛苦神殿分支之一诅咒教派的两枚“长钉”,顺手还要把昏迷的走上歧途的平民们安全带出去。
巨大的荧光团点亮这个被恶魔之力和亡灵玷污的溶洞,守夜人仔细地搜寻每一寸地面,还是没有发现思诺森和兰切洛斯的下落。
“继续搜寻,如果生还我要看见他们在我面前,如果死亡我要看见他们的尸体。”守夜人的一位首领发出命令。
过了没多久,一位守夜人在粉碎的邪恶雕像前的狭小地缝里看见一点异常的动静。
首领挥动法杖让地面坚硬的岩石变成柔软的泥土:“驯鹿在上,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
原来思诺森和兰切洛斯在刚才负能量爆发前的短暂时间里,钻进绿袍侏儒用卷轴召唤出的毒蛇之魂打开的地裂里,只是没有想到那条缝隙随着“元素坍塌”会越来越小,以至于他们被困在地底。
守夜人显然受到某方面的压力,仔细检查两人身上的伤势,发现思诺森和兰切洛斯幸运地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势,只是手脚有一些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