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多了一支队伍,看服色竟然都是迩香紫山直属的牧师和圣骑士,打头的还有个魔法师装扮的兜帽女人。
“不要紧张”,一身灰袍的卢西安闪现在罗姆罗斯身边:“他们是来投奔你的,希瑟。”
“投奔我?”
罗姆罗斯端详了对方片刻,凛然道:“我感觉得到你们的强大,你们在迩香应该有崇高的地位,为什么会来投奔我这个被通缉的异端?”
一个老牧师叹道:“因为红袍伯努瓦疯了,整个紫山也疯了!他们开始推行神产制,征召每一个成年男女,收缴每一个金蒲耳。这不是凯姆之道,他们一定被邪恶的魔王控制了!”
“这证明了以前流传在迩香的一个说法”,另一个圣骑士说:“紫山藏着几位大人……是他们一直控制着凯姆的意志,血冠女王在跟他们争夺凯姆意志。像我们这些人,已经失去了对凯姆的信仰,我们需要找到新的秩序,可以令我们献上忠诚,愿意奉献一切守护的秩序。”
罗姆罗斯震惊的看向卢西安,后者笑道:“你现在相信了吧,这并不是我一个人捏造出来的说法。”
“但是……”
罗姆罗斯疑惑的问:“你们怎么确信我能带领你们建立新的秩序?”
“因为你是图铎大帝的后裔”,那个女魔法师开口了,她揭下兜帽,露出一张充满诱惑的美貌面孔。只可惜颧骨稍显突出,加上高挑眼眉,整个人充盈着刺人的高傲之气。
“亡者之域传来了异样的震荡,死神的神座被谁撼动了,纪元更替正式开启。凯姆意志已经分裂,祂将不会再拥有秩序之力。新的纪元需要新的秩序,图铎大帝的传承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用令人心寒的青蓝眼瞳由上到下审视罗姆罗斯,一点也不遮掩评判的意味,语气也很不客气:“不过我确实对你还没有足够的信心,图铎大帝的后裔很多,单单只是靠血脉,并不足以承载他的力量。”
罗姆罗斯看了看卢西安,对方微微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再度将手搭在连枷上。
“我继承的不只是大帝的血脉”,他冷声道:“还有建立新秩序,让世界重归安宁的意志!”
手中铜光闪烁,连枷褪去凡铁之色,显露出古铜光华。
罗姆罗斯挥动连枷,凛冽劲气中,涟漪波动,那是空间在连续扭曲。
女魔法师惊呼出声:“本恩之鞭!?”
“本恩?那个暴政之神?这是祂的武器?”
罗姆罗斯摇头:“不,你看错了,这是永恒宁静,是图铎大帝用的武器。”
“罗罗”,卢西安用亲密的语气说:“上个纪元末,图铎大帝在唐古斯镇压了企图挣脱封印的暴政之神本恩,将本恩之鞭净化后当作自己的武器,变成了永恒宁静。”
“这……是暴政之神的武器?”
罗姆罗斯震惊的看着手中的武器,忽然觉得自己是在驱使一头恐怖巨兽。
卢西安说:“不要担心,它已经被大帝净化了,失去了暴虐之力,只有来自纯粹秩序的安宁之力,你应该感受得到。而且你继承了先祖的力量,它在你手里就是永恒宁静。”
罗姆罗斯静静感受着,品味到纯粹而坚实的力量充盈身心,他点头道:“的确是这样,我会和先祖一样掌握它,驾驭它。”
“您已经做到了”,女魔法师神色骤变,谦卑的向罗姆罗斯低头行礼:“我是来自风暴群岛的魔法之仆格芮塔·米尔德恩,我会和这支失去凯姆信仰的队伍一同效忠于您,为您建立新的秩序,重造新的信仰而战斗。”
“呃……”,罗姆罗斯一时难以适应美女魔法师的转变,挠着头说:“效忠什么的就别说了,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我们是伙伴。”
“是的,我们是伙伴”,格芮塔抬头,媚然一笑:“是可以托付一切的伙伴,殿下。”
罗姆罗斯咳嗽两声,转头问卢西安:“那么,我们现在该做什么?我们的队伍更强大了。是不是该去北面的国家,争取他们的支持?”
“不,殿下”,格芮塔说:“我们应该举起旗号了,让人民记起图铎帝国的荣耀,让人民团结在图铎新皇的旗帜下,推翻迩香紫山的残暴统治。”
她的腔调变得激昂:“是的,殿下,重建帝国!让图铎的秩序替代凯姆的秩序!”
罗姆罗斯大张着嘴,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向卢西安的目光喜悦而又恐惧。
卢西安用深沉的语气说:“殿下,米尔德恩小姐说得没错。迩香正在推行神产制,他们在自掘坟墓,他们每收到一个金蒲耳,就制造了一个敌人。我们只需要将这些人汇聚在帝国的旗帜下,迩香就会像一座沙山一样,轰然垮塌。”
“帝国……吗……”
罗姆罗斯只觉意识有些恍惚,他举起连枷,盯着柄端那个图案出了神。
那个图案相当怪异,更像一个符号。是在一个十字的每一角上再拉出一笔,颇有些像方形的轮子。
这就是图铎帝国的标志,已经在历史的尘埃中埋了上千年。
罗姆罗斯抚摸着图案,眼中渐渐燃起热芒。
新的纪元即将到来,新的帝国,新的秩序,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第四百三八章 死神神座,残虐之神与残暴之帅
克斯特王都,不起眼的酒馆里,两个半身人在不起眼的角落嘀咕。
“好痒……”
尖鼻子戈米斯挠着屁股说:“每次我下面痒都会出什么大事,说不定是皮克在哪里惹了天大的麻烦。泰索洛斯在上,他可千万别去见了死神!”
“死神早就没在了”,弗洛多说:“他跟那个诺里艾一起去做探索节目,我想应该没事。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那没问题吧?”
“哎呀,弗洛多”,戈米斯叹道:“你当间谍当上瘾了吗?”
弗洛多耸肩:“挺有意思的,既能到处探索,又是在做好事。我可没办法像山姆那样,对各种人甚至平民都那么有耐心。”
“好事?”
戈米斯自嘲道:“那我就是坏人的帮凶了?”
“你也不过是跟着那个王子混吃混喝而已,我看得出来”,弗洛多说:“局长希望我能在克斯特打开局面,拿到高层的情报,能有个王子侍从的身份就方便了。”
戈米斯难以置信:“弗洛多,你是认真的吗?你在为普雷尔公爵服务,我在为贝利诺王子服务,我们是敌人啊!现在你让我帮你潜伏到王子身边当间谍!?”
弗洛多用清澈的目光看着戈麦斯:“是啊,怎么了?”
戈米斯捂脸:“好吧,到了那一天你可得证明我是你的同伴,我可不想被你的公爵当成蠢货王子的侍从绞死。”
“那是当然”,弗洛多很奇怪:“怎么你变得这么悲观了?”
“克斯特快完了”,戈米斯压低了声音:“国王优柔寡断,到现在都还没决定是该站在迩香那一边,还是投向特蕾希娅。”
“几个王子斗得不可开交,一直在玩暗杀和构陷的小伎俩。还好贝利诺王子太蠢太无能,没人把他当回事,当然我们这些侍从就更不被放在眼里了。”
弗洛多不解:“那你还跟在贝利诺身边干嘛啊?”
“我现在是王子的第三侍从!在王都随便吃喝玩乐,开心着呢,为什么要离开”,戈米斯得瑟的说:“真的呆不下去了,直接隐身走人,谁又拦得住呢?”
正说到这,他手臂上的护腕震了震。
戈米斯神气的翻转手腕:“看到没?传讯手环,随便在王都哪个地方都能收到呼叫,比你们用的那种冒险者助手先进多了。亮起的这个符号意思是马上回去,有任务。”
弗洛多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走!正好把你介绍给达凯,这阵子他跟维克爵士正在头痛没人应募王子侍从呢。”
两人离座,刚到酒馆门口,酒保大吼:“小个子,还没结账!”
戈米斯亮出徽章,抬着下巴说:“知道我是谁吗?贝利诺王子的侍从!”
一口浓痰精准的吐到徽章上,酒保怒吼道:“什么狗屁王子!给钱!”
弗洛多丢给酒保一个银便士,拖着捋袖子蹬腿的戈米斯出了酒馆。
“我是说真的!那家伙死定了!出完任务王子就会过来砸了这家酒馆!”
戈米斯还怒气未消,对上弗洛多的目光,骤然泄气:“这片地方我还没混熟……”
跟着戈米斯回到王子的寓所,就在大门口,两个曾经见过一面的熟人上了前一辆马车。
那个白胡子老头就是戈米斯说的维克爵士,而那个青年,弗洛多在圣光堡见过,正是贝利诺王子。
戈米斯带着弗洛多上了后一辆马车,一个护卫过来瞅了一眼。
“这是达凯,王子的第二侍从”,戈米斯做介绍:“这是弗洛多,我的好朋友,在其他地方混得不好,现在来投奔我。”
达凯哦了一声,心不在焉的对弗洛多点点头,朝第一辆马车走去。
马车启动,弗洛多惊愕的对戈米斯耸肩摊手:“就这样?”
“我现在是第三侍从”,戈麦斯脑袋仰得高高的:“王子很信任我。”
弗洛多匪夷所思的道:“但也不该草率到这个地步吧?终究是身边人,王子总得亲自过问一下吧?”
“王子这里……”
戈米斯点点头:“有问题,还越来越严重,经常一个人傻笑,说什么世界就是他的了之类的傻话,他哪管这些小事。”
“怪不得汉森男爵说贝利诺王子已经不搭理他了”,弗洛多回忆刚才见到的王子,忽然察觉到了古怪之处:“他怎么换了刺剑?我记得他是骑士……不对,是圣骑士啊。”
不管是哪个,都不会用那种刺客或者女人用的刺剑。
“谁知道呢……”
戈米斯说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恍惚,似乎在回忆什么,却又记不起来了。他甩甩脸,丢到一边不理会了。
马车很快到了王宫,这是一次临时召集的会议,按戈米斯的说法,多半是哪个王子又要控告哪个哥哥/弟弟暗害自己了。而后的流程无比乏味,就算拿出了一些证据,国王也不会做出什么决定,糊一顿稀泥了事。
尽管如此,弗洛多还是决定潜进王厅偷听,至少熟悉一下状况。以进王宫时所见的守备状况,他很有信心不被发现。哪怕王厅里有传奇。
在贝塔城接受的训练可不是白费的,能逃过那帮赤红德鲁伊的监测,就能避开普通传奇的感应,当然前提是别凑得太近。
刚进王厅,弗洛多就暗道自己来对了。
“我们没有理由再犹豫了”,某个大臣慷慨激昂的对老迈国王说:“迩香要在各国施行神产制,我们必须马上行动起来!再不做出决定,到今晚我们睡觉的被子……不,床都会被教会拆走!”
“应该马上召集军团,围住忠诚神廷分部!”
另一个将军模样的人说:“我敢打赌他们正在布置围困王宫的行动!”
国王揉着额头说:“他们不会这么粗鲁吧?我们是不是先召来神廷分部的人,听他们怎么说?”
大臣们跳脚,王子怒声高呼,站在队列末尾的贝利诺一直耷拉着脑袋没说话。
弗洛多觉得此时的收获足够多了,得赶紧跟副局长圆钩联络,克斯特大变在即!
就在这个时候,贝利诺猛然抬头,眼中喷吐出铁灰色的摄人光芒。
他迈着僵硬的步子,像个傀儡似的出了队列,向国王走去。
“够了!我已经看够了!”
他晃着脑袋,神经质的说:“对凡人来说,最可悲的不是命运被他人操纵,而是被懦弱的,无能的蠢货操纵!”
国王、大臣和王子们最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贝利诺快要靠近王座了,才纷纷喝骂出声。
上方的守卫,下方的其他王子,一拥而上要把他拖走。
眼见贝利诺被一群人压在下面,他一挺身,竟然将这群人掀得四散而飞。
贝利诺拔出刺剑,此时弗洛多才看到,那不是刺剑,而是一枝泛着灰蒙蒙光晕的箭矢。
“父亲,你不配坐在这里”,贝利诺用箭头指着国王,后者打着哆嗦,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整个王厅的人眼睁睁看着贝利诺手臂一甩,箭矢划过国王的咽喉,头颅高高跳起。
这一幕让弗洛多浑身冰凉,在他的情报里,克斯特国王虽然老迈无能,个人力量还是不错的,是个六级骑士,怎么像一个婴儿似的,毫无反抗之力?
不理会喷溅着血泉的无头躯体,贝利诺抓住即将落地的头颅,摘下王冠,再跟丢橘子皮似的将头颅往旁边一扔。
他将王冠扣在头上,手中的箭矢在黯淡而摄人的光芒中延展,变作一柄双手大剑。
“现在,我是克斯特之王了”,他歪着头,嘿嘿冷笑道:“你们都得听我的,不听就会死……不,会恨不得死!”
王厅沉下一股有如实质的无形巨力,压得众人魂飞魄散,浑身发麻,即便是弗洛多也不例外。
“不好,这家伙有了什么古怪的力量!”